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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化”人生(上)
    雷頤
    2011-03-15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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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舊事

    雷頤

    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

    leiyi5684@vip.sina.com

    提起李文化,知道的人或許不很多,但提起電影《早春二月》、《千萬不要忘記》、《偵察兵》、《決裂》、《淚痕》等等,知道的人可就不少了?!对绱憾隆泛汀肚f不要忘記》,他是攝影;后幾部,他是導演?!斑^來人”可能都會驚訝:《決裂》與《淚痕》的政治指向與價值觀念截然相反,前者熱烈歌頌“文革”、激烈批判對“文革”的否定;后者強烈批判、深刻揭露、徹底否定“文革”。在并不算長的時間內,一位藝術家為何拍出政治態度、價值觀念完全相反的作品?如果知道在這兩部電影之間,他還在1976年3月接受任務,同年9月就拍完了主旨為 “反擊右傾翻案風”、但因10月粉碎“四人幫”又被定為 “陰謀片”而未能公映的 《反擊》,許多人更會“大跌眼鏡”了。

    李文化跌宕起伏的人生,折射出那個時代“文化史”風狂雨驟的一個側面。

    他一直非常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電影的情形。那是1940年一個冬日的黃昏,11歲的他在侵華日軍建立起來的偽滿洲國的灤平縣“興農合作社”當雜工,影片放映的是“皇軍”侵華的“赫赫武功”。包括身披破被的他在內,現場的中國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電影,既對片中日本軍隊的暴行倍感憤怒,又對電影感到好奇、不可思議,甚至有些恐懼。

    他回憶說,“電影放完后我呆愣著,過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太神奇了!我怎么也琢磨不透,跑到白幕那兒,前后看,左右看,沒有人影,用手小心地摸了一下,原來就是塊白布!人呢?都藏到哪里去了?”從此,他心頭就有 “一粒癢癢的種子——電影啊,是那么神秘!”“‘這個電影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在零下20攝氏度的嚴寒中,我裹緊了身上破舊的被子,陷入了遐想?!保ɡ钗幕骸锻铝饔啊?,華文出版社2011年1月版,第6頁)

    1945年,李文化正在齊齊哈爾的 “滿洲電業養成所”學習電工技術,這時日本投降,蘇聯紅軍進入該市,共產黨的“東北民主聯軍”也隨后開進。李文化畢業后,在電業局當電工。1947年夏季的一天,他在街上偶然看到“東北電影制片廠招生”的啟事,少年時代的電影夢突然被激活。幾經努力,他終于考入東北電影制片廠訓練班,學習攝影,從此走上了“電影藝術”的人生之路。1949年10月底,他調入新成立的“北京電影制片廠新聞片科”,即后來的“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的前身。

    1950年,他接受了拍攝紀錄片《邊疆戰士》的任務來到新疆,其中一個重要內容是剿匪。然而,雖然解放軍與小股匪徒已有交火、談判,但大部隊與匪首烏斯滿何時最后決戰一時還無法確定,而《邊疆戰士》的任務又不能延期,剿匪內容又必不可少?!坝谑谴蠹以谝黄鸷嫌嫵鲆粋€辦法,根據描述,讓剿匪的戰士分成敵我兩撥進行表演補拍?!睘榱苏鎸嵎从硤鼍?,扮演匪徒的戰士還穿上從當地百姓家中借來的服裝,于是,“根據采訪計劃,追擊!交鋒!包圍!兩隊人馬在大河灘上策馬飛奔,卷起陣陣黃塵!”最后,“匪徒”們被追得四處逃竄,走投無路,只得滾落下馬,雙手舉槍,跪地求饒?!笆潞?,大家聚在一起看拍攝效果,沒想到這表演拍攝的效果非常逼真,戰士們都說恐怕比真實拍攝的場面更為激烈?!薄啊哆吔畱鹗俊贩庞沉撕荛L時間,1955年還榮獲了文化部頒發的三等獎,后來作為一份真實的歷史記錄,一直存放在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的電影庫里?!保ǖ?7頁)

    紀錄片能否 “扮演”、“扮演”是否符合“職業倫理”、“專業精神”,攝影師李文化并未多想,更未上升為一種“理論”。他們只是根據當時的任務需要,“合計”出一種辦法。但幾年后,新聞紀錄片的“扮演”、新聞攝影的“擺拍”卻上升為一種“理論”,只要為了“政治正確”,就可以“扮演”、“擺拍”。

