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就此凋謝?

經濟觀察報 梁熙明/文 荷蘭又一次過早退場了。在巴塞爾,歐洲杯八強,荷蘭加時1比3不敵俄羅斯出局,未能重現20年前首次奪得大賽桂冠的輝煌,“郁金香”尚未綻放便凋謝了。荷蘭是大賽的寵兒,賽事因為有他們而蓬蓽生輝;但往往也是大賽的棄兒,歷史上只打進大賽決賽三次,只在1988年西德舉辦的那屆歐洲杯捧冠。但荷蘭的魅力從不因為鮮進決賽而遜色,相反他們的離場,總是換來中立球迷的惋惜和贊嘆。30多年來,那跳躍的橙色,一直是球迷向往大賽的原因。
毫無疑問,荷蘭是第一個在歐洲掀起戰術革命,打破意大利人“鏈式防守”,推動這項運動走向更高層次的國家??唆斠练虻纫淮祢溤?974年世界杯為全能足球的誕生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盡管未能以勝利和錦標給那次革命劃上完美的句號。但恰恰因為頗帶悲劇性的結局,荷蘭人給足壇留下的藝術遺產更彌足珍貴,他們未臻成功的命運,激勵后世效仿他們追求理想。荷蘭足球因為奉獻經久的視覺享受,自己卻收獲不多,贏得了世界的愛戴??唆斠练蛟f:“我們失去了世界杯,但世人因為我們的足球銘記我們,這就是最好的獎賞?!?
傳統的失落
荷蘭足球受人景仰,源自在歷屆大賽上瀟灑恢宏的演出。戰后,荷蘭在1974年世界杯首次重返大賽,就讓全球感到震撼和迷醉。之前從未有誰初試啼聲便一鳴驚人。從此,他們成了這個領域勇于創新、開放進取且充滿創意的先驅。多年功虧一簣迫使荷蘭在成績和美感間取舍,奪冠的壓力迫使他們一度選擇了意大利人的活法:為求一勝,不擇手段。上屆世界杯,荷蘭以此玩法,和葡萄牙——歐洲另一支打法優美,卻也迫于成績改道的球隊——上演了世界杯史上最丑陋的一幕,4紅9黃,讓這兩家以追求漂亮場面為己任的球隊蒙受了恥辱。輸球又輸人,荷蘭足球怎能如此茍且偷生?
世界杯的遭遇,讓范巴斯滕意識到仿效意大利人不是荷蘭的出路。本屆大賽,荷蘭回歸昔日致力進攻的傳統,首戰迎戰世界冠軍意大利,贈送對手三個鴨蛋;次戰法國,又以4比1大勝。荷蘭人擅長創造歷史,之前從未有人能在一屆大賽上,酣暢淋漓地擊敗上屆大賽的決賽雙雄,還贏得如此徹底。說從未其實也不確切,有過類似紀錄,但那個紀錄也屬于荷蘭,74年世界杯他們取勝南美冠軍烏拉圭在前,再勝世界杯衛冕冠軍巴西在后,克魯伊夫縱身一躍,凌空打進巴西的那個球,至今仍是世界杯十佳進球之一。
擊敗意、法讓足壇對荷蘭的印象大為改觀,人們又再為荷蘭恢復本色歡呼雀躍。大勝掩蓋了一個事實:荷蘭雖有還原本色的想法,實戰中,他們還是意大利味很濃,小組3場的9個進球大半來自反擊,荷蘭足球固有的緊逼強攻打法,被修正為后場穩守,以反擊擴大優勢。諷刺的是,打發他們回家的俄羅斯,踢的正是在荷蘭失傳的全能足球。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荷蘭人希丁克將全盛時期的荷蘭風格,移植到了俄羅斯身上。以這樣的方式出局,是荷蘭人始料不及的,范巴斯滕賽后仍然不明白:荷蘭為何打不出水平,反倒是俄羅斯人以其人之道,打垮了全能足球的宗師。俄羅斯橫空出世,不僅讓世界重溫全能足球的魅力,還將一個新課題擺在荷蘭人面前:全能足球為何在本土失傳?
