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基石

當奧巴馬總統在周四倫敦的20國集團峰會上就座時，各國領袖將很想知道，奧巴馬奉行一種什么樣的經濟哲學。美國還會像過去那樣，熱烈擁護自由放任的資本主義，反對監管全球金融市場嗎？抑或說經過這次危機的教訓，美國已經學乖了嗎？用布什時代人們的口頭禪來說，美國還是來自火星嗎？或者它已經向金星靠攏了嗎？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奧巴馬經濟學”究竟會是什么樣子。于是我在上周向奧巴馬的高級顧問阿克塞爾羅德（DavidAxel－rod）請教了這個問題。他向我列舉了一些具體政策，比如醫療、能源、教育等，這些都是人們常說的話題。所以我繼續追問，請他談談“奧巴馬經濟學”的基本范疇。他回答道，奧巴馬正努力在美國建立一種 “新平衡”，并為經濟發展構建一個“新基石”。

阿克塞爾羅德說：“在過去的十年里，美國的平衡被打破了。我們想恢復這種平衡感，讓大家覺得我們是在同舟共濟。如果只有一小群人在變富，而大多數人都止步不前，我們就是犯了錯誤?？偨y希望實現繁榮，并讓大眾分享繁榮?！?

他繼續說：“我們在討論構建一個 ‘新基石’。你可以建造一座漂亮房子，但如果地基不牢，房子就會塌掉。我們的基石就是能源、醫療和教育?！?

正因為要努力構建這種基石，所以奧巴馬不愿放棄對能源、醫療、教育等政策的改革。雖然有些人嘲笑他自不量力，但奧巴馬矢志不渝。這些新政策將撫平美國正在經歷的種種傷痛，因為它們能確保美國未來的繁榮。

這是為什么呢？阿克塞爾羅德解釋道：“總統現在主要考慮的是，不能再讓經濟陷入興衰交替的周期之中不可自拔，不能再讓人們時而狂熱地買房，時而又連信用卡都無法使用?？偨y的想法是，當我們再次擁有全球素質最高的勞動力，當美國人不再背負沉重的醫療開支時，美國也會成為全球能源科技的頭雁之一?！?

阿氏描述的這副情景，代表了一種與奧巴馬的前任所不同的經濟思路。這也應讓全世界感到釋然，不再那么擔心美國的領導力。本屆美國政府在經濟政策上與歐亞各國意氣相投，主張加強監管，擴大政府干預，增加社會保障開支，同時又沒有放棄美國歷來對自由市場的堅守。

“我們的形象在改善”，阿克塞爾羅德說。他認為，奧巴馬在上任之后經歷了紛擾的兩個月，而他在此期間的努力已使世人“又開始信任美國了”。本周《華盛頓郵報》的一次民意調查似乎印證了這一點。該調查顯示，自去年12月以來，認為國家在走向正途的美國人增加了兩倍。

如果你對“新基石”這個說法不滿意，而是想找到一個詞來更深刻地表達“奧巴馬經濟學”的基本范疇，那么這個詞當美國人談及“全球化”時，他們是根據自己的觀念，把“全球化”理解為自由市場與資本流動的普世化。但在歐洲和亞洲，有時人們會用另外一個詞來形容這種美國為主導的現象，那就是“自由主義”，而這個詞是有貶義的。對于橫掃傳統規則與文化價值觀的全球化進程，他們感到憂慮不安。這種自由主義似乎打著提高效率的旗號，使他們的生活變得像是在市場的風口浪尖上無助地飄搖。

這些人可能屬于不同的政治派別，但他們都對“盎格魯－撒克遜”式的經濟自由主義感到懷疑。右翼的工業家不喜歡這種理念，左翼的工會也不喜歡。中國的共產黨人覺得這種理念是一種威脅，而德國的綠黨黨員也有同樣的看法。除了美國之外，世界各地的人們基本上都是以一種保守的態度來看待貪婪的市場機制的，他們希望保持現狀，而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自由市場搞得一團糟。

對美式自由主義的批評是本次倫敦峰會的基調。各式各樣的人都持有這樣的批評，包括法國總統薩科齊、德國總理默克爾、中國總理溫家寶和俄羅斯總統梅德韋杰夫。他們都不希望美國放棄全球領袖的地位，他們知道除了美國之外，無人能擔負起這種職責。但他們也希望美國能掃好自家門前雪，不要總是教訓別人，而是解決好那些引發本次金融危機的問題。

參加20國集團峰會的各國領導人，將會對奧巴馬感到放心，并因他期待的“新基石”而感到欣慰。他們將明白，這位總統不喜歡制造問題，而是喜歡解決問題。他聰明、堅定，但又很務實，甚至于有時稍顯呆板。他明白是美國把別人的家搞亂了，而他正在傾盡全力來彌補這一過錯。

(本文由《華盛頓郵報》提供中文版權。趙信/譯)

大衛·伊格內休斯

美國《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曾任《國際先驅論壇報》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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