    在1955年進入北京電影學院之前,作為新聞紀錄片的攝影師,他拍了大量緊貼時事的紀錄片。從“消滅蝗蟲”、“制造自動刀架”到抗美援朝的朝鮮戰場、板門店談判、法國從越南撤軍……記錄朝鮮戰爭交戰雙方交換病傷戰俘的紀錄片 《交換病傷戰俘》在國內上映后產生了強烈的社會反響。他寫道:“我選好位置,最關注的是記錄雙方戰俘的神情,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敵軍戰俘走過去時顯得十分興奮,十分激動,熱切地緊緊擁抱,互相撫摸對方的臉龐,而后又說又笑地離開;可我方的戰俘回來時個個都像受過虐待似的,低垂著頭,泣不成聲。當時我想,這樣的表情對比可以推測兩軍戰俘待遇差異之懸殊。后來才明白,這里還有文化背景差異之類的深層原因?!保ǖ?7頁)

    在這八年間雖然拍了大量紀錄片,還獲得文化部頒發的 “1949-1955年全國優秀新聞片個人一等獎”,但他始終覺得自己從未系統地學習過電影理論知識,于是在1955年爭取到電影學院專修班系統學習的機會。

    此時正是“一邊倒”學蘇聯,電影學院也不例外,請來幾位蘇聯專家。一大批蘇聯經典電影如 《雁南飛》、《第四十一》等使李文化大飽眼福、大開眼界,也使他對故事片產生濃厚興趣。兩年后,專修班畢業,幾經努力,他終于“轉行”來到北京電影制片廠拍攝故事片。他拍了好多部緊密配合“政治”需要的故事片,但藝術上乏善可陳,他心中一直不滿。1963年初,李文化回憶,“三年困難”使“社會氛圍越來越寬松,似乎文藝的春天就要來了。此刻,我的心中躍躍欲試,什么時候能放開手腳,拍一部真正富有藝術性的片子?”(第111頁)這時,北影廠要拍電影《早春二月》,李文化擔任攝影師。他無比興奮,感到一顯身手的機會終于來臨。他早為蘇聯電影《雁南飛》的攝影傾倒,甚至對那種情緒和畫面漸漸融合一體的“情緒攝影”深感震顫;幾年來他一直想方設法看內部才能看的蘇聯的“過路片”,那時看不到美國片,只能反復揣摩蘇聯電影。他與導演謝鐵驪決定將這些蘇聯電影的創作手法和攝影技巧運用到《早春二月》中。

    在拍攝中,他運用光、色、構圖等一切造型藝術手段,結合人物心情,畫面時而優美,時而“藍調”,確實達到人物心情、思緒與畫面的融合,在新中國電影史上,《早春二月》的攝影因此具有標志意義。不到一年,電影拍完,但卻生不逢時,此時大環境卻突然變化。毛澤東在1963年12月嚴厲批評說:“各種藝術形式——戲劇、曲藝、音樂、美術、舞蹈、電影、詩和文學等等,問題不少,人數很多,社會主義改造在許多部門中,至今收效甚微。許多部門至今還是‘死人’統治著”,“許多共產黨人熱心提倡封建主義和資本主義的藝術,卻不熱心提倡社會主義的藝術,豈非咄咄怪事”。(《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10冊,中央文獻出版社版)1964年,文藝界貫徹“兩個批示”,開始整風運動?!懊飨蟆惯@些修正主義材料公之于眾’,影片 《逆風千里》、《北國江南》、《早春二月》、《舞臺姐妹》等被批為‘大毒草’。隨后,全國各大新聞媒體相繼發表了批判這些作品的文章?!保ǖ?18頁)其實,中蘇論戰在1963年已公開化,《雁南飛》、《第四十一》等藝術性極高的蘇聯影片,恰恰是蘇聯“解凍”時代的產物,在中國的“批修”中,是作為“修正主義文藝典型”來批判的。這些藝術家,太缺乏政治頭腦,因此難逃厄運。但是,也正因為他們缺乏政治頭腦,追求自己的美學原則和藝術觀點,在那個年代才有幾部真正的藝術經典。

