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亞曙光

大衛·伊格內休斯

美國《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曾任《國際先驅論壇報》主編

　　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倫（MikeMullen）上將常說，“打開喀布爾之門的鑰匙放在伊斯蘭堡”，意思是說，要在阿富汗取得勝利，就必須得到巴基斯坦的幫助。但據說這位將軍在這句話的基礎上，還講過另一句話：鑒于南亞地區政治局勢的復雜性，打開伊斯蘭堡之門的鑰匙放在印度首都新德里。

因此，2月2日的一則新聞是個大好消息。當天一位巴基斯坦政府發言人宣布，印度已經提議與巴基斯坦展開高層會談，從而為雙邊對話做準備。這樣的對話是南亞地區期盼已久的。

馬倫等美國高官希望印度在阿富汗發揮建設性的作用，那么印度具體應該如何發揮這樣的作用呢？這說起來很簡單，不過實行起來卻是困難重重的：印度可以向巴基斯坦保證，當巴基斯坦與美國合作，在巴基斯坦的西方邊界上遏制塔利班的勢力時，印度將在巴基斯坦的東方邊界上削減軍力，減輕壓力。

近幾個月來，印巴關系出現了有限的緩和，這樣的緩和是確實的，因為兩國在充滿沖突的克什米爾邊界兩邊都減少了兵力。

到目前為止，對于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內部沖突，印度基本上努力保持著置身事外的態度。這是很好理解的，因為印度公眾對2008年的孟買恐怖襲擊記憶猶新，他們擔心如果卷入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沖突，會給本國帶來更多的恐怖襲擊。但近期這一態度有所轉變，一些印度高官在私下里說，也許現在印度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可以冒著風險幫助巴基斯坦這個較為虛弱的鄰國了。

可以將印巴之間的僵局比作博弈論中的一些場景：如果兩國能克服對彼此的疑慮，相互合作，兩國均將受益。在目前的情況下，兩國可以采取的合作就是幫助美國穩定阿富汗這個火藥桶。假如印度領導人承擔起這個挑戰，他們就能在南亞開啟一個新時代，假如他們不愿承擔，那他們就將眼看著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陷入更深的混亂，這將在未來給他們帶來更大的代價。

在近期與一些印度朋友的談話中，我發現他們也承認現在是一個機遇期。德里《印度快報》主編古普塔（ShekharGupta）說：“印度正處在祥和年代?，F在，印度正在巴基斯坦尋找可信的對話伙伴?！?P>印巴兩國都已指派了秘密談判代表。巴方的特使據說是其前外交部長穆罕默德·汗（RiazMohammadKhan），印方特使據報道是其前駐巴大使蘭巴（S.K.Lambah）。據《紐約客》雜志記者科爾（SteveColl）報道，兩國在2007年也曾進行過一段密談，在克什米爾等問題上達成了實質性的突破。但孟買恐怖襲擊打破了這一良好態勢，使兩國關系一直陷于僵局。

我從雙方的官員處獲悉，他們都想重開會談，他們也在用靜悄悄的努力來緩解緊張局面。巴基斯坦已經將大約10萬軍隊調往西部，參加在斯瓦特與南瓦濟里斯坦兩省打擊塔利班的行動，印度則表示，它已從邊界上撤兵3萬。

雖然這些舉動都令人欣慰，但它們還不足以改變基本態勢。印度希望巴基斯坦表現出真正的誠意，解散一些恐怖組織，例如德里恐怖襲擊的元兇“虔誠軍”。巴基斯坦人則希望印度保證，在他們集中力量打擊塔利班等武裝組織時，印度不會趁虛而入。

兩國都擔心對方的情報部門用阿富汗來做跳板，不過這樣的擔心也是合理的。印巴兩國就像19世紀中葉的英國和俄國一樣，在南亞地區展開了一場“大博弈”，不過這樣的勾心斗角是有害的。面對共同的威脅，兩國應當開始分享情報，而不是展開一場間諜戰。

在一定程度上，印巴問題也是某種政治不對稱問題。印度擁有健旺的民主制，印度軍方雖然很強大，但是服從政治領導的。而巴基斯坦則恰好相反：軍隊是巴基斯坦精英階層中勢力最大的一個群體。在巴基斯坦，人們熱衷于討論軍隊領導人的更替，就像其他國家的人熱衷于討論選舉一樣。

印度與巴基斯坦在1947年建國時便相互分離，自那之后，這兩個一母同胞的兄弟一直處于自相殘殺的邊緣。但在我看來，爭斗是毫無出路的，印巴兩國必須追溯它們共同的根源，尋找它們共同的歸宿。印巴兩國唇齒相依，一方的安全以另一方的安全為保障。只要阿富汗戰火紛飛，印巴兩國就不能安然發展。兩國在面臨一系列共同問題的情況下，應該抓住合作的機會，而2月2日印度的和談提議是一個很好的跡象。

（本文由《華盛頓郵報》提供中文版權。趙信/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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