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陶短房/文 卡斯特羅“辭職”了：4月17日，他撰文稱贊古巴打破干部終身制、限制干部任期；次日，他在政府網站上正式確認，自己已辭去古巴共產黨第一書記等領導職務。

嚴格地說，按照卡斯特羅本人的口徑，他并非現在才辭職，而是在5年前辭去國家領導人職務的同時，就已經交卸了黨內職務，但畢竟如此正式的宣布，又適逢古巴共產黨第六次黨代會召開暨黨領導班子換屆，終究會給人一種“新陳代謝”的強烈印象。

這種“交權”的姿態自去年12月，卡斯特羅的弟弟勞爾宣布推動經濟改革，并強調改革的“迫切性和必要性”開始，就已經一再做出，自1959年起就一直以“美國眼鼻子底下的社會主義國家”頑強生存的古巴，長期以來一直給人恪守舊體制、一成不變的印象，很多人將之歸結為卡斯特羅個人權威過大所致，因此希望卡斯特羅的辭職能給古巴帶來新氣象，并推動至今進展緩慢的經濟改革提速，甚至進行更大膽、更徹底的體制改革。

古巴的新氣象的確開始嶄露頭角，黨代會曾宣布，古巴近年來已推動不下300項改革措施，且自去年9月允許個體經濟發展至今，古巴政府已發出32萬張以上的個體營業執照，此次黨代會首次允許私人房屋買賣，打破了“許換不許買賣”的窠臼，這一切都表明，古巴的改革時代的確已經開始。

然而這種“改革之春”在很大程度上是被逼出來的：自冷戰結束和經互會解體以來，古巴賴以支持全國營、高福利經濟體系的外援和經互會大市場不復存在，出口收入銳減，金融危機又讓古巴另兩大經濟收入來源——旅游業和僑匯受到嚴重威脅，高福利制度不堪重負，而就業形勢也變得嚴峻，按現行體制，國家必須包下所有人的工作，但事實上又無法提供這些崗位，法國《人道報》援引獨立機構的分析稱，如果沿用舊體制，古巴到2015年將有至少100萬人失業，占適齡勞動力近20%，而與此同時，這個國家卻有40%的農地拋荒。很顯然，正如勞爾所言，這個國家已到了不改革不行的地步。

由于古巴革命在社會主義國家中發動較晚，其第一代領導人也相對年輕，令這個國家的世襲交替，遠遠晚于其它經互會國家，在一段時間里給人“我自巋然不動”的感覺，但如今所謂“七二六一代”也已垂垂老矣，卡斯特羅本人84歲，勞爾今年6月年滿80，第一副總統胡安.馬查多.本圖拉80，第二副總統拉米羅.巴爾德斯也已77歲，這和上世紀80-90年代一系列歐亞社會主義國家的景象似曾相識，可以說，不管愿不愿意，古巴的世襲交替也非做不可。當然，卡斯特羅能帶頭退休，是頗有魄力的。

不過這種不得不然改革，自然也免不了帶幾分不情不愿：本屆黨代會已是14年來首次，已可隱約看出一些問題，而黨代會雖稱“選出新領導層”，但領導層名單卻不肯立即公布；會上雖提出一系列經濟改革措施，但動靜不小，動作卻并不大：糧食店允許賣小商品，卻還是憑本供應糧食的地方，這個國家也依然有特供和外匯券。至于政治體制，廢除干部終身制固然算是一項改革，但到了今天這個年代，籌劃良久，只拿出這樣一個計劃，不能不說步子邁得著實小了點。

更重要的是，卡斯特羅的時代并未結束。

他只是不再站在廣場上前閱兵，不再坐在主席臺上發號施令，但這個國家卻依舊是卡斯特羅的國家，只不過以往他們遵循卡斯特羅的不變，如今則遵循他的改變。與其說，如今在臺前的勞爾，背后常浮現卡斯特羅“大帝”的影子，毋寧說勞爾就是卡斯特羅的影子。

不必對此次卡斯特羅的“辭職隱退”大驚小怪，古巴會逐步變革，但大變革的時候尚未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