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評論員 程志云 盡管剛剛送給日本的兩只象征著和平的大熊貓受到了地震的驚嚇，不過中國政府或許應該考慮送另外一只 “熊貓”給日本——熊貓債券。

眼下，邀請日本政府到中國內地發行熊貓債用于災后重建，成為中國金融圈熱議的話題之一。對于這個飽受9級地震、海嘯、核泄漏以及財政危機威脅的政府而言，這可能是一份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禮物。

日本政府正在為錢頭疼，這是明擺著的事。根據“巴克萊資本日本經濟研究”的最新分析結果，如果將地震和海嘯破壞、計劃停電和自愿節能、核能發電的相關問題以及股票大幅下跌等諸多因素計算在內，日本大地震的直接經濟成本大約高達12萬至17萬億日元。

但是日本政府早已債臺高筑。根據日本財務省和日本銀行資金循環統計，截至去年12月底，包括國債、借款和政府短期證券在內的日本國家債務總額共計919萬億日元，創歷史最高紀錄，達到GDP的兩倍。此次地震和海嘯無疑是雪上加霜。

中國大陸正在經歷流動性過剩的 “幸福的煩惱”，收回流動性以避免通脹惡化是貨幣當局的最大挑戰。從技術層面上來看，2009年中國內地的債券市場容量在17萬億左右，年發行債券接近9萬億規模。數千億人民幣的日本國債是完全可以消化掉的。這也是很多支持日本發行熊貓債的學者拿出的理由。

而且，國際機構到中國來發行人民幣債券也不是新鮮事。2005年10月，國際金融公司(IFC)和亞洲開發銀行(ADB)曾分別獲準在中國銀行間債券市場發行11.3億元和10億元的熊貓債券。這幾年，一種在香港發行的被稱為“點心債券”的人民幣債券也頗為流行。麥當勞和卡特彼勒都發行過“點心債券”用于其在中國的業務拓展。今年初，世界銀行宣布在香港也發行總額5億元兩年期的人民幣債券，票面利率0.95%。

美國次貸危機最危險的時期，中央國債登記結算有限責任公司債券信息部主任劉凡先生還曾經研究過通過發行熊貓債券向美國政府施以援手——如果美國可以，日本為什么不可以？而且，對正在謀求國際化的人民幣來說，這也是一次嘗試更大空間的機會。

的確，那些反對者說得沒有錯，如果僅僅從成本考慮，這可能不是一個最好的主意。比如說成本就是需要考慮的問題。日本國內的企業和老百姓相當富裕，相比之下，日本政府向他們融資成本更低；此外，日本還擁有相當國際化的金融市場，在該市場內吸引國際資本參與災后重建的融資成本也很低廉。實際上，就在地震剛剛結束，就有大量的國際資本買入日元推高了日元匯率。

相比之下，發行人民幣債券無論是利率還是匯率因素，都會導致相對高昂的還債成本。

不過，任何國際間的經濟和金融協作，都不僅僅是純粹的經濟意義上的考量。日本政府發行熊貓債券的規?；蛘呃时旧矶疾皇亲畲蟮膯栴}，更重要的是，熊貓債券給日本提供一個修補中日關系裂痕的機會，日本也許可以就此打開一條與中國展開更深層次的經濟、金融甚至政治合作的契機。

雙方顯然都有這樣的意愿。日本震后至今，中國政府已經援助了日本3000萬元人民幣人道主義救災物資，后續又緊急向日本政府提供1萬噸汽油、1萬噸柴油。這些都是無償援助。日本的媒體已經觀察到了此次地震對中日關系帶來的一些微妙的變化。比如震后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自2003年就任以來首次訪問日本駐華大使館，并為地震遇難者默哀；根據日本共同社報道，中國外長楊潔篪19日在京都與日本外相松本剛明會談時，邀請日本首相菅直人和松本訪華，部長級交流或將成為今后修復日中關系的試金石。發行熊貓債當然不會將中日關系帶入春天，它所能起到的作用，如果不是更多的話，也并不比受到日本國民歡迎的大熊貓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