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進的瘋狂時代

經濟觀察網 評論員 李翔 狄更斯《雙城記》中有一句已經被引用到讓人生厭的名句：這是最好的時代，這也是最壞的時代?？墒?，真正的問題是，當我們開始認真思考當下屬于我們自己的時代時，我們已經難以分辨這究竟是個好時代，還是一個壞時代。  

毫無疑問我們一直在進步：中國經濟一直在高速增長，即使從2008年下半年，它的出口受到了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國內的制造業也相應受到打擊；即使我們紛紛在議論所謂的權貴資本主義和強盜資本家，但是2009年的一系列涉及政府官員和中國首富的答案又告訴我們政府確實在努力；我們為房價高漲和即將到來的通貨膨脹擔憂，可是似乎央行和國務院真的也同樣擔憂這些問題。真正的問題在于，我們對進步本身產生了懷疑。  

唯一的共識是，這是個瘋狂的時代。在2009年，瘋狂和癲狂在繼續延續。早先我們斷言的不景氣和蕭條似乎并未到來，要不就是我們的大眾傳媒刻意忽略了這一點。更大的外部世界的不景氣反而助長了這種瘋狂。在商業世界中，很長一段時間大家熱衷于討論的話題是到海外抄底。年初，可口可樂對匯源果汁的并購行為被商務部否決，圍繞此事的流言蜚語中隱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真相和關于真相的猜測。轉而，反其道而行之的并購行為開始充斥于商業媒體之上。其中最為吸引眼球的比如一家默默無聞的成都公司突然宣布自己要收購通用汽車旗下的悍馬。這家此前完全無人知曉的公司突然成為了中國商業世界中短暫的明星。從《華爾街日報》到中國的各家商業報紙及都市報的記者，蜂擁而至騰中重工在成都郊區的工廠，試圖一窺這家公司的真相。但真相無從得知，反而是隨著事情的演進，同樣多的流言在揭示著更多的中國商業世界不為人知的一面。一家溫州制造商則相對低調地完成了對老牌時尚品牌皮爾.卡丹的購買。皮爾.卡丹，這個時尚世界的叛逆，終于先是被驅逐出了奢侈品行業，然后又成為中國制造的狩獵物——當然，我們能夠相信皮爾.卡丹先生會以同樣的不屑一顧來面對所有的言論，就像他對他的那些以制造奢侈品為榮的同行們曾經表現出的那樣。中國大型國企在能源領域的并購相比之下更不引人矚目，但是卻似乎最有成效的，因為它不需要太多涉及并購之后管理的融合和文化的融合。 

同樣的瘋狂也表現在國內的資本市場上。經過千呼萬喚的創業板陡一現身，即遭受到投資者的瘋狂追捧——這種瘋狂不僅僅表現在個人投資者身上，甚至本以謹慎和價值投資作為標簽的機構投資者也一哄而上。瘋狂的漲停之后，投資者的本能又讓他們開始退縮，緊接著又是瘋狂的跌停。這時候，監管者又被拉出來成為眾矢之的。但是這種瘋狂卻至少創造了一些資本市場上的明星。其中最閃耀的星是華誼兄弟的兩位創始人王中軍、王中磊兄弟和他們旗下的一眾明星。一張現場的照片顯示倆兄弟在現場看著上漲的股價是如何歡呼雀躍。而僅此資本市場上的一躍，就足以讓王中軍和王中磊躋身2009年最受關注的商業明星行列。他們的照片在一段時間內壟斷了從時尚雜志到商業雜志的封面。 

對于那些與聚光燈無關的人而言，房價的瘋狂顯得更為現實。盡管這些城市白領們早早地互相傳播著關于房價漲落的消息，但是所有那些未能在2008年年末和2009年年初及時購房的人隨后都有些后悔不迭。他們沒能等來所謂的“見底”。房價在經過短暫的下挫之后，轉而瘋狂上揚。這種瘋狂和對房價的苦在心頭，讓一部電視劇《蝸居》紅遍大江南北。所謂的禁令并不能禁止人們從互聯網上下載它，也不能禁止它的DVD流傳。  

當然，所有的下載行為都會受到年末中國政府對網絡下載的監管嚴厲而稍稍受阻。如果用“瘋狂”來描述政府行為似乎不大妥當。但是2009年的政府確是開始展開鐵腕。年初的安裝綠壩通告激起了軒然大波，在社會力量、PC廠商和國際輿論的壓力下，此決定終于不再明目張膽要求強制執行。但是隨后的山西煤礦改革，取締小煤礦；打擊黃手機和網絡上的不健康內容，甚至KTV中的“三俗”內容；以及對下載行為的嚴厲規范卻都顯出了監管者的霹靂手段。  

我們的進步年代中蘊含了太多的瘋狂成分，它反而損害了“進步”這個人類創造出的最美好的詞語之一本身的形象。維克多.雨果描述進步時代的法國時說，他期待看到的是更多的“緩緩向上的力量”。對于中國，我們有同樣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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