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面臨的兩個問題(中)
一個原因是,內部失衡表現出的投資過度造成的。
當我們用大量的投資拉動經濟增長,而它超出了我們資源能夠支撐的水平時,要靠大量的貨幣去買硬擠出來的資源,或是寅吃卯糧,或是從外國進口。
歷年來,出現經濟過熱和通貨膨脹的根源都與投資的過快增長有關。本世紀以來,中國投資快速增長,國家通過投入貨幣獲得資源,支撐高速的增長,必然造成貨幣供應量過大。
另外一個原因是,外部失衡造成的。
在外部失衡的情況下,不管是貿易還是投資,都有大量的外匯進來,國家掌握的外匯儲備大量增加,這種情況下,人民幣升值的壓力提高。
高能貨幣
通常,應對升值壓力有兩個辦法。
一是放開價格,讓人民幣升值。
如果達到一個均衡點,外匯規模便不會增加。但此方法有一個弊處,可能影響進出口,使我國出口成本提高,出口增長放緩。反之,為了更多的出口,不讓人民幣升值。但在市場經濟下,不讓其升值,市場供求力量會迫使它升值,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央行就會入市干預。
我國出口得到的外匯是出口企業的,出口企業結匯時,把外匯賣給不同的商業銀行。這些銀行用人民幣買,需要支付大量的人民幣,因此,人民幣就會升值。央行為了不讓其升值,向商業銀行把外匯買下來,簡言之就是把外國錢托住,把本國錢壓住。
1994年,我國出現過這種情況。當時,出口盈余增加得很快,外國人看好中國市場,紛紛進來投資,于是人民幣受到升值壓力。一些外國政府,如日本、美國、歐洲認為中國外匯儲備如此之多,壓人民幣升值就要央行入市干預。2003年這個問題更為突出,因為央行頻繁入市干預,每天要收購一兩億美元;2006年每天收購七八億美元;2007年則每天收購15億美元以上。
央行是一個有印鈔機的發行機構,用央行的貨幣收購,將它變成國家的貨幣,在貨幣銀行學里叫“高能貨幣”。央行出來一塊錢,實際的購買力不是一塊錢,而是幾塊錢。
原因是,央行給商業銀行一塊錢,商業銀行貸出一塊錢,這一塊錢還要回到商業銀行,又變成商業銀行的貸款資源,再貸出去。于是就有存款準備金,作用是減少重復。如果沒有存款準備金,理論上說,央行出來一塊錢購買力接近5倍。央行出來一塊錢的“高能貨幣”,通過商業銀行的貨幣創造變成5塊錢。
從今年情況看,如果每天收購13億美元,央行一天要拿出100億元的“高能貨幣”,也就是說,每天要創造500億元人民幣?,F在我們16000億元的外匯儲備,花了十幾萬億元的貨幣,相當于創造的購買力大概50萬億元。
央行要想收回,主要的辦法:一是準備金率,二是利率,三是公開市場操作。
準備金率和利率我們用得很少,對沖的主要辦法是公開市場操作,就是央票。央票發行后,要不斷替換,從而有一定的限度,加上央票的付息,因此有一段時間央票的發行減慢,貨幣供應量就增加了。今年以來,收購的美元增多,加快了央票的發行,但對沖得還不夠。
全球化的金融體系
目前,我國許多經濟問題都源于“流動性過?!被蚪小柏泿胚^量供應”,導致的結果就是通脹。通脹是指,物價總水平持續上漲,大量的貨幣追逐少量的商品,決定物價上漲。
CPI是主要物價的總水平,是消費物價指數。一般認為,每年漲3%以下是正常的,包括3%的通脹率,是溫和通脹。CPI超過5%就出現了通脹,但還不是惡性通脹。
早先的時候,有人認為,我國CPI一直都在3%以下,沒有貨幣過量供應的問題。這種論證存在兩個問題。一是,從貨幣超發到CPI物價總水平上漲有至少18個月的時間滯后期。發票子和物價上漲要經過一年多,人的消費水平有改變。二是,票子發多了,不一定表現為商品價格上升,還可以表現為另外一些價格上升。比如資產價格上漲,票子沒買商品而是買資產了,所以商品價格沒有上漲,資產價格上升了(資產指房地產、不動產、股票、債券、收藏品)。
日本戰后采取了有效的政策,比如出口導向政策。日本外匯儲備是世界第一,因此日元升值壓力很大。1985年,西方國家在紐約開會強迫日元升值,日本不愿意它升值,就放松銀根,注入貨幣。注入貨幣的好處是:收購美元后,托住美元,壓住日元;另外是增加內需。從1986年開始實行這個政策,之后內需增加得很快,日元升值也不算太猛。
日本央行發現,大量放松銀根、注入貨幣沒有造成通脹,物價也沒有上漲。錢到房地產和股票市場上去了。日本人出很高的價格在全世界買名畫。起初他們非常得意,但日本銀行認為,如此下去會出問題,然而財政部又不同意采取緊縮政策,直到1989年年底提息,1990年崩盤,簫條10年,15年后開始恢復。
我們從日本這個事件得出一個教訓,貨幣是不是過量供應不能光看物價,還要看資產市場。如果泡沫可以無限地膨脹下去,麻煩事就都沒了,但泡沫沒有不破的。而且現在市場全球化,金融體系也是全球化。全球化的金融體系問題很大,根源可能在美國。美國儲備率很低,他們有了錢就消費,甚至超過他們的收入消費。
到現在為止,美元仍是最好的國際儲備貨幣,所以美國人就借全世界的錢用。美元泛濫,流動性過剩是全世界的問題,不光是我們的問題。
現在世界金融系統問題很多,并且有傳遞效應,如果我們自己的金融市場體系不健全,外部來一個沖擊,就會造成我們金融系統的風險。日本、韓國和我國臺灣地區都出現過這種問題,非常繁榮的時候,突然出現了系統性風險問題,所以我們要做好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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