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經常后資本？

在經常項目完全可兌換的情況下，中國有選擇的資本管制或者資本賬戶開放被認為是中國防范對外開放風險的重要保障。人民幣國際化原則上也可以先經常、后資本，但要與資本項下的“走出去”結合起來考慮。

現在經常項目下試行人民幣計價結算，只是滿足交易動機相關的較低層次的貨幣需求，發揮了貨幣的價值尺度、支付手段和流通手段的作用。但要鼓勵境外持有和使用人民幣，就必須考慮由于預防性動機、投機性動機衍生的更高層次的貨幣需求，發揮貨幣的貯藏手段功能。

滿足預防性動機，就是要為境外人民幣回流提供可兌換的充分保證，否則就會加大境外企業和銀行持有人民幣資產的風險。如果我們有一個基本判斷，即通過現鈔攜帶方式的人民幣輸出規模有限，境外人民幣應主要是通過政策許可的銀行渠道流出的，那么就不應有兌換限制。也就是說，只要按照先經常、后資本的開放順序扎緊人民幣的“出口”，就不必限制人民幣兌換外匯。對于人民幣離岸市場發展，也可依據先經常、后資本的思路采取扎緊人民幣“入口”的思路。境外人民幣市場能否發展起來，關鍵在于人民幣能否回流。對于境外能夠提供何種人民幣金融產品與服務，我們沒有域外管轄，而只能規范人民幣能否以及用何種方式回流。

滿足投機性動機，就是要考慮境外主體的人民幣資產配置需求問題。首先要考慮通過轉存安排，滿足境外企業出口人民幣收入的存款需求。否則，人民幣跨境流動只會流量大、存量小，無法真正“落地”。在滿足境外企業的基本需求之后，還應逐步滿足境外機構其他多元化、多層次的人民幣資產配置需要，如允許境外機構以人民幣通過指定渠道在中國境內進行投資包括買賣人民幣有價證券等等。

先區域化后國際化？

人民幣國際化已經走過了區域化的初始階段。2003年起，我國就允許邊境小額貿易中在商業自愿基礎上使用雙邊本幣計價結算，現在每年人民幣計價結算的量達上百億美元。2004年起，還先后建立了內地為香港和澳門地區開辦個人人民幣業務提供清算機制的安排，進一步推動了人民幣的周邊流通和使用。

人民幣國際化離不開政策支持，卻更取決于市場接受和認可程度。從政策需求方面來講，由于經濟持續平穩較快增長，經歷了多次國際金融危機沖擊的考驗，中國經濟金融的影響力和輻射力已不僅限于亞洲地區而是全世界，將人民幣國際化定位于全球化完全具有現實基礎。從政策供給方考慮，基于現階段國際上對于人民幣認知程度較低的基本判斷，短期內人民幣境外流通和使用不會有太大規模，政策設計上可以大膽一些。正如此次將跨境貿易人民幣計價結算試點的貿易對象擴大到所有國家和地區一樣，政策沒有限制，只要你愿意對華貿易用人民幣計價結算，我們就來者不拒。但最終貿易伙伴是否選擇人民幣，還是基于商業自愿。

（作者為中國金融四十人論壇成員暨學術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