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人的周末

經濟觀察報 施健子/文 在法國訪問的美國第一夫人米歇爾·奧巴馬想在星期天帶女兒逛商場。法國總統薩科齊為此感到很為難，他不得不打幾個電話請一些商店開門?！拔覀儜撊绾蜗蛞粋€小姑娘解釋，我們是全世界惟一的商店在星期天不開門的國家？”他說。

薩科齊顯然夸大了事實。不光是法國，德國、比利時、英國、意大利都不允許大部分商鋪周日營業，且有的限制比法國還要嚴格。

在競選時，薩科齊的一個綱領就是，修改法律，使人們可以自由加班，以提高法國經濟的競爭力。當選總統兩年多來，薩科齊曾數十次公開呼吁，應該允許人們在星期天工作。他相信，在失業率上升和經濟衰退期間，7天營業可以刺激消費，還能創造1.5萬個工作機會。但是，就連執政黨內部都有不少人持反對意見，使得“改革”方案在提出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處于擱置狀態。

但事情慢慢有了轉機。自去年以來，德國各個州的政府可自由定立商店開門營業的時間，現在大部分的商店到晚上8點打烊，周日也營業。而7月15日，法國也邁出了實質性的一步，法國國民議會以282票支持對238票反對通過一項法案，允許位于旅游地帶的商家周日營業。在巴黎、馬賽和里爾這三個大城市，特定地區的商店周日可以開門，不過員工可以選擇拿雙倍工資或拒絕周日工作。這意味著法國自1906年來實施的周日強制休息法案開始瓦解，法國人有了更多的自由選擇。

這項法案源于宗教，按照基督教的傳統，周日是“上帝的日子”而不是“為經濟服務”的日子，在安息日這一天，基督徒是不需要工作的。久而久之，便養成了歐洲人特有的生活習慣：周日是上班族的“充電時間”，一般用于家庭聚會，周六則是用于采購、處理銀行事務以及會友。

以行政命令為突破口的改革在法國舉步為艱，在這個法案的進展中尤為突出。曾經提出類似議案的法國民眾運動聯盟議員拉魯什（PierreLellouche）先生援引IPSOS今年4月份的調查結果，大巴黎地區有75%的人希望周日購物。他認為必須要考慮到旅游業的發展，每天有30萬的游客徜徉在香榭麗舍大街，他們在周日無法消費對法國的經濟和就業無疑是極大的損失。

位于香榭麗舍大街的路易·威登（LouisVuitton）儼然可以稱得上是這場變革中的先行者。由于希望通過這扇窗口向更多游客展示企業文化，2005年，路易·威登向巴黎市有關部門提出申請，要求周日營業，同年12月獲批，但僅在半年之后，巴黎行政法院取消了此項許可。2007年，路易·威登就再次提出申請并被獲準，這次的許可證有效期長了一些，但也僅僅維持了一年半。裁決認為，無論是路易·威登香街店出售的皮革、珠寶或服裝商品，還是專賣店舉行的免費文化藝術展示活動，都不足以構成準許路易·威登香街店周日開門營業的理由。

幸好也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法國許多國內和國際公司寧愿支付罰款也不愿在周日關店。去年瑞典宜家家居曾因為周日開店而被罰款85萬歐元。巴黎老佛爺百貨公司則公開支持周日營業，因為這項法案能為公司創造300-400個就業機會，銷售額將上升10%。

政府姿態做足，法國人卻不怎么領情，他們對這項決議的通過反應比預期冷淡許多。根據最近的民意調查，55%的法國人仍然反對放松周日營業禁令，57%拒絕在周日工作。85%的法國人認為，周日應當是大多數人的休息日。還有52%的法國人宣稱，即使商店周日開門營業，他們不一定會在這一天購物。

旅法自由設計師Tracy在法國呆了三年，依然沒有辦法忍受法國人的節奏。她所租住的三層小洋樓的房東需要裝修，請了4個工人，為每層兩間15平米的房子粉刷墻壁、接上電、新裝暖氣片以及水管，再裝上馬桶、淋浴頭，就是這些簡單的活，4個人整整用了1年半時間完成。

事實上，金融危機已實實在在地影響到法國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了。他們被迫開始喝不那么新鮮的便宜牛奶，付不起房租，看便宜的電影，沒有去度假的閑錢，即便如此，大多數人還是不愿意為了多賺錢改變生活方式。

不過，第一次來中國上海的法國女生HeleneFranchineau也并不認同中國人的工作態度。她凌晨搭乘出租車回家，“司機看上去似乎兩天沒合眼了，非常憔悴。我坐在副駕駛座，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此時車正行駛在高速路上。當我們最后到家時，我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勸他要好好休息?！彼@得非常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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