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學良經濟觀察報文章惹爭議
丁學良先生在近期在經濟觀察報上發表《話說“人民”》(原文刊登于08年7月14日)一文惹來爭議,烏有之鄉網站 還特地刊登了《你也配說說"人民"?--致丁學良》一文反唇相譏,文辭激烈,可見一斑。
特將二人原文轉來,其中孰是孰非謹供廣大讀者品評.
話說“人民”
如果問個問題:1949年以后的中國,哪一個政治概念是使用最頻繁的?只要靜下心來稍微想想,就會答道:是“人民”。
“人民”這個政治概念方方面面、上上下下、無所不在。人民鐵路、人民醫院、人民郵政、人民法院(或人民法庭)、人民檢察院、人民警察(或人民公安)、人民審判員、人民武裝部、人民大會堂、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人民公社(現在沒有了)。所有國家一級的重要報刊雜志,幾乎鐵律一般,都冠以“人民”二字:人民日報、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人民文學、人民戲劇,人民畫報、人民音樂。
更重要的還有:人民幣、中國人民銀行、中國人民保險公司、人民解放軍(或人民軍隊)、人民代表大會、人民政治協商會議、人民公仆、人民政府、人民共和國。
雖然從最高層到最基層,從政治到經濟,從文化到體育,幾乎所有重要的官方機構,都用“人民”這兩個字做前綴,然而,相當長的時間里,“人民”往往只是一個抽象的存在,而不是一個具體的存在。
而 “人民”一旦成為抽象的而非具體的存在時,就會導致很多的政治惡果。一個政策是好是壞,效果是良還是惡,衡量的標準如果不是具體的人,哪怕那個政策再荒謬、再瘋狂,哪怕它造成的后果再可怕,如果不是以具體人的利益作為衡量標準,政策的制定和推行者總會找到“正當”的大道理為其辯護。
隨便舉幾個例子就會看出,把人民抽象化,有多么可怕。1957年底,毛澤東到莫斯科參加十月革命40周年慶典,與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發生爭執。赫認為原子彈改變了戰爭的性質,一打起核戰爭,不論社會主義、資本主義,整個世界也許都會毀滅,哪里還有什么人民可以依靠?因此蘇聯不能與美國發生核沖突,要和平共處。毛澤東批評赫右傾,說我就不信打核戰爭全世界27億人會死絕,我估計可能死掉三分之一或者更多一點,“死掉一半人,還有一半人,帝國主義打平了,全世界社會主義化了,再過多少年,又會有27億,一定還要多?!?958年9月,毛澤東表示蘇聯應派導彈部隊到中國來,不怕美國用核武器攻擊。毛再次強調:“為了最后勝利,滅掉帝國主義,我們愿意承擔第一個打擊,無非是死一大堆人”(楊奎松 《毛澤東與莫斯科的恩恩怨怨》)。如果去問問那些具體的中國人民,你們家一半的人要為“世界共產主義”的勝利被原子彈炸死,你們愿意不愿意?我不認為會有一半的中國人舉雙手擁護。
此后為了“跑步進入共產主義”而發動的1959-1961年大躍進運動,“一大堆人”(學術界推算在2600-4000萬人之間)餓死,創下人類有記載的歷史上最大的饑荒死亡記錄。這期間劉少奇等人為緩解空前饑荒,施行少浮夸、少平調、少征糧的“糾左”調整,毛澤東極為不滿,責備劉:“你急什么,壓不住陣腳了,為什么不頂???”劉回答:“人相食,要上書的!”(《王光美談話紀錄》)。意思是這三年饑荒導致 “人相食”,以后中國的史書不會不記下的。
1978年底發起的改革,使政策的出發點開始扭轉,轉到具體的人民身上。當然,這個漫長的過程是非常曲折的。
1979年,著名的“真理標準”大討論開始。它提出了基本的施政理念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即不應再以抽象的政治口號而應以具體的實踐效果去檢驗政策的好壞。多年以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個哲學命題,變成了一句老百姓都懂得的大白話。鄧小平提的“三個有利于”中,一個“有利于”是要有利于人民生活的改善,這就是把“人民”逐漸具體化了。
“人民”從抽象變得具體,有很多衡量的指標,最基本的可以歸納成兩條。第一,“人民政府”與人民的關系,即人民對政府能參與和監督到什么程度?第二,“人民幣”與人民的關系,即人民在國家經濟發展中能得到多少實惠?
