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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革命者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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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9-30
    雷頤

    贊同著名作家王蒙先生的評定,中央黨史研究室原副主任李新先生的回憶錄 《流逝的歲月》(山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出版)最重要、最大的特點,就是“迂直”。真沒有想到,李新竟是王蒙遇到的第一位共產黨員。王蒙在作為本書序言的 “懷念我遇到的第一位共產黨員李新同志”中回憶說,那是1946年,他剛剛11歲,李新隨葉劍英元帥到北平參加北平軍事調處執行部的工作,因與王父是好友來到王家。李新的談話,對年幼的王蒙竟產生深刻影響,所以王蒙在自傳《半生多事》中相當詳細地寫了這一段。王蒙寫道,就在聽李談話前,他恰恰聽到國民黨北平市某局長的廣播講話,滿口空話套話陳詞濫調,與李的言談成為鮮明的對比,因此:“我體會到一個政黨的前景,從它的文風上已經可以看出端倪。我還說,一個政權的衰落是從語文的腐爛上開始的,可見我印象之深?!贝搜圆惶?,因為王蒙是“懂政治”的大作家,曾經官至文化部長,對政治、文字皆有特殊的敏感。讀到影響自己人生道路的長者的回憶,王蒙感嘆道:“此次有機會讀到他的自傳的一部分,真是令人感慨。他在書的開始所講的關于寫真話的想法,關于拍馬式的史料的抨擊,還有他的詩,也令人感到他的一身正氣,甚至是迂直的書生氣?!?

    李新先生曾長期擔任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所副所長,雖然上世紀80年代中期我到近代史所工作時他已升任中央黨史研究室副主任,但由于他主持的兩項主要研究任務仍由近代史所承擔,因此多有具體指點,更由于他長期在此工作,因此影響或曰“遺風”仍“大大的”,時不時就會聽說有關他的許多“言行”,在幾次會議上也聽過他的發言。他回憶錄中提到的一些人是我的師輩,一些事早有所耳聞,所以讀他的回憶錄自然感到親切,但更感格外深刻。深刻,因為他既是經歷過革命的火與血洗禮、考驗和以后歷次“運動”的“老革命”,又是一位治學嚴謹的史學家,是中共黨史、民國史研究的老前輩、大專家。這種經歷,使他的回憶錄自然不同尋常。正如著名史學家也是這部回憶錄的整理者陳鐵健先生所說,這本回憶錄“是革命者的反思,是歷史家的批判,是學問家的質疑,是文化人的啟蒙”。

    與許多青年知識分子一樣,李新是由積極參加“一二·九”愛國學生運動走上革命道路的。在戰爭年代,他做過地方工作(縣委書記)、軍隊工作(縣圍城司令部政委)、組織工作(組織科長)、青年工作(青委負責人)……所以他的回憶多方位地反映了戰爭年代各個 “方面”、尤其是基層情況。與其他“老革命”的回憶一樣,對那一段烽火歲月他也滿懷激情地頌揚、懷念,然而,在激情中卻又有史學家的冷靜與客觀,比許多同類“回憶錄”更多了些理性的反思。

    雖然現在關于當年“審干”的回憶已有不少,但他回憶的種種細節,還是令人意想不到?!罢L”、“審干”開始時,他已離開延安,來到晉冀魯豫根據地,在中共北方局任組織科長?!皩徃伞遍_始不久,一位敵工科長就在巨大壓力下自殺,但第二天就開大會,“組織上”宣布他是“以自殺來威脅黨”、“是自絕于黨、自絕于人民,是對黨、對人民的背叛”。一天下午,緊急集合的號聲吹響,傳來命令,不用打背包、跑步到村后漳河邊集合。到河邊后他才發現,只有男同志沒有女同志,正納悶時又被命令脫衣下水。到水中后,只見負責“審干”的幾個人逐一搜查每人的衣褲,仔細查看里面的各種東西?;氐剿奚岷?,發現每人的背包已被徹底搜查,大多數人的信件都被拿走,其他文字東西更是全被收走,片紙不留。原來,所有女同志都在宿舍被搜查。但搜查女同志的具體情況當時他并不知道,只到二十多年后的1960年代初,他遇到一位當時參與搜查、此時已任某省組織部長的老戰友時,才得知詳情,他寫道:“提起1943年整風審干時搜查女同志的情況,真是駭人聽聞,無法形諸筆墨?!倍钚碌靡孕颐?,不僅因北方局機關“審干”的負責人是他在延安時的老上級、力保他“過關”,更有偶然因素。與他在四川一同搞“學運”、同時入黨、一起奔赴延安的一位老朋友,在延安“整風”時被逼“坦白”說自己加入的不是共產黨而是復興社,同時 “招供”說李新加入的也是復興社。幸虧戰爭期間,交通不便,這個材料沒有寄到前線(中共北方局),而是裝在他的“延安檔案”中,否則在所難逃。直到1960年因工作調動,中組部才從他的檔案中發現這份材料,此時真相早已大白,自然將這份材料抽出銷毀。

