
經濟觀察報 記者 馬國川 許多人問我有沒有背景?有沒有人授意?”司馬南坐在他家中闊大的客廳里,對記者說,“沒有,背景就是我學會打字了。如果我沒有學會打字,就不可能有這樣的文章?!?
所謂“這樣的文章”,就是最近在網絡上廣泛流傳的司馬南署名文章《冷看<南方周末>裸體沖鋒》。司馬南說,他不滿意《南方周末》所宣揚的一些理念,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了,當他在5月23日看到《南方周末》的編輯部文章《汶川震痛,痛出一個新中國》后,“一夜未睡,10個小時一氣呵成,完成了5000多字的文章”。
《南方周末》的這篇文章認為,四川地震后,中國執政黨和政府“以國民的生命危機為國家的最高危機,以國民的生命尊嚴為國家的最高尊嚴”,以切實的行動,“向自己的人民,向全世界兌現自己對于普世價值的承諾”,只要國家以蒼生為念,以國民的生命權利為本,“我們就會與世界一起走向人權、法治、民主的康莊大道”。
而在司馬南看來,這樣不遺余力鼓吹普世價值,既虛偽也荒唐,“普世價值也許不錯,像巧克力,或咖啡,或卷煙。這玩意兒,擺著玩可以,嘗嘗鮮兒,也成。當飯吃,不靠譜了”。
這篇“奇文”嬉笑怒罵,充滿了嘲諷和挖苦?!拔覍懳恼率敲骰饒陶獭?,司馬南笑著對記者說,“我憋了一股氣,所以文章寫得非常流暢”,“文章寫出來之后,我就發到我的博客里了”。
新浪、搜狐等網站請司馬南開博客,開了一年他也沒寫一篇文章。原因很簡單,他不會打字?!独淇?lt;南方周末>裸體沖鋒》是他學會打字后寫的第一篇文章?!拔恼聦懙糜昧艘稽c心思,于是我就跟他們說,能不能推一下?我以為他們會推,結果誰都不推?!彼抉R南說。再后來,過了若干天,一個叫王小東的人在博客里轉了這篇文章,有的網站又主動拿過去貼,反駁文章也出來了……
在抗震救災中,國人團結一心,但是痛定思痛之時,價值觀念的分歧與沖突再次浮出水面,而且似乎更趨激烈。于是,司馬南的文章引發了網絡上的一場風暴。有支持的,也有駁斥的,筆下都毫不留情。支持者歡呼,“俠士司馬南出征亮劍,其深邃的思想、犀利的筆鋒和不畏權貴、追求真理、秉承公平正義的鮮明戰斗風格,風采依然”。反駁者則指責司馬南“上綱上線,文章就像文革時期的大字報,運用聯想,糞便全向人家頭上潑,你難道又想像批海瑞罷官那樣?”
所謂普世價值觀,字面很清楚,本用不著爭論,而且普世價值似乎也不應該有西式或非西式之分,諸如民主法治、公平正義、言論自由、誠信友愛等等,它應該是人類共同的價值觀,中國加入多個國際公約,也應視為踐行普世價值的標志。普世價值不是偽科學,不需要特異功能才能理解,但為什么又陷入到這樣一場吊詭之爭?
而司馬南的出場也讓許多人感到困惑。因為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當司馬南與柯云路論戰、與胡萬林等大師們激烈纏斗的時候,《南方周末》站在了司馬南的一邊。許多人也正是從《南方周末》知道了司馬南。
隨著那些氣功大師們銷聲匿跡,司馬南不再是公眾視野的焦點,盡管他依然活躍在電視等媒體。司馬南坦率地說,“文章行文的時候我是有意識地兇巴巴、惡狠狠的,除了情緒狀態以外,我也想通過這件事情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爆F在看來,他的目的基本達到,他再次成為社會輿論的焦點。
但是我們不理解,為什么他以這樣“絕情”的方式與曾經支持過自己的媒體公開叫板?一個以反偽科學著稱的“科學衛士”、“科學斗士”,為什么與一貫倡導科學精神的《南方周末》越走越遠?