中國改革的早期,領導人扭轉政策的方向,首要的是理順 “人民”和“人民幣”的關系,使具體的中國人民能享受到經濟實惠。比如,中國農村的聯產承包責任制,就是把抽象的人民變成具體的人民。這之前的“人民公社”,雖然在紙面上優越無比,但鬧得人民常常沒飯吃,那就不應該再搞這玩意了。此后幾年里,中國的城市也允許沒有工作的人做個體戶掙點錢,這在之前的時代是不可想象的——具體的中國人餓死是小事,“主義”正確與否才是頭等大事。
1983年,胡耀邦等人試圖在理論高度把具體的中國人民置于施政的出發點。4月13日,中國為紀念馬克思逝世100周年舉行大會,歷經“文革”劫難的周揚做主題發言。周揚提出,人道主義是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搞社會主義的目的如果不是使個人活得有尊嚴、人的生活和自由得以步步改善、個人的價值得以提升,那社會主義有什么意義?他大聲呼吁,社會主義要以人為本,要講人性和人道主義。周揚那一代從自身經歷中痛感,如果中國的體制不以人為本,不尊重人性和人道,那什么可怕的惡行都會發生。確實也是如此,“文革”中受害者超過一億,連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主席都不能被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憲法所保護,被折磨而死。
現在又是25年過去了,當今的中國政府肯定了“以人為本”的施政理念,這是一個顯著進步??陀^地講,中國人民大概是全世界最能體諒政府的人民之一。中國的執政者只要對具體的中國人民好一點點,具體的中國人民都會真心感激。這次四川大地震,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次為死難的普通的中國人民降國旗,中國人民是何等的感激!如果按照昔日時代的觀念,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旗,怎么可以為四川七萬多人降旗呢?七萬多具體的中國人不等于“中國人民”!
所以我講,中國過去30年的改變,最為核心的就是,在這個叫作“人民共和國”的國家里,“人民”正變得越來越具體,也即人民的實際利益變得越來越重要。
對此,我的感想則是:過去中國30年的改良,在理順“人民政府”與“人民”的關系,以及“人民”和“人民幣”的關系上取得了大的進步,即把提升大部分人民的福利、給中國人民以具體的實惠,當做主要的施政目標之一,亦是中國社會穩定的主要支柱之一。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中國在制定和落實政策時,如果忘記了具體的中國人民,偏離具體的人民的實在利益,就會出大事。
你也配說說"人民"?--致丁學良
真對不起,不知怎么稱呼閣下,網上有文章冠你以學者,又用引號將學者引上了。拜讀罷你的“大作”“說說人民”,不唯是觀點荒唐絕倫,單憑你那遣詞造句,起永轉合的文字功底,實在讓人很難將你與學者聯想在一起,好在如你這般的“學者”似乎日漸一日的多了起來,想必你也一定不會覺得寂寞孤單罷。
然而你的這篇文章還是有一個優點的,那就是短小,雖然并不精悍。一則跟你這種人洋洋灑灑實在不值,二來我老人家敲打起鍵盤來非常困難。所以我終于打起精神。要跟你理論幾句。
你的“談談人民”大約要告訴人們不外是以下兩點:
1、“從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到1978年,‘人民’這個政治術語在中國到處都是,但都被抽象化了,現實生活中人民什么都不是?!?
