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文
面對“央行三拳”仍不為所動的中國A股市場，終于倒在了2007年5月30日凌晨的“印花稅上調”的手下，全天滬深股市雙雙放量暴跌，幅度達到6.5％以上，跌停股數逾千家，逼近今年震驚世界的“2·27”暴跌的水平。
我們認為，之所以屢屢對抗貨幣緊縮政策成功的A股多頭部隊會有此潰敗，原因并非這個措施有多強勁，而在于多年來飽受非市場化因素困擾，時常感受暴漲暴跌心理沖擊的中國投資者，對由“印花稅上調”所帶來的潛在的一系列行政性緊縮手段的預期與恐懼。
從對資金面的影響上看，印花稅由1‰上調至3‰，全年造成的交易成本增加不過千億之內，遠沒有連續的法定存款準備金率上調與加息所帶來的緊縮影響嚴厲。但是，它傳達了一個重要的信號，即原先的貨幣緊縮政策被普遍理解成并非直接針對股市的調控行為；而提高印花稅率則是中國宏觀調控中常用的、有針對性的懲罰性政策，交易稅負的增加則毫無疑問地向全體投資者警告：股市的結構性泡沫已經驚動最高管理層，管理層絕不會坐視不理任其發展。
我們認為，縱觀2007年初至今的調控政策，其脈絡是從含糊到精準、舒緩到密集、溫柔到劇烈，這種手法的改變也并非管理層預設，而是伴隨一次次警告無效、調控無果，市場繁榮程度日益加劇，金融失控風險水漲船高而來的“反身性”措施。它不僅反映了管理層的急迫之情，也證實了對流動性管理幾近失控的無奈之情，可以說是一次被“倒逼”出來的行政干預手段。
行政干預的效果盡管立竿見影，其后果卻是極其嚴重的。本輪牛市來之不易，除了經濟增長良好帶來的動力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管理層通過股改和加強市場法制監管，讓投資者逐漸擺脫了對以往“莊市”、“政策市”的恐懼，讓大眾感受到參與中國經濟市場化、全球化建設的喜悅，所以才有了“儲蓄大搬家”，老百姓才敢于將資產放進資本市場里。如果面對股市的結構性泡沫，運用貨幣緊縮政策調控短期無效，便斷然祭出行政強烈干預的手段，則很可能讓多年樹立的良好形象毀于一旦。
我們還需認識到，所謂的市場“倒逼”出行政調控手段，也并非是如有些人鼓吹的那樣都是“非理性的新股民”或者“地下游資”所致。中國股市此前的“巨?！毙星?，是一種理性、非理性因素交織起來的結構性上漲。首先，2007年中國的投資品市場（特別是股市）供遠小于求，面窄量小的投資渠道難以滿足中國家庭資產增值保值的需求；第二，以“垃圾股上天”、“藍籌股趴窩”形式展開的股市行情，固然有非理性的一面，但其背后也有問題公司景氣回升和“殼資源”價值受到追捧的因素；最后，管理層在監管上的不足，也在客觀上刺激了過度投機和違規交易。
綜上所述，“印花稅新政”是被前一段市場的理性、非理性因素交織起來的結構性上漲“倒逼”出來的，但“倒逼”的機制絕不是什么“股民故意跟政府作對”之類的怪談，而是中國金融、法制建設不完善，資本市場的市場化改革不到位，使市場失去均衡的機制。不解決這些深層動因，即使殺死了股市這條“?！?，仍不足以解決宏觀經濟的失衡，不足以化解資產泡沫化的金融風險。
我們理解市場監管者開創長期合理可持續牛市的良苦用心，也相信他們的視野與思路早已超越了那種用“××道金牌”來野蠻干預市場的境界，更在此呼吁切莫讓“政策市”的悲哀重回市場化的現實中國，也希望廣大投資者更理性地看待市場漲跌，包括政府的貨幣、行政措施。還是那句話，該歸愷撒的歸愷撒，該歸市場的歸市場。
（來源：東方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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