訪談
“震”出了一個司馬南
經濟觀察報:你怎么想起要寫這么一篇文章呢?
司馬南:我不滿意《南方周末》和《南方都市報》所宣揚的一些理念,不是一天兩天了。
經濟觀察報: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司馬南:遠的不說,近來一個比較重要的標志是長平的那篇文章《西藏:真相與民族主義情緒》,還有另一篇文章《國家榮譽制度當奠基于人類普世價值》。從那時起我就有了寫一點東西的沖動,但是沒有寫。后來看到《南方周末》的編輯部文章《汶川震痛,痛出一個新中國》,一夜未睡,寫了這篇文章。
經濟觀察報:實際上這是你很長時間以來一種情緒的爆發。
司馬南:對。天下苦南報久矣。舉一個例子,地震發生了,南周把“我是張書記請救我”打造成 “天下最牛的官腔”。這里面有兩個問題,第一,事情的真實性?我很懷疑。事后接受采訪的張書記也不認賬。第二,這件事情是不是本質上真實?多少個先進的典型你不寫,偏偏要妖魔化震區書記形象。選什么樣的事例,無礙于事情本身,但是傳遞的信息反映了不同的價值取向。
經濟觀察報:這場大地震,“震”出一個我們看不懂的司馬南。
司馬南:(笑)汶川地震后,我參加了一場接一場的慈善活動,主持慈善晚宴、策劃電視臺大型晚會,所到之處都能夠感受到非常強烈的愛心。但是《南方周末》的文章把一切都歸之于莫名其妙的普世價值,胡謅是因為“中國政府在兌現關于普世價值的承諾”。這個說法從邏輯上是講不通的,更不符合事實。憑什么讓普世價值來搶我們抗震救災的頭功?難道過去沒有普世價值,我們就不救災了?
經濟觀察報:與唐山大地震時相比,這次抗震救災確實有了偉大的進步,當時既向國人封鎖消息,也不向國際社會開放,而今天我們的理念有了很大轉變。
司馬南:理念什么地方不一樣?理念不一樣就是普世價值統攝救災嗎?在救人的理念上沒有什么不同,“人命關天”是最樸素的中國人的價值觀。假如一定要借用人權概念的話,中國人的人權觀念不僅歷史悠久,而且家喻戶曉了。中國文化是一種天下主義文化,“天下”和“家”又是一體的?!凹椅幕本褪谴蠹沂且患易尤?,所以要患難與共啊。老百姓彼此間的自救,軍隊為老百姓舍生忘死,和過去有什么區別?唐山地震有它特殊性的歷史背景。共和國領袖幾度病危,有一撥人急著搶班奪權,那時東西方冷戰,中國處在四面包圍之下,與今天改革開放國力大為增強的大環境不可同日而語,但子弟兵救災,人民自救,相信共產黨,和今天沒什么兩樣。
經濟觀察報:你認為兩次地震所體現的價值觀沒有什么不同?
司馬南:從救災民眾的價值觀來說,我認為30年前與今天沒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為人民服務”的傳統價值觀和社會主義的價值觀。發生災情后,軍隊火速集結奔赴第一線去,有什么區別?沒區別。在救災過程當中看不到一些人所宣稱的普世價值,普世價值沒有資格來搶中國人抗震救災的頭功!假如要講普世價值,也不能任由別人講,中國人就沒有普世價值嗎?“天下為公”是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不是?“血濃于水”是不是?憑什么說這些都不是,只有民主、自由、人權、憲政才是?其實,販賣普世價值的人另有自己的一番深意……
經濟觀察報:你認為用意何在?
司馬南:在于消解中國人的民族意識,國家意識。他們論證說,只要我們兌現普世價值的承諾,我們在國內就能實現民族和解,在國外就能實現與世界的和解。就是說,今天民族沒有和解,別國不與我族和解,責任都在我,是我們沒有達到“底線”,洋大人不滿意。如此荒唐的邏輯,作為社評大肆宣傳,豈有此理?
普世價值的命名權比本身更重要
經濟觀察報:你相信社會主義價值觀嗎?它的內涵是什么?