    他沉重地寫道:“后來,由于沒有認真總結這次審干的經驗,所以新中國成立以后發生的 ‘文化大革命’,情況比審干時不知嚴重多少倍!”細致回首這一頁,不是為了追究某些個人的責任,更不是為了“獵奇”,而是為了嚴肅認真的反思,汲取歷史的經驗。

    就在共產黨要奪取全面勝利、執掌國家大權的時候,李新卻出人意外地主動要求脫離權力頗大的“實際部門”,而到權力小得多的“教育口”工作,參加中國人民大學的籌備工作。他早年就想當老師因此考入“川東師范”,卻因參加救國救亡而中止學業,走上職業革命家道路?;蛟S,救亡、革命理想實現后,當老師、回到教育界對他而言是一償夙愿。后來,他又從人民大學調到近代史所工作,仍不脫離文化、學術界。

    因他的資歷,無論是在人民大學還是近代史所,仍居“領導”之列。而這一階段,對知識分子思想改造、理論、思想、學術、意識形態領域內的運動接連不斷,風急浪高,最后釀成暴風驟雨。作為領導,他對這些運動的了解自然較他人更深一層。

    在反右運動中,他是中國人民大學的領導之一,但也險些被打成“右派”,多虧德高望重的吳玉章保護,才幸免于難,不僅幸免,而且還成為新聞系的反右運動指導人之一。在新聞系召開的北京新聞界座談會,系主任安崗在發言中“對我黨的新聞工作提出了尖刻的批評”,言辭非常激烈,已知“要收”最新“動向”的李新立即扯他的衣服,暗示他停止發言。但安崗正在興頭,根本不理會李的暗示,李新只得宣布暫時休會,私下狠批了安崗一番,將“正要變化”內情告安,再開會時,安才不再發言。接著安崗發言的是著名記者彭子岡,發言也非常激烈。后來,彭即因此被打成“右派”。李新悔痛地寫道:“彭子岡是彭華的姐姐,而彭華在抗戰時期,一直和我在青委系統共事。1946年,我在北平軍調執行部工作的時候,彭子岡和徐盈(彭的丈夫)都成了我的好朋友?!币恍顸h不利的消息,就是通過彭子岡登在《大公報》上的,使國民黨非常被動?!皬拇酥钡叫轮袊闪⒁院?,我們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友誼,而這次座談會竟使她被劃成了右派。這次,我客觀上保護了安崗,為什么不能保護她呢?倘若能事前給她打個招呼,不是就可以使她免遭大難嗎?我為什么沒有那樣做呢?真是太不夠朋友了!對此,我一生引以為憾,始終感到內疚?!边@種反省與自責,并不多見。

