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與定數的中間之道 ――析第二次企業年金資格評選

經濟觀察網訊 記者  蔡文武 這是一個中庸的結局。從受托人開始。由于上次申請遭拒，銀行獲得受托人資格，是這次評選的最大看點。受托人方面呈現銀行、保險、信托公司三足鼎立之勢。工商銀行、建設銀行、招商銀行成為入圍銀行代表。上國投終于獲得受托人資格。以上國投的品牌和實力，并不意外。新成立的3家養老保險公司，長江養老保險、中國人壽養老保險、泰康養老保險；他們的入選，似乎也是可以猜度到的。

其中，長江養老保險公司的成立最具特殊性，是唯一一家不依托大的保險集團而成立的獨立的養老保險公司。由于有獨特的成立背景，因而其在成立不到一年即獲得獲得3個資格也是“意料”中事。雖然對該公司的成立和此次一舉獲得3個資格，社會各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給與理解，但這種“理解”是顧及了過多非市場因素的。畢竟，一家尚無任何業績、且無任何經驗的公司就能獲得資格，容易引起人們對企業年金資格進入門檻以及評選規則的“誤讀”。而眾多專家竟能如此達成一致，更令人有另外的猜想。市場化運營，是規范化企業年金的重要標志。這本來是政府部門放權和市場機制的進步表現。既然百分之百的依賴專家評審來資格，那么對長江養老這樣的新公司的評審是否有充足的依據？

企業年金的管理機構資格因為數量非常有限而競爭十分激烈，由于絕大多數的機構都可超過評選的底線而使夾在其中的專家和主管部門在擺平眾多關系時“左右為難”。更有人說，由于專家的選擇是照顧了社會各個方面而缺乏專業性，至少50%的專家對企業年金的了解不足，而對于參選的機構情況更是在短暫的集中評選時間內難以了解清楚，所以打出的多是印象分，而猜測打出“關系分”的也不應在少數。行業協會都有其行業內的機構參評，這也是某種利益關聯。一些專家甚至身兼參評機構的獨立董事。在如上情況下，評選的公正性、客觀性很難得到保證。如果龐大的專家評審隊伍被普遍認為只是評選的作秀，那么不如將這個隊伍精練到真正少量的專家團隊，比如由企業年金專業咨詢機構發起成立的專家評選隊伍，以增強評選的公信力。

所以，長江養老一次獲得3個資格，并非評選的理性表現?；蛟S，只獲得其中1項資格，比如受托人資格，可能會更讓人信服。

作為行政許可法出臺后保留下來不多的行政審批權力之一，勞動保障部對企業年金的資格審批具有絕對的發言權，所以，在諸多為難情況下，表面公允、實際上卻被懷疑代表了主管部門意志的評選給人以“選秀”之嫌，實屬無益。作為改良的辦法，可以提高準入的門檻，交由專家團隊予以確認，再行使審批權力；要么完全由專家評選，政府不做任何干涉；甚至不必去參與組織，將組織評選的工作交給社會組織。要么是由各個行業監管部門推薦一定數量的合規機構，直接由勞動保障部審批定奪。

此次評選結束后，企業年金市場運營管理格局也基本形成。尤其是銀行可做受托人成為事實，銀行在獲得企業年金市場方面已經了無政策障礙，大的金融集團占據了企業年金的多數市場。

四大國有銀行中，除農行姍姍來遲，只獲得了一個保住顏面的托管人資格，其他三行表現都比較良好?；臼前船F有的實力順序獲取了相應的資格。工行已獲得了受托、托管、賬管3個資格。工行系的工銀瑞信基金公司此次獲得投資管理人資格，使得工行集團保證了一滴肥水都不流入別人家田地。但按照勞動保障部23號令第四十五條中的規定“投資管理人與托管人不得為同一人，不得相互出資或相互持有股份”，工行系今后將不得不在托管和投管的利益上權衡和選擇。建行上次只獲得了托管人資格，這次獲得了受托、賬管兩項資格，也可算是大功告成。評選前風傳建行系的建信基金公司將注定獲得資格，結局讓謠言不攻自破，其后獲得資格只是時日問題。中國銀行繼上次獲得托管人資格后，這次只獲得了賬管資格，戰績并不可嘉，但也不是輸家，然而和建行相比，在準備日久、先行一步的情況下，被其趕超，可謂遺憾。
商業銀行中，招商銀行表現最為搶眼，此次獲得受托人資格后，已有3個資格。其次是民生銀行，一口氣獲得了2個資格，和農行只獲得1個資格相比，也是大獲成功。其他商業銀行，交通銀行和光大銀行，上次已拿了2個資格，這次拼力于受托人的搶奪，卻空手而歸。尤其是光大，在兩年前第一次審批中最為耀眼，與工行這樣的第一大行和被稱為第五大國有行的交行比肩，此次評選前一度也曾被認為是熱門。但這次落敗，業內人士認為并不偶然。浦發終于獲得2個資格。建行的上位和光大的失寵，綜合表現出銀行業內獲得了某種平衡。

值得一提的是中信銀行獲得托管人資格后，中信旗下也有了4個資格，其他3個資格是：中信信托的受托人和賬戶管理人資格、中信證券的投資管理人。為什么會給中信銀行而沒有給興業銀行？事實上的興業銀行更具實力、競爭力，發展勢頭迅猛，在基金托管總量上高于中信銀行。這也許是和中信系的整體實力和資源優勢有關。這一點類似于工行系的工銀瑞信獲得投管資格。中信系和工商銀行系雙雙成為首次拿滿4個資格的金融集團，已然實現了年金資格的“大滿貫”。