司馬南:當然。社會主義價值觀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能只是精英好、富人好”,社會主義價值觀就是把別人的生存看得和自己生存同等重要。但是某些精英不這樣,他們一方面喋喋不休人權、自由、平等,一方面視自己為老大、高端,居高臨下絕少悲憫。社會主義價值觀根植于久遠的理想,是人性的、悲憫的,越下層的老百姓感受得越強烈,越深刻。
經濟觀察報:但是有人這樣說,幾十年以來實踐證明,所謂社會主義價值觀很難界定,一些人所宣揚的所謂的社會主義價值觀是虛偽的。
司馬南:抗震中共產黨、解放軍所體現出來的社會主義價值觀是虛偽的?我們的總理奔赴前線身先士卒,那嘩嘩的眼淚,那井噴式的捐助是虛偽的?某些精英說不清社會主義價值觀不奇怪,老百姓心里明鏡一樣,真心為人民服務就是,當官做老爺就不是。
經濟觀察報:要使官員真心為人民服務,改進我們的制度是關鍵。
司馬南:是主觀上要改變制度,所以論證干部有問題,還是干部有問題,懷疑這個制度?假如是后者,那又是指干部選拔制度呢還是根本的政治制度?語焉不詳,如何作答?我希望把要討論的問題建立在嚴格的限定性的概念的基礎之上。
經濟觀察報:今天存在的社會不公現象,僅靠秉持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清官”能解決問題嗎?
司馬南:剛才沒有談過清官問題。個人的拯救有賴于整個社會的拯救,有賴于整個社會的變革,而整個社會的變革當中,一兩個人的這種示范作用,一方面是榜樣力量無窮,另一方面單靠他當然不夠。對社會不公問題,譴責之余,我們同樣要看到,在很多很多社會現象不能令人滿意的前提下,今天中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變化,這個變化是拿整個世界作比的,是最大的、最快的、最令人吃驚的、最令國人驕傲的,也同時讓某些不愿中國富強的人妒意十足的變化。如果我們看不到變化,看不到政府越來越進步,人民越來越自由了,整個社會正在致力于解決這些問題,那未免有一點偏執。
個別媒體的一個很頑固的思維方式在于,他們不承認進步,甚至進步給他們提供了抨擊的新的口實,他們媒體理念的本質是“反體制”的,換句話說,就是轉彎抹角呼喚“改變我們根本的制度”。一些人視普世價值為終極標準,那么什么叫普世價值呢?他們不去做任何像樣一點的論證,可能有意要模糊它,連個“忌生冷油膩”、“孕婦禁用”都不寫,這跟江湖賣大力丸有什么兩樣?
經濟觀察報:你不承認普世價值。
司馬南:那要看普世價值所指的是什么。打一個比方,您的郵箱里突然間來了一個地址不詳的“普世價值”郵件,里面是什么內容呢?你不知道,可能是陳冠希照片,可能是蠕蟲病毒、木馬病毒。普世價值只是發郵件的人敲上去的,你會不加分析判斷打開、下載、使用嗎?我有一個簡單看法——普世價值的命名權,可能比普世價值本身更重要。
我從來沒有反對過民主
經濟觀察報:你原來堅定不移地反偽科學,是著名的“科學衛士”,這讓人感到迷惑,走到今天,為什么這樣一個“科學衛士”開始反起民主來了?
司馬南:這個問題提得很善良,但思維方式簡單了一點,有趣的是,科學、民主和反民主概念都由他自己定義。
經濟觀察報:科學和民主不是共生的嗎?
司馬南:自五四以來,有這樣一個通俗的說法,科學和民主,德先生和賽先生。但民主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呢?直到今天人們的理解和說法并不一致。甚至民主是否有先驗的價值?似乎也需要進行一點簡單的論證。在民主的發源地古希臘哲學家那里,民主制僅僅是政治議事的方式之一而非唯一,古希臘的先哲們并沒有認為民主具有唯一性、排他性,他們更沒有想到,后世會有人認為民主即是當今美式民主,美式民主居然可以搭著武器強悍輸出。在民主的問題上,有大量的問題需要具體澄清?,F在一些人,莫名迷信民主,只要說到民主,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他們認為民主這個詞是不能夠質疑的甚至不能討論,票決式民主就是一切,刺刀下的伊拉克民主他們稱頌,菲律賓民主他們稱頌,哈馬斯民主因為美國人不認賬,所以他們即使投票選出了頭兒,我們的精英也認為沒有討論的必要。我懷疑,這種民主可能離開了民主的本意,更像“民主教”。
經濟觀察報:民主不應該成為我們的追求嗎?