    1959年,北大和人大組成了聯合調查組,激情滿懷地想調查人民公社、大躍進的“優越性”。負責調查的領導人鄒魯風是“一二·九”的老革命、剛從人民大學調到北京大學當副校長,“大躍進”開始時他興奮異常、幾近狂熱,曾提出把首鋼和四季青人民公社劃歸人民大學,并實行“供給制”。調查組在河北、河南各選一個點,哪知實地一看,才知情況與原來設想正相反,非常嚴重,老師、同學大吃一驚:“什么‘高產’、‘放衛星’,每畝地產糧幾千斤、幾萬斤以至幾十萬斤,都是胡說八道。實際是基層干部把農民當作奴隸,把他們像軍隊那樣編成班、排、連、營,男女分開,不許同居,把每家的鍋都打碎,拿去煉鋼鐵,然后由公社辦食堂,全村在一起吃大鍋飯,農民干活不出力,吃飯卻拼命?!辈痪?,農民只能喝稀湯,他們在河南聽到流行民謠:“一進食堂門(兒),稀飯一大盆(兒),盆里有個碗(兒),碗里有個人(兒)?!眳⒓诱{查的一位哲學教師憂心忡忡,含淚偷偷對李新說,不久可能會發生大饑荒,會餓死人。情況果然被這位老師不幸言中……

    面對此情此景,曾經最為狂熱的老革命鄒魯風冷靜下來,他以調查材料為基礎,舍棄一些最嚴重、最惡劣的典型材料,寫了一系列基本實事求是的報告。上級有關部門非常重視他的報告,準備“糾左”。不想廬山會議上最高層要“反右傾”,于是上級有關部門也反過來把考察團的這批材料作為攻擊大躍進、人民公社的“罪證”,把鄒魯風和調查團的主要成員都打成“右傾反黨分子”。

    本來在了解到調查的真實情況后,北大、人大兩校的主要領導思想一致,都認為“大躍進”太“左”,應該適當糾正,應向上級報告實情?,F在全黨反右傾,這幾位主要領導人為推脫責任,便聯合起來,說鄒要調查組專挑人民公社的毛病,寫出許多“罪惡材料”。于是向鄒發動無情斗爭,鄒氣憤不過,最后服藥自殺。

    對“大躍進”的前因后果及鄒魯風的遭遇,李新都有深刻的分析,恕筆者不在此細述。我只想多說一句,后來公開發表的“兩?!甭摵险{查報告卻是(當時也不能不是)堅決反擊“右傾”、大贊人民公社的頌歌。然而,一段時間以來,有學者正是以這類公開的報告、報道為 “文本依據”,對大躍進、人民公社進行所謂研究,進而對其大唱贊歌?!皻v史”究竟如何形成,這也是一個引人深思的問題。

    在戰爭年代,李新曾先后擔任過河南杞縣縣委書記和河北永年縣縣委書記。那個年代的縣委書記,不僅要管“行政”,還要管“軍事”。更重要的是,那正是中國廣大農村發生深刻變化的年代,是事關千千萬萬農民生死存亡的土地制度大變動的年代。在與敵人生死搏斗的同時,又要在農村“土改”,而且全國各地差異巨大,如果政策有大的失誤,后果不堪設想。

    對“土改”,以往的黨史書中記載更多的是最高領導層在“土改”中的探索、分歧、爭論,“基層”只是上面政策的執行者。的確,土地關系的徹底變革,前無古人,必然會有種種“試錯”,而且隨著形勢的發展,高層政策往往會有大幅度調整,所有這些都使 “基層”在執行中有相當大的“裁量權”??h委書記承擔著承上啟下、具體實施“土改”的重任,李新擔任兩縣的縣委書記期間正是轟轟烈烈的“土改”時期,他的回憶錄則詳細記述了基層干部在擁有較大“裁量權”的情況下,對上級政策的理解、貫徹和執行中的爭論。平級間的爭論,往往十分激烈,有時還拍桌子摔板凳,唇槍舌劍,互不相讓,甚至富于戲劇性。正是在爭論中,符合實際的政策得到更多人的贊同,而基層的情況又反饋到高層,對高層決策的形成和調整也起了重要作用。一些重大決策的形成,往往是這種高層與低層互動的結果,所以,基層如何向高層反映、匯報情況,對政策最終制定的正確與否,至關重要。

    下轉46版

    上接45版

      “土改”確實事關重大,此書對這方面的回憶、分析尤細,占了相當篇幅,本文難以詳述。只想強調,這部分不僅具有“歷史”意義,而且具有“現實”意義,即工作方法、思維方式問題。所謂工作方法、思維方式,最重要的還是實事求是,真正深入群眾,尊重常識。這些,現在被視為老生常談,其實很難做到,對官員、對習慣于脫離實際的“理論思維”的學者來說,更難做到。因為有時看似“不合理”的東西,其實才是真正“合理”的。

