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羊羊”能夠成為中國動漫的代言人嗎?這個提問或許會一石激起千層浪。
作為過去兩年間國內最為知名的動漫作品,不少動漫公司都試圖從“喜羊羊”的成長路徑中反觀自身,但這并不意味著尋求到破解之道——就目前發展而言,以低幼兒童為主打的喜洋洋尚未贏取真正意義上的商業成功。
與此同時,2006年8月中誕生的《廣電總局關于進一步規范電視動畫片播出管理的通知》,變相意味著在黃金時段的兒童收視,國產動畫和少兒節目占到100%市場。這一規定催生了新一輪的資本沖動。截至目前,中國擁有動漫企業超過8000家,年產原創動畫18萬分鐘,比上一年增長了31%。盡管其中不少陷入資金斷流、折戟而歸的困境,但依然無法阻擋這個數字繼續攀升的態勢。
“一個根基尚淺的明星+千軍萬馬的追兵”,這或許正是對目前中國動漫行業格局的簡單勾勒。
事實上,4年過后,無論是政策的保駕護航,還是資本的追捧,都無法為這個產業開辟出一片明朗之局。在這個大躍進一般的紅海當中,依然鮮見上乘的玩家,大多數試水者都停留在手工作坊的階段,遠未具有完備產業鏈的工業體系,而內容創作乏力、電視臺播出獲取的微薄收入、衍生產品盜版橫行削弱的原創收益等種種問題更盤踞難解。
李儒奇恰恰是在此其間蜂擁進入動漫行業的眾多人士之一。和很多人一樣,他相信這個市場正處于迅猛的上升期,擁有未被撬動的大量潛在空間。但選擇在這樣的時刻進入,他必須確保自己的公司具有明顯的差異性,才能在競逐中率先出線。
幸運的是,他首先拿到了一張王牌——臺灣漫畫家敖幼祥創作的漫畫作品《烏龍院》。這部誕生有30年之久的漫畫銷售累計超過1.2億冊,意味著在國內每三個青少年中擁有一本,而在此之前,因圖書改編為動畫電影的 《哈利·波特》和國內風靡一時的《虹貓藍兔》目前銷售均僅超過2000萬冊。
在李儒奇看來,《烏龍院》或將意味著一個更大的機會。作為一個成熟的商業作品,《烏龍院》品牌形象深入人心,將使得迅速實現消費品授權業務相對可能。在李儒奇和敖幼祥達成的協議中,李所創建的華漫兄弟互動娛樂公司 (下稱華漫)買斷了《烏龍院》除原著圖書發行權外的一切知識產權 (包含海外)。接下來,他一反動漫產業“先做產品、再鋪渠道,繼而招商和發行衍生產品”的常規模式,倚靠“營銷前置”打造收入的安全堡壘。
就目前而言,盡管依據漫畫制作完成的長達104集的《烏龍院》動畫片尚未在任何電視臺播出,但華漫已先后吸引了建設銀行、盛大網絡、修正藥業等多家企業的主題授權、產品授權和廣告植入,并于不久前獲得中科招商超千萬美元的首輪投資。
不同于諸多動漫企業多徘徊于內容制作環節的做法,李儒奇為華漫未來的定義是,“做動漫領域的營銷專家”。盡管華漫已在行業內凸顯了它的獨特性,但若要充分證明這一點,依然有待時日。
改編劇本
學中文出身的李儒奇真正進入動漫行業充滿著偶然。喜好創作的他曾為修正藥業撰寫過企業文化圖書《修正力》,這事實上成為他初步的商業啟蒙,對公司管理略有心得。而他第一步與漫畫相關的作品名為《海叔的禮物》,講述了一個孩子的成長故事,“用更娛樂的方式來傳遞思想”。
朋友們開玩笑說,“你這也就是安徒生童話,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動漫”。他開始到國內的各大漫畫展會上尋找作者,并結識了版酬很高的漫畫家郭競雄,初步完成了這一作品的再創作。
在他已經著手將 《海叔的禮物》打造為動畫作品時,在吉林出版集團的社長辦公室內看到的一張廢舊合同打破了原有計劃。在此之前,吉林出版集團和《烏龍院》曾探討過合作意向,但最終因為業態不熟悉而放棄。當時的李儒奇還對《烏龍院》一無所知,直到隨后有意觀察,才發現大街小巷幾乎到處都賣有《烏龍院》的漫畫,在孩子們心目中更是耳熟能詳。
李儒奇決定中斷 《海叔的禮物》的制作過程,并通過吉林出版集團邀請《烏龍院》的創作者臺灣漫畫家敖幼祥來到長春。接下來的故事顯而易見,兩天的交心酒之后,雙方很快簽約了。
但這并非意味著“拿來”的作品可以立即上馬。李儒奇特意請來了參與創作過《機器貓》、《貓和老鼠》等的韓國動漫導演吳興善,甚至在自己家里的小區為其租了房子,解決一切后顧之憂。但幾周之后,他發現制作出來的樣片充滿著 “韓國味兒”,“酒幌都像是韓國料理的,而一些中國式幽默對方很難完全理解”。