司馬南:假如世人認定民主是一種普世價值的話,我不會反對。但是我想知道,民主作為一種普世價值,它具體的體現方式是什么樣的?是從國家的實際出發,還是從純粹的民主理念出發?是恭奉“民主原教旨主義”,還是對社會情況做真實的、深入的分析之后,找到切實代表人民意志的政治體制改革的路徑?是漸進式的,還是休克式的?較早地獲得了一種民主的形式,是否就有資格強迫別人接受,甚至以戰爭的方式要挾別人實行他那種民主,推行所謂社會的民主化改造?……
經濟觀察報:打斷一下,像伊拉克那樣一個暴君統治下的專制,難道不應該被推翻嗎?當然,我不認為美國有當然權力攻打伊拉克。
司馬南:難道用向國會撒謊和欺騙民眾的方式獲得授權,武力推翻另一主權國家的方式不該受到譴責嗎?暴政推翻暴政,以暴易暴,正義何在?現在有人借伊拉克說事兒,“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中國三十年來的進步是顯而易見的,真心實意在追求民主的道路上前進,有人偏偏把專制的大帽子壓下來,道理何在?如果說滿清王朝是專制的話,今天中國跟滿清王朝一樣嗎?如果說袁世凱是專制的話,中國今天和袁世凱那時候一樣嗎?李唐王朝,是因為皇上都姓李,人家是世襲的,我們今天有世襲嗎?是不是只有按某國意愿選出最高領導人的方式,才不叫專制,而按中國人自己的政治制度選舉出來的就叫專制?
一些人以專制為借口,不承認我們的根本政治制度,反對這個制度,這是違憲行為。憲政若是普世價值,這種行為顯然違反了國家憲法,邏輯上在對抗普世價值?僅僅從邏輯上,這些人也是不能自圓其說的。
我沒有專門著文論證過專制問題,舉兩個例子。其一,中國最高權力的更替,改變了歷史上的流血政治(宮廷政變或造反模式)模式,這難道不是一個偉大的歷史進步嗎?你可以不接受“協商式民主”這個詞,但是不能無視這個事實。其二,顯見人民的權利、人民的自由越來越多。作為一個上世紀八十年代靠寫社評謀生的報人,我能夠切身感受到這種變化。其他不必細說了吧,三十年里,每年接近兩位數增長,消除了大面積貧困,改變了國家面貌,也改變了世界面貌,有人把這樣的一個政權,稱作專制,他自己未免太專制了吧!我不能容忍某些人一再以所謂的普世價值來對我們橫加指責,這是讓我感到不能容忍的,今天所爭者是什么?是尊嚴。
經濟觀察報:是誰的尊嚴?
司馬南:國家的尊嚴,人民的尊嚴。某些勢力,試圖把國家、政府、人民分開,CNN卡弗蒂先生就是這么干的,而國家利益和人民利益并非是對立的。改革三十年來,按照“帕累托累進”來說,我們所有的人都是受益者,對不對?(不可否認有的人相對貧困),今天乞丐討要的東西與過去都不一樣,大家都比過去生活好多了,對不對?整個社會在進步,這就是國家利益和人民利益的一致性,所有的社會成員分享由于社會進步帶來的好處。是的,有些人通過不正當的方式,攫取了更多的利益,怎么辦?沒二話,消除它!但是,還沒有消除之前,怎樣看待這個社會?我以為:這是在全體社會成員“帕累托累進”的背景下,不得不付出的代價。當然,我們不愿意付出,但是誰有能耐讓我們不付出這樣的代價,自然享受到改革所帶來社會進步的好處呢?我同意,一個健康的、和諧的、有序的、穩定的,每一個社會成員利益都不受損害的結果是最好的,問題是世界上沒有先例,誰能夠做到這一點?倒賣普世價值的那幫人行嗎?罵娘行,搗亂行,信口雌黃行,正事誰見他們行過?
