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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11-25
    雷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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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中行:“疑”重于“信”

    張中行先生的文章,確如一飽覽世事的布衣老頭坐在冬日的陽光下,不緊不慢地拉拉家長里短,說說世態人生,簡凈素樸,不著余墨。我喜歡他的文章,還因為其懷人憶事、談藝論學基本不離紅樓沙灘 “老北大”,這里恰是我一直工作和曾經居住的地方。銀閘胡同是他當年和 “林道靜”(楊沫)同居之處,雖然現在面目全非,但每當路過這條胡同,我仍會不禁想起他的“銀閘人物”中那些個有趣的“人物”,甚至會對“余永澤”、“林道靜”們的不同選擇和命運生發一番感嘆。

    同在京城舞文弄墨,與先生的近距離接觸卻只有一次。1995年5月17日,葛劍雄兄由滬來京,因張中行對他在《讀書》發表的一篇文章曾贊賞有加,故《讀書》編輯在東四北邊的孔乙己酒家做東,宴請他與張中行先生,龐樸、王蒙諸先生作陪,在下也忝陪末座。葛、王均是說起話來滔滔不絕、汪洋姿肆、一瀉千里之人,他二人湊一起,正是“侃”逢對手,整場飯局的“談鋒”自然被這兩位壟斷,只聽他們侃侃而談、你來我往、妙語連珠,他人委實難以置喙。張先生本是“主賓”之一,話卻不多,只是靜靜地認真傾聽。文與人,都給人以散澹飄逸、平淡沖和、粹然儒者印象。不過,如果對他了解較深,便會知道,他的慈眉善目之下還有“決不寬恕”的怒目金剛一面。他那凡事順隨平和的人生態度,卻有著決不輕信,堅守著不少人都未能堅守的做人底線。

    張中行出生于1909年,去世于2006年,他人生的前70年,是中國社會大廝殺、大動蕩的70年。在時代的狂風巨浪之中,個人只是扁舟一葉,能隨波起伏不被驚濤駭浪吞沒即是萬幸。劫后余生,看到太多的死亡悲劇,張先生對生之不易的感受格外強烈,所以格外強調“小民要活”(“只有小民活好了,這個社會也就安定了”)。他的要求實不過分,只是升斗小民能平平安安地 “用小煤火爐做飯吃的生活”,但這種生活并不易得。1947年,他的家鄉土改,再窮的村也要找出地主來,張家雖不富裕,但在村里尚屬能吃飽之家,也成為土改對象。土改開始時,不斷傳來鄰村打死人的消息,張家準備外逃避難,但此時村里被圍,“對象”之家一個人也不許出。這時,張的妹妹不久前剛生一殘疾女孩,狠狠心,把孩子按在水缸中淹死,全家人謊稱埋孩子混出村去。他說:“這雖犧牲了一條命,卻救了全家命。如果沒出去真就活不成了——南院二嬸未逃便被打死了”(張者:“張中行:決不寬恕”,《文化自白書》,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4年版)。

    有此經歷,在新時代,他一直小心翼翼、兢兢業業,能不說的話就不說,能不表的態就不表,就是在大鳴放時,無論怎么動員,他雖有自己觀點,卻就是不“鳴”不“放”。因此,幸免右派之厄運。他不是學術權威也不是領導,歷次運動都是有驚無險,甚至文革中,他雖然也受到監督勞動、被斗、認罪之罰,但畢竟不是重點,只是心驚膽戰地看著朋友、同事、鄰居被打被抄甚至自殺。而他文革中在干校三次被批斗的經歷,也不過是當時許多小民的家常便飯,因此更具“典型性”。