2、毛澤東在戰爭之前不惜犧牲掉一半的地球人;在2400-4000萬人餓死的困難時期,毛澤東處處抒發的是最愉快得意的心情。你說這是“慘絕人寰"。
你既然說談談“人民”,淺以為,首先大體上要理解一下人民是個什么概念,隨手翻開漢語詞典,上面是這樣解釋的:人民:以勞動群眾為主體的社會基本成員。如果不作深入的爭論的話,這個解說應該是講的通的,當然,若是“學者”們較起真來,關于“人民”的內涵外延爭論起來那肯定又是無止無休了,比如,按普世價值該如何如何,照美國的說法又該怎樣怎樣,其實,今日的中國早已將人民和公民合并成同類項了?;谀愕奈恼滤C明的是前面所歸納的那兩點,所以你應該基本是認同詞典的解釋的。這樣的話,我要說的也不至和你風馬牛不相及了.
不錯,1949-1978年,中國社會出現頻率最高的政治概念大約就是“人民”,你一口氣從“人民醫院"數到“人民共和國”足足排列了25個之多??吹贸瞿銓Α叭嗣瘛弊鳛樯鐣M織機構的前綴的憤怒是溢于言表的。因為你認為:在當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只是一個抽象的存在,而不是一個具體的存在,你這是什么奇談怪論,你簡直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你簡直是在褻瀆玷污全體中國人民,你看你,無恥到了哪步田地,居然編出了這樣的人生經歷:你說你常常在人民商場、人民鐵路,還有人民醫院看到許多服務態度極差的工作人員面對顧客的質問最通常的反擊就是:“我是為人民服務的,不是為你個人服務?!标P于這樣一個掌故,中年以上的人們大概誰都不會陌生,在當時的中國,即便真的有過這樣的事實,也絕對驗證不了你的“人民抽象論”,倒是你敢不敢摸著良心賭個咒,你在84年出國前,你真的常常碰上這樣的事情嗎?一個不爭的事實是:1949-1978年,那是一個中國人民真正站立起來的年代,那是一個全體人民當家做主的年代,那個時代的人民醫院讓人民看的起病,那個時代的人民教育,讓人民讀的起書,那個時代的中國人民銀行,真的就是中國人民自己的銀行,那個時代的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真的就在傳播中國人民自力更生,奮發向上的時代聲音。那是一個開天辟地以來人民最不抽象的時代,那是一個人民具體的不能再具體的時代。
你看你真的好狂妄,好囂張。你以為你編造出一個所謂的親身經歷來,人民這個概念,于是就真的十分抽象,于是你話鋒一轉,將刀鋒直接戳向了中國人民的救星和脊梁,在不長的文字里,你對偉大的人民領袖毛澤東主席極盡污蔑、誹謗之能事,也太過喪心病狂!你難道竟然無知到不理解毛澤東那段對戰爭的表述時的世界局勢嗎?你難道聽不出那是面對強敵,擲地有聲,氣吞山河的偉大宣言嗎?你剛剛撒了一個天真的慌,你接著又從你的難兄難弟那里撿起了一個彌天大謊,你說在被"術界推算有2600-4000萬人民餓死的人類有記載的歷史上最大的饑荒"時期,毛澤東沒有表達對千萬中國老百姓餓死的同情。面對如此謬論,你和我真好比是范跑跑對上了郭松民,范跑跑固然可以將無恥進行到底,郭松民自然是大可以要罵上幾聲“無恥,畜生”的,毛澤東對中國人民豈止是一個同情,他獻給人民的是全部的身家性命,他留給人民的是千秋萬代永遠傳承的偉大精神,他是古往今來與人民走的最近的國家領導人,在那個艱苦困難的時期,僅“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這兩句精湛的詩歌語言就給了中國人民無窮的力量和不盡的勇氣。它激勵了當時的全體中國人民建設偉大祖國的意志和決心。它體現的是戰勝災難,樂觀向上的民族精神。
最后,要感謝你教給了我一個嶄新的術語,叫“人民抽象論”,它不由引發了我的一些思考,因為我先前以為自從有了階級社會以來,"人民"應該是個很明確具體的概念,然經你提醒,我倒覺得1978年以后,人民這個概念確乎是變得有些抽象了,還是因了本文開頭所說的緣故,我不能再多作議論,好在中國當然也包括香港有很多像你一樣的“叫獸“和“金蠅”,只要人民還沒有被消滅殆盡,總還會有“人”會偶爾提起“人民”。
既然開頭無有稱呼,結尾我也就不客套了,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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