糾結良久之后,他依然決定叫停,并邀請了《海爾兄弟》動畫導演母一輝另起一版,“我要保證中國文化的原汁原味,雖然這意味著先期投入的幾十萬都打了水漂”。
“改編劇本”的過程不僅要保證對原作的妥帖再現,同時意味著對植入廣告的呈現有著系統而周全的規劃。
在敖幼祥原先的一部漫畫中,場景是一座臆想的斷云山,講述了活寶人參的故事?!暗藚⑶『迷诩稚a,斷云山改作長白山,就顯得自然而然”。于是就有了《烏龍院·長白傳奇》,這同時成為華漫與吉林長白山旅游深度合作的產品。而這恰是借鑒了韓國電視劇 《大長今》打造韓國錦山郡旅游及正官莊人參的經驗。
不僅如此,手機動漫、網游、食品、玩具、服裝甚至餐廳等各類衍生產品也都在同步進行?!拔覀冇袀€規劃圖:到底烏龍院能開發多少種產品,選擇與哪些企業合作,一年贏利規模多大,都要一一細致洽談”。
不做期貨,只做現貨
在進入動漫行業之前,李儒奇曾多年擔任吉林電視臺廣告部主任,這段經歷多少塑造了他的一種特殊視角,使其更多以“經營”而非“創作”的思路去打量一個行業——“一個片子沒出來,就首先想著怎么把它賣出去”。
在李儒奇看來,這個活躍的行業當中,動漫公司的生存狀態異常多樣——奧飛的“產品文化化”初步得到驗證,把悠悠球做到了片子里;喜羊羊采用了“電影+授權”的方式,宏夢則是“動畫片+電影+終端店”的立體模式,而卡酷和炫動則依靠的是“頻道+終端”?!斑@個市場太大了,哪種模式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實現,可能都會成功,也可能會倒下無數。我們只能做出適合自己的選擇”。
按照國際上慣常的行業標準,動漫產業的收入往往七成來自衍生品,三成來自播出。而因為早期很多外國動畫片免費送片給電視臺等歷史原因,播出利潤在國內甚至會攤得更薄。這使得很多動漫企業在未經打響名聲之前,經常陷于資金短缺的困境。
不僅如此,依靠自有資金和朋友支持來創業的李儒奇,并沒有太多錢可燒。盡管國家政策支持引發的地方政府基金紛紛投入,這甚至成了一些動漫企業爭奪的戰場,但李顯然不想對此過分依賴,“我們有補貼,但我們不靠補貼。如果只盯著這些,把心思都花在政府公關上,必然會倒掉”。
“正是這樣的格局決定了我們不做期貨,只做現貨,必須有切切實實的現金流”,李儒奇說。
對于投資行業 “晴天送傘”的不成文規則,李儒奇更加深有體會。放棄了創作出“喜羊羊”的原創動力等多家動漫公司的中科招商,在這一領域中唯獨將目光投向了華漫,恰恰是看中了對方在營銷和衍生產品領域的運作能力,“片子尚未播出,便已有現金進來”。
中科招商董事長單祥雙在考察過對方的商業模式后,曾經對李儒奇說,“我們一直在投紅馬、白馬,已經很久沒投黑馬了?!?P>在和投資者交往的過程中,李儒奇做出了更進一步的努力。在對風投尚且懵懂不清的時刻,他率先成立了“中國動漫產業風險投資聯盟”,用行業的力量去度量真偽。不久之前,他還特意聘請了曾在高盛有豐富投資經歷的人來負責聯盟的具體運作,“一旦能夠為這些風投找到合適的項目,會更加潤滑我們和客戶之間的關系”。
如今看來司空見慣的植入式廣告,在最初和客戶溝通時并不像想象中這么容易?!白畛跷姨岢觥疇I銷前置’,所有人都認為我想錢想瘋了。其實動漫行業最早的植入式廣告就是《大力水手》中的菠菜,《變形金剛》中更是無處不在,但國內的動漫行業并沒有將其納入慣例”。
按照李儒奇的說法,目前華漫在品牌授權及衍生、圖書及音像發行、動畫片銷售三者的大致收入比例為4:4:2。這種選擇基本符合了他對動漫行業現狀的判斷。
目前國內的動漫企業五成是為境外代工,“國內最不缺的是制作公司,而營銷和創意人才卻依然匱乏”。盡管華漫目前依然保有制作環節,但除去分鏡頭等需嚴格把握的關鍵環節之外,著色、描線等初級制作程序大多外包給其它動漫公司。
這一輪投資除了進入原有制作環節之后,更重要的功能是幫助華漫理順流程,進一步廓清產業鏈的主導環節?!拔磥砦覀儠腿毡镜膭勇髽I有更多合作,這就好比要下好棋,最好和聶衛平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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