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對中國的銀行來說是個機會

盡管對于救助與否可以有各樣的觀點，但是我認為，最大的問題是，救援計劃究竟是什么？補償是有限度的嗎？即便人們能夠達成共識，也沒有人真正知道實施后會如何，以及還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做。況且將來會發生什么，還存在各種各樣的不確定因素。

當然，這是個好時機。我們收到許多人的履歷，以前屬于其他公司的業務也開始涌向我們這里。但是市場基本上缺乏信心。一旦有利好傳言，股市便應聲上揚，反之則大跌。目前最關鍵的是恢復信心。

沒錯，信心。當你去參加派對聚會時，大部分的人都表現得很沮喪。我住在Greenwich，那里的人都很沮喪。大家都很費解，為什么美國的金融系統，會有那么多的業務以及公司和AIG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在美國，有50% 至60%的保單都是AIG的。為什么整個系統那么依賴一家保險公司。

在私募股權的全盛時期，私募股權公司通過支付巨額獎金和大量進行杠桿操作以做成交易。但是在經濟形勢趨于惡化的今天，他們所投資的公司表現遠遠落后于事先預期。這種情況對私募行業會有何影響？這是我們作為從業者需要考慮的問題。

顯然，這種情況會產生巨大的負面影響。我們曾經想過——這種思考很大部分上是有意識的——我們正步入衰退期，不再在業務中進行很多的杠桿操作。但是源于2004-2006年的傳統的私募模型是：人們多付款，并且債務也易于清償。憑借私募股權基金的資本結構和持久力，收益雖然不多但也不會一點沒有。有人希望私募股權公司能夠在風險之中注入現金或資本，以恢復構建，這樣能夠防止崩潰。有些債務從合約條款來看非常之爛，私募股權公司是否能夠承擔負收益而幸存下來，還得看這些債務的情況有多糟糕。

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人們因不想違約，沒有立下字據便進行投資。因此在不良環境下你仍然呆在那兒不能自拔。但是市場上仍會有一定數量的證券，因此即使表現欠佳，私募股權公司也得以存活。

受到影響的不僅是這些私募股權基金。在美國，5%至15%的退休基金被分配給私募股權基金和對沖基金。有些是零，有些數目較大。目前，所有人都能夠從前些年私募股權和對沖基金，以及股票證券投資組合的良好表現中受益。因此，危機之后，對這些基金來說將會是一個打擊。市場上并沒有中小投資者。除了少量上市的公司外，大多數仍由機構持有。

當我們不再從自身去審視這件事的時候，就不得不反思美國的金融機構文化和激勵結構。美國有這樣的傳統，大型金融機構是以產品和利潤的創造，而非長期利潤作為獎勵，這的確刺激了許多更具風險的賭博性的投資。過度的杠桿操作，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引導我們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人們因創造短期的盈利而獲得獎賞——我將獲得獎金，而這獎金是基于我生產了什么。這就是華爾街普遍的文化。

由此能看出我們是如何在眾多影響下，并且缺乏足夠的風險管理控制之中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也許在未來，新的規則將觸及更高層的行政模式，但是隨著銀行文化向投行文化轉移，這些銀行已不再是此種構建的擁護者了。美國以及整個世界的平衡，是生產者而并非風險管理者來作決定。這些生產者只想拿到獎金，但是真正的高層管理者必須擁有真正的風險控制能力。

投資者并未看中風險調整收益。在高層市場上，人們保守，投資謹慎，也不會為投資而貸款。機構投資者也不會專注于風險調整收益。在這樣的環境下，你必須看清自己的承受能力。

也許在未來一段時間，將可能有兩種情況情況發生：一是自我矯正；二是會有一個激烈的、通過監管措施來整頓的過程。但是有大量的投行并不需要向美聯儲借錢。若自我矯正和整頓相結合，又會有整頓過度、監管措施過多的擔憂。不過我覺得，在它們之間會有一個平衡點。

現在人們都談到未來的監管方式。我想，這里面也可以有很多方法。美國國會談到實現獨立的審計功能，尤其是設立一個主管審計的官員。我認為，我們確實需要一個負責風險管理的官員。我猜，國會會就此有新的立法。有些人能夠直接出入董事會。有些人可以對你的報告直言不諱。但是我還是要提醒，在這個過程中，還是要注意不要矯枉過正。

當然，很多人也指責評級機構，認為他們在危機積蓄和蔓延過程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其實，評級機構存在與生俱來的矛盾性。它們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早期焦頭爛額，我也不知道監管措施對它們來說是否是個答案，以及是否應該早日實行。但是美聯儲也需要整頓。

如果我們展望未來，如果你要問我，美國是否會因此而弱化，從而加快發展中國家的崛起？我的答案是，我比較樂觀，我認為，只要管制條規不要過于極端，美國經濟會變強。因為在這樣的一個調整中，將會出現優惠項目和計劃來拉動新的商機，創造新的工作機會，出現新的創意，這些都是我們已經久違的元素。

當然，我不否認，短期內，美國經濟會止步不前甚至出現負增長。我個人覺得，也許有風險，但是在沒有太多的管制下，對企業家們來說將會是一個真正的機會，而政府應該起到輔助的作用。對于擁有流動資金的一方來說——中國的銀行明顯地擁有流動資金——這將是一個機會，這個機會讓這些銀行變得更加強大。這個時候有許多契機讓他們去投資。最終，新的商機會帶來正面的影響，優惠政策也有助于推動經濟向好的方向發展，這些都會刺激美國經濟增長和創新。

但是至少在現在，我們還看不到光明。如果問一下這場危機已經走了多遠，我會說，一半了吧。但這只是一個猜測。

最近常有人來找我。他們都對我說：“我真的覺得應該退休了，但是我投資的股票下跌了70%?！边@些人并不屬于失敗的一族。他們有的已經五六十歲了，他們把一生奉獻給了工作和機構。但是現在游戲規則變了，這才是令他們難過的事。

（克雷格·柯谷（CraigCogut）是帕格索斯（Pegasus）資本咨詢公司創始人和首席執行官，阿波羅基金(Apollo）創始人。本報記者芮秉游華爾街采訪整理。左茂紅、劉鵬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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