保險業方面，和銀行業一樣，企業年金資格的分布與保險業內自身的格局、實力排行是相匹配的。排名靠前的保險公司基本都獲得了不小的收獲。中國人壽有了賬戶管理人資格、中國人壽資產管理公司有投資管理資格，加上這次中國人壽養老保險公司獲得的受托人資格和賬管資格，也可謂是應得盡得。平安養老保險公司上次拿了受托、投資2個資格，這次拿了賬管，該拿的都拿到了，如果以后平安銀行也進軍企業年金領域的話，那么平安系也可以像工商系、中信系一樣拿滿4個資格。在企業年金市場推廣方面表現十分高調的太平養老保險公司這次沒有取得賬戶管理人資格令人大跌眼鏡。此前據說出于和工商銀行“2+2”合作的考慮，太平沒有申請賬管資格，但隨著工商銀行取得受托人資格，這種合作能走多遠令人遐想，而太平下步意欲何為，將不得而知。泰康此次表現十分優異，一舉獲得了達到準入條件的全部3個資格，超過了太平的2個資格。和太平、平安、泰康相比，中國人壽的4個資格分屬于3個獨立法人，這對中國人壽在企業年金的戰略調整造成了一定麻煩。前三者則可以精力集中進攻企業年金。值得注意的是泰康和中國人壽旗下都分別擁有了2個賬管資格。今后的看點是，顯然他們都會將人壽名下的賬管業務轉移到養老保險公司，但中國人壽的在今后會將投資管理保留在資產管理公司，還是會由其養老保險公司再申請投管業務？據傳，中國人壽收購中誠信托后，已經在近日在湖北召開的企業年金移交座談會上宣稱將把中誠信托全部企業年金受托業務放置于其養老保險公司。

企業年金給保險業帶來的變化最大，催生了專業養老保險公司這一新生事物。事實上，專業養老保險公司可能是保險金融集團整合和集中專門的人力、物力資源，專攻企業年金業務的最佳實現方式。各類資格最終可能會相對集中于養老保險公司。

銀行業與保險業的角力是這次評選的中庸結局的原因。銀行業獲得受托人資格，因而獲得了更加主動的話語權，沖擊最大的是保險公司的市場。銀行業內的受托+托管+賬管服務模式比保險公司受托+賬管，優勢要明顯的多，其賬戶管理的網點優勢將更加鮮明。而在此前，銀行的托管+賬管服務相比保險公司受托+賬管模式優勢不大，這種情況下保險公司賬管也有一定的競爭力。這次評選后，此消彼長，里外里，保險失分。

如果說銀行業是這次評選的最大贏家，保險業則因養老保險公司的不斷成立而保持了在企業年金市場的一定優勢的話，證券行業則可以說是這次評選中標準的“陪太子讀書”的角色。沒有一家證券公司獲得任何1項資格，而在最具優勢的投資管理人評選中，6個最終資格里也僅有3家基金公司。老10家基金公司里的國泰終于拿到了資格。華安作為第6家千億俱樂部成員，仍然沒得到資格，是否還有著舊案的陰影未可知。眾多在股市中表現出色的基金公司未能在企業年金市場里得到認可。相比養老保險公司在投資管理人中分割了一半江山的情勢，證券業有必要重新認知企業年金的市場分量。

理論上看，無金融集團背景的基金公司，即使獲得了投資管理人資格，也很難有力量去和保險、銀行旗下的投資機構去競爭市場。所以，個別基金公司會垂青于企業年金理事會模式，只有在這種模式下，他們才有可能獲得與大機構相同的機會。事實上，基金公司遠不必有更多的擔心。在企業年金的運營管理中，投資才是最重要的環節，無論誰做受托人，都要找到最好的投資人；自己做不好投資，或許就會被要求尋求其它更好的投資人。以目前基金公司在股市和企業年金管理中的優秀表現，以及其公開透明的管理方式，他們是最受認同的機構理財者。所以對定位于專業技術性角色的基金公司來說，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資格會有的，市場也會有的。不過，要等下次了。

從評選的結果看評選的依據和特點，試得出如下結論：
具有規模實力和具備多種管理能力的金融集團主導了企業年金的市場格局，更為主管部門認可；業務單一、規模小的金融機構尚處于邊緣位置。

專業養老保險公司成立并且可取得多項資格，銀行可做受托人資格，具有利益緊密關聯的機構分別獲得了資格，種種，使得熱議的的企業年金管理人之間的“防火墻”受到了挑戰。對于監管而言，這種情況一方面有利于監管的集中，另一方面卻增加了監管的技術難度；對于企業年金的運營管理而言，集團化優勢有助于降低運營成本，卻增加了風險系數。

從第一次不受理銀行申請受托，到這次銀行一舉取得3個資格，都沒有有關更明確依據的說法，缺乏輿論的基礎，感覺主管部門對市場格局的前景缺乏清晰的預判，總在尋求行業間的資格分布平衡，因而導致了“中庸”結局。更讓人覺得機構的力量大于了主管部門的力量。似乎行業與主管部門的博弈之下，后者很顯被動。盡早出臺更完善、公開的評選、審批辦法或許是改變被動局面的出路之一。

中庸并非不可取，甚至中庸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但思想可以中庸，行為卻必須有原則，否則就成了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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