    雖然攝影師不承擔主要責任,但他也受到批判,理由是攝影藝術上越好,毒性就越大。所以,當1965年7月的一天北影廠副廠長田方急匆匆到他家,進門就說 “中央要找你”時,已成驚弓之鳥的李文化嚇一大跳。沒想到田方卻告訴他中央在抓一部電影,叫《南海長城》成為全國典型,用來帶動全國,要他去當攝影師。突然受此重用,李文化充滿疑惑,本能地謙虛推辭。沒想到田方說:“那可不行,絕對不行!這可是毛主席的夫人江青受毛主席委托抓的電影?!边@部電影導演是八一電影制片廠的嚴寄洲,也是江青點名。他后來也對李文化說:“你呀,是江青同志親自點名要你來拍這部電影,說《早春二月》拍得好。這已經定了?!睅滋旌?,江青在中南海豐澤園接見《南海長城》攝制組。在他心中,江青是代表毛主席抓這個片子的,因此非常高興,甚至有些激動。江青對他說:“李文化!不要小橋流水,要大江東去;不要資產階級的小橋流水,要無產階級的大江東去!你拍的《早春二月》不錯嘛,色彩也很好,畫面也很講究。不過,你那是為資產階級拍攝的,現在我要你來為無產階級拍攝,怎么樣?”之后,江青又請他們吃飯,再次對他說:“李文化,不要小橋流水,要大江東去!”(第141-143頁)

    《南海長城》原本是廣州軍區戰士話劇團創作的多幕話劇。劇情主要是1962年國慶節前,大南港民兵連長區英才率民兵抓到化裝的特務,經過斗智斗勇,終于全殲敵人。毛澤東和江青觀看了話劇 《南海長城》,并與演員合影。江青要求八一廠把《南海長城》列入她的“樣板電影”。但是,江青的“關懷”過細,任何事情都親自過問,作指示,服裝、色彩、化妝、頭飾等都要指示一番,甚至女演員服裝上兩塊補丁的顏色都要由她決定,男女主角更是換來換去。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她的主意經常變來變去,朝三暮四。這些都使導演嚴寄洲感到難以工作,因此頗為不滿。1965年冬,《南海長城》攝制組完成全部外景,回到北京。但是,“文革”爆發,電影停拍。江青得知嚴寄洲對他不滿,在講話中大罵嚴。嚴寄洲立即被關進“牛棚”,備受迫害。

    “文革”之初,導演謝鐵驪因《早春二月》被打成黑幫,關進“牛棚”;由于《早春二月》與嚴寄洲的關系,李文化也受到批判,但并未受皮肉之苦。因他只是借調到“八一廠”,所以“八一廠”并不管他;由于已在“八一廠”上班,所以“北影”也不大理會他。但一天他回家,發現和以往不同,還沒到家門口就聽到一陣喧鬧,擠開人群一看,原來是紅衛兵在斗他岳母。只見他岳母站在中間,衣衫不整,還被剃了陰陽頭,胸前掛著一個寫著“地主老太婆”的大牌子,周圍還有紅衛兵怒目而視。李文化忙對紅衛兵說:“她丈夫是地主,她本人是貧下中農,后來被地主家拋棄了?!奔t衛兵訓斥他說,她是地主婆、丈夫去了臺灣,“你再說,就讓你陪斗!”直到吃飯時,一個紅衛兵才命令他們可以回家,但手里端著一盤草說:“記??!她是地主婆,地主婆不能吃飯,只能吃草,明天還要接著‘上班’?!边@個紅衛兵是他們鄰居,也回到自己家中,但還是不時推開他家門,一再命令“只能吃草,不能吃飯!”回到家后,老太太嘴角不停抖動,嚇得把頭伸到盤子邊要啃草。李文化回憶:“我急忙把盤子拿開,朝門外看一眼,回身把門插上,端來飯菜讓老人吃。飯菜端走后,我再把盛草的盤子蹭到老太太嘴邊,附在她耳朵上說:‘媽,裝個樣子,不要真吃?!S后忙著把插著的門打開,以免紅衛兵砸門?!奔t衛兵果然不時過來巡視,發現老太太已吃了草,才善罷甘休。(第153頁)著名作曲家、中央音樂學院院長馬思聰在被紅衛兵關押、迫害時,因為姓“馬”,也被逼吃草。強迫人吃草,完全不把人當人,這些紅衛兵其實大都是單純的青年學生,是什么樣的教育使他們變得如此殘暴,確應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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