普世價值很像神話
經濟觀察報:如果我們把普世價值內涵界定為民主、法治、自由、人權,你還會反對嗎?
司馬南:我不反對,原來也沒有反對這些東西的念頭。但是我會問,這些概念是誰提出來的?概念之下實際的內涵是什么?比方說人權,人應該有人的權利,人不應該像豬一樣的生活,但是怎樣落實人權呢?按誰的標準來判斷符不符合人權呢?執行死刑是否就沒有人權呢?墮胎是否侵犯人權呢?顛覆國家安全罪在某國屬罪不當恕,在某國屬民主義舉,用誰的標準來格式化呢?五十年前西藏政教合一黑暗殘暴,何來人權?今天西方政治家把它描繪得像一首田園詩,怎樣確定誰說的正確?人權各有殊見不能統一標準當如何普世呢?本人有機會在2000年日內瓦世界人權會議期間,見到過某些民族敗類的丑惡表演,實話說,正是包括這些人在內的無恥,催生我寫下你說的那篇文章。人權的說法很美,但是我們沒有看到這個現實世界上有什么平等人權。人權當中第一位是什么權?是生存權吧,每天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因為營養不良而餓死,某國因為大兵的到來,許多平民被無辜炸死。某國追求霸權,武器產量占了世界的一半,它只要拿出生產武器所用資金中的一點點,那么,世界上就不會餓死人了,但是,沒見它按人權標準去行動啊。給非洲的援助往往都有附加條件,請問如此前提下,怎么理解人權的普世性呢?
再看自由,自由權利中有一項叫遷徙自由權,很好啊,司馬南和一些非洲朋友想遷徙到美國加州去生活,我不怕那個地方地殼變遷鬧地震,但是我們去不了,為什么?因為美國不給我簽證??纯?,美國制度虛偽吧,它掄起來打人的所謂人權、民主、自由等東西,抽象地說都很好,但是他自己不準備實行之。當美國準備打別國的時候,他說人權高于主權,當司馬南們申請要到美國去自由遷徙,享受一下自由遷徙權的時候,他說主權高于人權。類似的邏輯悖論他們用起來一點不臉紅。
經濟觀察報:難道你因此就否認民主、法治、自由、人權的價值嗎?
司馬南:或許有一天我們真的能夠生活在普世價值的陽光之下,但是19世紀、20世紀、21世紀,在這樣一個民族、國家沒有消亡,國家、民族利益有區隔、有分歧、有矛盾、甚至有沖突的現實條件下,普世價值還停留在神話階段,它所具有的價值是神話價值、理想價值。自認為在道德上高人一等的國家拿著普世價值說話,往往不是在奉行普世價值,而是利用普世價值神話謀取本國利益。
神話也很好,它代表了我們的追求,我們要有這個追求,可是我反對一幫某國大鸚鵡不分青紅皂白,不論社會發展階段,不承認文明的多樣性,肆意用神話苛責中國,教訓中國,羞辱中國,打壓中國。
經濟觀察報:1984年你就到 《中國商報》工作,前后在報紙雜志一共做了十多年,至今仍然活躍在各種媒體上,可謂精英人士。但是作為一個從八十年代走過來的精英人士,你和很多主流、精英好像越來越遠了。比如你對民主價值的反問。
司馬南:他們是“主流精英”?“下流精英”才對。愛國才是主流,不愛國當然無恥下流。他們罵我是小丑,是鷹犬,對我是特別褒獎。有人嘴上標榜知識分子應該冷靜、獨立、中立。但是他們有兩張臉:一張臉,我中立、我獨立、我冷靜、我批判、我決不妥協;另一張臉,一轉身,多少錢?只要給了錢,老子不要臉,只要給個官做,老子不要臉,甘心為魔鬼化妝。這樣的人,沒有氣節,沒有風骨,沒有操守,讓商人都瞧不起。有的老板就說 “知識分子只談錢,我們商人倒談點文化”。