阿賈克斯的意義
全能足球的誕生得益于阿賈克斯的崛起,它的崛起在足球史上空前絕后。缺乏當時的社會和文化背景,阿賈克斯難以從寂寂無名的荷甲登上冠軍杯的舞臺,荷蘭國家隊也不會在世界杯上引發核聚變一般的爆發。60年代的政治變革、社會轉型和文化沖擊,與荷蘭足球的發展息息相關,孕育了荷蘭的全能概念。荷蘭的政治文化建立在普遍參與的機制上,這是當年無政府主義者和反文化團體大行其道的結果。荷蘭是新教國家,加爾文教派宣揚信徒可自行解讀領悟 《圣經》,這一傳統給阿賈克斯的足球哲學注入了平等互助的概念,使全能足球中“位置互換,整體協調”的打法有了理論基礎?!叭茏闱蛑浮泵仔獱査箤⑶騿T從傳統的位置上解放出來,讓他們在不同的區域作業,讓每個人都具備不同的技能,這一思維打破了鏈式防守對位盯人的戰術,導致這一打法在80年代退出主流。
風格的傳承
還在效力米蘭期間,范巴斯滕曾就場面和結果的問題,和當時米蘭的主教練薩基進行過一番探討。范巴斯滕想知道怎樣贏得令人信服,薩基的回答是:贏是為了改寫歷史,令人信服是為了將90分鐘的快樂帶給球迷。我希望那份快樂來自球迷享受比賽,而不是僅僅為了贏。薩基是首位對意大利足球進行改革的人,他偏愛荷蘭和英格蘭足球,執教米蘭期間顛覆了意大利的傳統,讓意甲逐漸從謹慎的鏈式防守,轉向了全場緊逼。1994年的意大利本質上最靠近荷蘭。盡管荷蘭人沒有打進那屆世界杯的決賽,但人們在薩基的意大利身上多少看到了荷蘭足球的影子。希丁克輾轉韓國和俄羅斯,又將荷蘭足球嫁接到這兩隊身上,兩隊都在他麾下實現突破,打進了半決賽。甚至,連功利足球的始作俑者意大利,也在近幾年開始轉型,奪得世界杯時,他們已經算不上鏈式防守的捍衛者了。同期,荷蘭卻在國際賽場很不如意:自從1988年奪得歐洲杯,荷蘭在四屆世界杯上一次未能進軍決賽圈,兩次八強止步,兩次闖入歐洲杯半決賽都功虧一簣。
荷蘭的疑惑
輸掉比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落傳統和風格。范巴斯滕對失敗的不解,其實是無解,荷蘭已無能再現全能足球的人才了。1995年奪得冠軍杯的阿賈克斯,是全能足球最后一代傳人,范德薩則是那一代人的最后一員,他在賽后宣布從國際賽掛靴,意味著全能足球在荷蘭成了歷史。阿賈克斯是全能足球的發源地,這個偉大的球會孕育了無數英雄豪杰,上有克魯伊夫和內斯肯斯,中期有里杰卡爾德和范巴斯滕,后有博格坎普、德波爾兄弟和戴維斯。近年阿賈克斯雖然還有斯內德和范德法特成才,和當年盛況已不可同日而語。由純粹的人才輸出,到現在需要大批“進口”,阿賈克斯的凋零也成為荷蘭足球衰敗的注腳。
傳統上,荷蘭國家隊由阿賈克斯、費耶諾德和埃因霍溫三家支撐,現在,這只偉大的橙子成色比以前復雜得多——其它球隊入選的國腳日益增多,傳統三強在為國家隊輸送人才上漸漸讓出了壟斷地位。阿賈克斯和費耶諾德在荷甲一蹶不振,埃因霍溫主力陣容中充斥著廉價的外援,這些外援對于重振荷蘭足球毫無貢獻。人才斷檔,后備力量枯竭,歐洲杯上荷蘭打不出本色,最近兩屆大賽很不“荷蘭”,橙味不足,也就不足為怪了。不僅將才出現危機,荷蘭足壇還缺乏出色的新生代帥才,這是人才斷檔造成的連帶效應,如此惡性循環,荷蘭如何才能回到自己的源頭,成了迫在眉睫的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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