    到干校時,他已年過花甲。有次在水井打水不小心水桶落入井中,撈了半天也沒撈上來,結果此事被視為“階級斗爭新動向”,開了他的批斗會。第二次,是一天晚上正要上床時,聽到有人在外喊“看彗星”,他也與大家一起跑出去看。以后的幾個晚上,他為了看彗星有何變化,每天上床前都到院里看一看。沒想到,有人向領導匯報,認為他動機可疑。于是,領導又認為這是“階級斗爭新動向”,于是又開了他的批斗會。會上全部發言集中一點:看彗星是妄想變天。第三次則是他在勞動之余,伏在桌上悄悄在紙片上抄寫唐詩宋詞,被人匯報,又被作為 “階級斗爭新動向”批斗,而且,這次“罪行”最為嚴重。因為當時只能讀“紅寶書”,而他有時間卻不鉆研該書。由于罪大,批斗也要大舉,所以先來一番搜查,果然在他箱中搜出《唐詩三百首》和《白香詞譜》的合訂本?!敖又烷_批斗會,審問,帶這樣的書,并抄錄,是想干什么?”批斗會自然是千篇一律、眾口一詞:竟敢輕視紅寶書,可見無意改造自己,實為罪大惡極等等。他說,每次批斗會他都是站在會場中間,立正、低頭、認罪,而沒有坐“噴氣式”、掛黑牌,實屬優待 (張中行:《流年碎影》,第555-560頁,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年版)。

    在這種嚴苛環境下,他認為,對小民來說,“如果只有說假話才能活,我就說假話。我認為這對人品無甚損傷,因為說真話便死了”(“張中行:決不寬恕”)。不過,他還強調,人生在“順”、“隨”之下,還有一個做人的底線——“我一生不在背后窺人隱私,打小報告或告密,以求用別人的血換得平安或往上爬,就是在干校為奴也決不破例”(《流年碎影》,第554頁)。因此,在文革中楊沫單位的“專政組”來外調,對他進行種種威嚇,要他按他們的要求“證明”楊是假革命、是叛徒時,張中行卻頂住巨大壓力,說楊當年是真革命,而自己卻是不革命的。后來,楊還寫文章對此表示感謝,說他這次表現十分勇敢。言下仍有他當年鉆故紙堆,沒有隨她走上革命道路是膽小之意。但她畢竟知道,這時的不說假話之人少之又少,需要的勇氣卻也不下當年的“革命”。

    說到當年與楊沫的分手,張中行認為主要是兩個人思想上有了距離,楊走“信”的路,他走“疑”的路,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的“疑”來自北大,他認為這是得自母校的恩惠。他承認,是在母校懷疑精神的熏陶下,摸索著走過來的。他畢生感念老北大推崇“學術自由”、“兼容并包”精神,使他一直保持清醒?!靶碌恼值淖兓瘞砼抨牭淖兓?,因為許多人適應新潮,飛速前進,我原地踏步,自然不久就移到后面。這種形勢,我自己也覺察到,無論是為聲名還是為實利,都應該也急起直追?!钡霾坏?,因為“受北京大學學術自由、兼容并包精神的熏陶,多年來慣于胡思亂想甚至亂說亂道,一霎時改為‘車同軌,書同文字’,要求頭腦里不再有自己的想法,信己之未能信,就感到如行蜀道之難”(《流年碎影》,第329頁)。

    所以,當北大約他撰文紀念建校90周年時,他的文章題目就是“懷疑與信仰”。他認為,教育的成功就是教人“疑”,讓人不信。因此,他非常推崇早年讀過的羅素的《懷疑論集》,他一直記得書中說過,歷史課本講打敗拿破侖時,英國的說功勞都是英國的,德國的說功勞都是德國的,而羅素主張課堂上讓學生兼念兩種。有人擔心學生將不知所措,羅素說,能夠教得學生不信,就成功了。對羅素此論,他大加贊賞,屢屢提及。他認為,“從這個角度說,我們的教育是不成功的。許多年輕人沒有判斷力,過于輕信”。他說,自己的思想是羅素的懷疑主義與康德的理性主義的結合。他一家三代共有7人畢業于北京大學,當然只有他是老北大,其他人都是新北大?!八偸钦f老北大比新北大好,因為老北大讓人疑,新北大只讓人信”(陳潔:“女兒眼中的張中行”,《中華讀書報》,2006年2月22日)。

    雷頤

    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leiyi5684@vip.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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