知識分子是不是一定要跟社會采取一種不妥協的批判的態度?在當年沙皇俄國的時候,因為社會能見度太低,知識分子跟專制的、高壓的、黑暗的政權較量,反映的是內心對人民的同情??赡钱吘故且话俣嗄昵?,現在政府做得對的事情你還跟它叫板,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懂。政府做的不對,你監督你批評,都應該,但是,這里邊有截然不同的兩種做法:洗臉和殺頭。換個比方,某人臉上有個蒼蠅,可以轟走它,可以提醒他,可以用蒼蠅拍打死蒼蠅,也可以點起電子驅蠅器,但是不能拿起普世價值的錘子,一家伙把人腦漿砸出來。蒼蠅打死了,人也斃命了。您是打蒼蠅還是殺人呢?我不是對今天的一切高度認同,我是對國家未來充滿信心。
經濟觀察報:坦率地說,也有人罵你在投機。
司馬南:罵人,是他們的權利和自由,符合一種丑陋的思維定勢。他們說,司馬南肯定是聞到什么風了,呵呵,13億人,就我司馬南能聞到什么風?大家都聞不到?也有人說我當年反偽科學就是投機行為,說我能預見到后來的形勢有利,我能有那樣的預見性?事實上,你知道,當年反偽科學,拆穿神功大師并不容易,艱難地抗爭了多少年啊。如果這也是投機,你怎么不來投?還有人說這家伙投機反中醫,現在又來反普世價值,我哪里反過中醫?(我的朋友方舟子和何祚庥先生對中醫有自己的看法)被罵了,需要自省,檢討,若問心無愧,罵又何妨?大丈夫多友多敵。毒汁四濺的罵帖,是罵者氣急敗壞程度的標志,也是被罵者中靶的回饋。
經濟觀察報:在我們看來,科學價值和民主價值實際上也是共通的。你當年那么勇敢的反偽科學,不計利害,確實有勇氣,為什么不能認同民主價值呢?
司馬南:民主與科學的關系,李大釗魯迅說的再明白不過了,不須我再置喙。我內心的邏輯一以貫之:拆穿那些所謂特異功能大師,使他們的丑行昭然若揭,是為了警醒老百姓不上騙子的當,今天我真名實姓寫文章揭露普世價值傳銷者藏垢納污,也是提醒人們不要輕信。以我多年與騙子打交道的職業眼光看,普世價值傳銷給社會帶來的危害大大甚過圖財害命的神功大師。神功大師終不過小妖,普世價值傳銷是世界性的有組織的政治欺騙,非一般意義上的心達而險,乃不戰而屈人之兵。實踐會證明司馬南此言不謬。民主的價值不應成為羞辱中國的借口。
經濟觀察報:到現在為止,你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
司馬南:當然?,F在一些人的鬧法,跟西方顏色革命吹的那個調調是一樣的。某國策動的顏色革命,在前蘇聯加盟共和國那幾國鬧得很兇,今天我們某些NGO組織和某些知識分子的主張,與這股風潮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們處在這樣一個背景下,就是西方的話語霸權或者文化霸權從各個方面在強勢滲透,一些人接受了這些東西,他們天真地認為,就照著那個東西來,中國就會是個新中國,他們是幼稚派,浪漫派,輕信派,缺少批判精神,沒有獨立意志的一派。另有一些人,靈魂被收買了,這些人惡毒而敵意,為了使自己得到利益不惜犧牲國家的利益??赡苁且驗闅v史上的運動使他們家受過損失吧,也可能是單位領導的作為使他個人的尊嚴受到損害。有一種猴子是這樣,它在樹上被一個大猴子踹了一腳,抓破了臉,它不是去抓那個猴子論理,而是去找鋸條,要把眾多猴子棲居的大樹鋸掉——有人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待今天共和國的根本利益。
顯然,這一次不是我突然間靈機一動,不是,我已經思考很長時間了。友人探問文章背景,并好言勸我,我短信復之:“茲心久郁,本能下筆,無變君我私愛,莫誤為文公義”。 國家利益是第一位重要的,高于一切。因為只有國家發展才能夠保證全體人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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