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中國表情——憂

經濟觀察網記者焦建 汶川地震中的迅速反應，北京奧運會的成功舉辦，回顧2008年這一系列大事件，讓所有中國人悲喜交加。與此同時，政府角色意識的改變、行政能力的提高和開放意識獲得了國內公眾的認可，也得到了國際社會的贊譽。

然而，在這些贊譽聲背后，如果我們肯理性注視已經過去的12個月，仍然會感到一絲不安和些許憂慮。楊佳案審判中的不透明和種種疑點、甕安本可避免的打砸搶燒、出租車罷運的此伏彼起等等。這些事件由于起因不同，有些似乎已經塵埃落定，如楊佳已死；有些則仍有可能發生，如出租車罷運；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回顧2008年，這些事件發生的頻率在提高，影響呈擴散之勢，帶來的社會震蕩也相應加大，這不能不讓人擔憂。

在對這些事件起因的追問中，我們或多或少都會看到，政府在信息公開、關注民生、對司法獨立的尊重等問題上，仍然存在種種不足，而更重要的是，即使在事后，很多地方也并不以此為然。這可能是我們建設一個現代民主服務型政府的最大隱憂。

以楊佳案為例，盡管程序看來似乎無可挑剔，但審理過程中仍然存在瑕疵，至今有關方面也并沒有對有關疑點給出可信服的解釋。而在甕安事件中，公然打砸搶燒縣委、縣政府和縣公安局辦公大樓、焚燒車輛固然說明地方黑社會勢力的猖獗，而在此過程中行政思維的老化，信息公開的滯后，無形中都成了事態進一步擴大的導火索。

而年末在重慶、海南三亞、廣東汕頭等地發生的十幾起罷工事件，拋開 “份兒錢” 過高、黑車泛濫、油價高等表象的利益訴求，行業壟斷經營體制始終無法破解，有關業者長期缺乏有效溝通渠道與利益表達平臺，才是事件最終升級的根本原因所在。

這些某種程度上難以正面表達的事件，正是中國經濟社會的另一幅鏡像，或許也可以叫做盛世之隱憂。盡管中國經濟高速增長了30年，但是因為經濟生活改善的速率并不同步，當下社會已經發生了巨大的利益分殊，并呈現出一種各階層不同的生活形態。這種“斷裂社會”潛藏的利益訴求和矛盾，如果沒有很好的疏解渠道和解決方案，就很可能釀成群體性事件，并波及整個社會系統的穩定。

解決問題的關鍵顯然在于政府。而在2008年的一些事件中，部分地方政府的做法值得商榷。諸多事件再三表明，很多地方官員依然對自身的角色認知不清。這與服務型政府的思路相去甚遠，進而行政不能法治化，就成為一些地方的痼疾。

我們注意到，遇到事情，很多官員的第一反應不是“捂”就是“壓”，這種本能反應根源于將一切沖突“政治化”的慣性思維，這就使得整個社會容納沖突的能力太低，政府只能采用強制性的方式管理社會而不是放手讓社會自由發展。但是，觀察一些事件的發生和事態發展過程，不能不說，這種方式正是矛盾激化乃至形勢失控的原因之一。

承認矛盾問題的存在并認為它們可以用理性來解決，應是今后建設“服務型政府”的破題之舉。就此，民主建設應該被早日提上議事日程。這就要求政府自身的角色必須轉變，它不應該認為自己的政策就一定比民主討論更能有助于問題的解決，就此而論，政府首要的任務是，轉變過去的“管理性思維”，采取現代理念執政。

這對于當下有著非常緊迫的現實意義。過去幾年，中國經濟高速增長，好的經濟環境使得各方都有可能或多或少獲益，政府也可采取各種物質方式化解矛盾，這也無形中抑制和緩解了一些利益沖突和矛盾，使其局限在可容忍的限度內。但是2009年，世界經濟動蕩，中國經濟也將進入一個相對增長率比較低的調整期。一些原本被抑制的利益沖突，也可能化為顯性的沖突性事件。這個時候，政府不加快自己的轉變，又如何解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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