    由于永年縣離北京較近,他于1965年和1981年兩次回到永年。

    1965年,他回到當年由他建立支部的永年施莊。他寫道:“經過50年代的‘大躍進’和60年代的‘四清’,和全國一樣,永年元氣大傷。我到施莊一看,比40年代戰爭期間還要窮困。施莊支部是我在那里建立起來的,現在和大家相見,有如夢中,大家還是像當年那樣親切?!庇捎谒钱斈耆藗兪煜さ摹袄习寺贰?,農民才告訴他一些“秘密”,當然,還是要他再三保證決不“泄密”。永年產優質棉,當晚有人給他送來棉被,仍像從前一樣,他對支書夸說還和從前的被子一樣好,哪知支書嘆口氣說:“怎么能和從前比,從前八路軍一個團進村,每個人兩條被也不成問題?,F在嘛,湊合著過吧?!彪S后人們你一句我一句說開了,他才知道,每人每年只分一斤半棉花,當時農民無錢買布,這一斤半棉花連織布穿衣都不夠。農民自然意見很大:“我們冬天還蓋不蓋被子呢?”村領導只能鉆政策的空子:摘來的棉花必須上交國家,掉在地上的棉花農民可以拾回家。于是村領導決定讓婦女和小孩先去“拾棉花”,但每人不能超過10斤。這樣,村民總算湊合著冬天有被子蓋了。當時農民每人每年分不到2斤油,油籽打出的油幾乎全要上交“國家”,于是村領導便故意不把油籽打干凈,等交公之后,再打干凈,然后就按人口分給大家?!爱斎?,這個數量也不能很大,比起公社化以前差遠了,但每人平均2斤油是不成問題的?!?

    如按當時的理論,農民的行為顯然“不合理”;但如果不受這套理論遮蔽,“不合常理”的恰是那套理論,農民的行為恰恰“合情合理”。因此,李新信守了諾言,沒有向他所熟悉、正在當地“蹲點”的領導們告發農民變相的“瞞產私分”。

    1981年,李新再次來到永年,當時農村正在推選家庭生產承包責任制,要分田到戶。但這時永年的農業生產已基本上機械化了,如果分田到戶必然要廢機械而重新畜耕乃至人耕,顯然是一種倒退。因此,縣委不同意上級分田到戶的指示,希望李新能向地委和省委反映他們的意見。李新當然支持改革,但決不“教條”,所以也認為縣委的看法有道理?;蛟S是出于習慣,他還是決定再到村里去,跟老農談談。沒想到,那些老農、其中一些還是老黨員卻都主張分田。李新問他們:“把田分了,就用不上機器了,怎么辦呢?”但老農卻回答說:“自己種,還能多得點;機器種,都歸了隊里,到頭來分不了多少東西?!?

    原來,在“公社”體制下,盡管實行機器耕種,但農民得利不多,因為農民沒有自主權。所以他們寧愿分田到戶,哪怕用牲口乃至人力耕種也不在乎。農民的態度、意愿改變了李新的觀點,因此未向“上面”反映縣委意見。最后,永年也實行了家庭承包責任制?!皠偡痔镏蟮木跋?,看起來的確很滑稽,每戶的田,西一條,東一塊,有的用牲口耕,有的連牲口都用不上,索性用人拉犁耕”,“從機耕退到人耕,確實令人感到可笑,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卻高漲起來了”。由于有了生產自主權,農民收入、生活水平迅速提高,為了能夠畜耕,不久就自動地相互換地,一家或幾家合買牲口。事實說明,最重要的是農民的“自主權”。生活的“邏輯”與書本的“邏輯”,有時確實相差甚遠。

    “老革命”和“史學家”的雙重身份,使李新先生意識到自己的責任:“因為我親身經歷過的一些歷史事實,都被一些大名鼎鼎的‘史學家’為了政治目的而把它歪曲了,我的良心使我感到有責任把它糾正過來,因此我必須寫回憶錄?!彼幕貞?,使歲月留痕,不致白白流逝。

    雷頤

    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leiyi5684@vip.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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