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佳已死

經濟觀察網 評論員 張宏 北京青年楊佳11月26日上午在上海被執行死刑，28歲的青春在這個初冬戛然而止。很難想象這個去年仍然熱衷于戶外運動、愿意幫助他人且有些內向羞澀的年輕人在一年之間就變成了一個襲警殺人的暴徒，這一年間楊佳如何經歷如此巨大的心理轉折，都成了難解之謎?？赡苡行┤藭A測，楊佳之死把這些是非都淹沒了，人們也會很快淡忘。

對于楊佳的審判，從一審、二審到最高人民法院核準，且在最高人民法院核準后的七天內執行死刑，程序看來似乎無可挑剔。但在審理過程中仍然存在瑕疵。一審過程并不透明，二審中對楊佳精神鑒定的駁回似乎過于倉促，而且對于楊佳是否遭受警察非法毆打仍存爭議。另外，該案的關鍵證人，楊佳之母在其直系親屬未獲及時通知的情況下被送入北京安康醫院接受精神治療，因而不能出庭作證。

值得注意的是，楊佳仇警心態嚴重到了極致，以至于他在一審、二審當庭均表現得異乎尋常的冷靜，拒不悔罪。為何楊佳會有如此的心理，可能有以下兩種原因：或是楊佳精神狀態出現極大的問題；或是楊佳在生前受到警察的不公正待遇，因此懷恨在心。但對于這個根本的問題，在該案的審理過程中并沒有得到充分的解答。

楊佳之案具有標本意義，不僅在于其做案手段的殘忍，而是警民關系已經成為當下社會的一個熱點問題，值得我們深思。我們本寄望于此次案件，可以深入剖析這種特定的警民矛盾產生的緣由，從而為后來者鑒，為當今者謀，避免悲劇的再度發生。但很遺憾，楊佳之案并沒有成為我們深入探究的良機。

當年馬加爵案發生后，全國各大高校都把學生的心理健康作為重要的課程之一，強調大學生的心理輔導。馬加爵當死，但他的死卻換來了社會各界對大學生心理問題的關注和關愛，事實上已經促成了社會的進步。2003年湖北青年孫志剛因未帶身份證件而被活活打死，但他的死卻促成了收容審查制度的廢除，代之以更人道的、由民政部門管理的流浪救助。

為此，我們有理由相信，更深入地追查楊佳案的作案動機與發案原因，將有助于我們社會的更良好發展，也將是對那六位殉職的警察最好的尊重與悼念。但可嘆的是，盡管媒體和網民的一再強烈呼吁，這些目標都沒能很好地達成。

2008年是中國的巨變之年。我們經歷了奧運盛會，但也經歷了雪災、地震、金融危機。誠如溫家寶總理所言，“越是在困難和復雜的情況下，越是要堅持科學民主決策，越是要增強決策的透明度，越是要加強決策的民主監督?！敝袊母镩_放三十年積累了巨大的財富，推動了社會的極大發展，但同時，各種深層次矛盾也在盤根錯節，變得越來越復雜難解。我們期望中的和諧社會，不僅是物質的極大豐富，也應是民主、透明。今年來群體性事件頻發，如甕安事件、數個城市的出租車罷運等等，都表明我們社會內部的深層次矛盾已經到了必須解決的關頭。而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公開坦誠地與出租車司機代表對話，設身處地地為他們解決難題，這樣的做法證明是解決矛盾的真正有效辦法。

一些新的變化是，北京市領全國風氣之先，全市三百多戶籍派出所和三千多名社區民警將向社區居民述職述廉。而在楊佳被執行死刑的同時，“倍受各界群眾關注的第三屆‘我最喜愛的十大人民警察’評選活動”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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