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打折

經濟觀察報 施健子/文 如果算上去拉斯維加斯的這一次，在2009年圣誕節的打折季期間，張超已經是第三次光顧城市周邊的工廠店了。

所謂的工廠店，即生產廠家直接開設的店。這種商業模式在美國與歐洲都很盛行，因為免除了物流等經營鏈上的支出，工廠店的商品往往比商業街上同類商品價格便宜很多，主要經營產品是剩余或積壓產品、過季產品等。在每年的打折季中，除了傳統的購物中心之外，工廠店成為客流的主要購物地點。幾乎每個工廠店都包含了幾百間的品牌店鋪，還包括按摩室和美食廣場，可以滿足前來購物的顧客的所有需求。

張超在美國洛杉磯的南加州大學讀研究生，在出國前，她曾任職于愛得曼公關公司，常年服務于快速消費品客戶，精于購物之道。在北京工作時，也是各大商場打折時的?？?。

今年，她被朋友邀請到芝加哥共度感恩節。節前一天，他們驅車兩個小時，來到位于市郊的工廠店。到達時是中午，偌大的停車場早就停滿了車，由于很多店鋪實行的是午夜開始的限時打折活動，店鋪的道路周邊，不時可以碰到就地扎起帳篷等候的顧客，對于這些通宵達旦排隊等著搶購商品的人，美國媒體有一個形容他們的專有名詞“午夜瘋狂”（MidnightMadness）。

美國的打折季一般是圍繞美國的傳統節日來展開的，一年中每個大大小小的節日商家都以之為題進行各種打折促銷，但是最大打折季當屬每年年末感恩節和圣誕節期間，其中感恩節過后第一個周五為美國最隆重的打折日，俗稱“黑色星期五”。在這一天里商場里所有的商品，特別是電子產品相較平時會有非常大的折扣。而美國民眾也將“黑色星期五”這種商業行為列為感恩節的傳統之一。

芝加哥工廠店的折扣力度比洛杉磯稍大一點，從二折到七折不等。與國內的折扣店不同的是，美國的工廠店里買到的服飾，不會是殘次或非常過時的，通常只是上一季的存貨，款式非常多。張超收獲了一件Tommy的秋季薄毛衣，原價79.99美元，工廠店的售價是49.99美元，但是因為是打折季又有折上折，最后價格加稅僅是27美元。而Levis牛仔褲在原價店是69.99至上百美元一條，在工廠店整面墻掛著的牛仔褲全部是19.99美元一條。

在整個行程中他們花時間最長的要數Coach店了，這個在亞洲知名度非常高的品牌吸引了大量的顧客前來排隊。折扣非常有吸引力，以手袋為例，在原價3-7折的基礎上會再打8折。銷售人員按批次放人進店，張超花了兩個小時才進到店里，而之后在洛杉磯，她花了一個半小時?！芭抨牭膩喼奕撕芏?，其中說中文的又占大多數，保守估計，在那里面黑頭發的亞洲人占到一半以上?！睆埑f。除了當地的華人之外，很大一部分都是國內的旅行團，去工廠店或者大型的購物中心購物在開放美國旅游之后一直是最受中國游客歡迎的保留項目。

店里的包包成堆地堆在花車上，從拿起包包到決定購買中間，幾乎不允許有任何思考過程——只要你一撒手，便會有人搶走。奮戰了三個小時之后，張超買了3個包，都是幫國內的親戚帶的，而同行的朋友一下子買了10個。在來到工廠店購物的人群中，滿載而歸的是大多數。

《今日美國》用“回歸”二字來總結2009年打折季的市場反應，雖然美國局部地區的大雪影響了人們的出行，而且2009年整體的圣誕采購季的最終圖景要到1月7日商家報告他們的銷售額后才會得知，但是很多行業內人士認為2009年第四季的盈利應該還不錯，“你看，大家又開始走出了家門?！北镜孛襟w上用了極具煽動性的詞句。

情況發生好轉的還有英國。圣誕節前的周末約有200萬人涌入倫敦市中心購物，人群的流量比去年多了33%。牛津街、攝政街、邦德街和周圍商區一天內創下了2億英鎊的銷售佳績。這是自英國經濟衰退以來，圣誕節前單日最高零售業績。零售業分析人士表示，英國在過去一年經歷太多不確定因素和暗淡前景，消費者和零售業者都已經做了相應的調整，2008年圣誕節零售業表現很不好，但2009年則不同。

在2008年的這個時候，是歐美零售業遭遇金融危機最嚴重的時候。以美國為例，從10月份開始，美國零售業界就宣布銷售額降到近30年來最低點。美國人對于購物中心或者工廠店動輒三至四折的讓利顯得非常小心，相反，2008年開始，越來越多的中國游客來到美國各大城市周邊的工廠店抄底?！拔业拿绹笥呀洺栁?，你們中國人到底存了多少錢？”張超認為對于零售市場的信心在很大程度上來自于生活中的消費習慣。

而這個購買力異常旺盛的群體中，還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會選擇年末打折季的香港作為購物的目的地。范琳琳和她的丈夫在圣誕節前訂了前往香港的旅行，有了2008年的經驗，2009年他們將目標鎖定在一枚鉆戒、兩只腕表、化妝品以及雙方的服飾上。香港年末的打折季開始時間與歐美相差不大，從12月初開始，持續到農歷新年之后，時間跨度很長。幾乎所有商場的折扣都能達到5-7折不等，如果在東薈城的Outlet，一些品牌甚至可以打到2-3折。

和范琳琳有一樣打算的內地人不在少數，一般來說，圣誕節前一周是每年打折季折扣較大的時候。在深圳羅湖過關時，她和丈夫在內地入港的通道上排了三個小時的隊才順利通過。

與2008年金融危機時商家使出的殺手锏相比，2009年的折扣并不算太低，大多數品牌都在商家最好操控的7-8折之間。但顯然沒有影響到內地游客的購物熱情，在時代廣場一帶，到處都是操著普通話的人，還有些人拖著行李在購物。他們所要購買的腕表折扣與來香港前了解到的一樣，原價的基礎上打6折。由于關稅的原因，同樣的商品在香港的售價比內地便宜大約20%，加上圣誕的折扣，即使內地也有如此大的折扣幅度，香港的價錢仍然要低10%-20%。

老牌商場銅鑼灣SOGO因為品牌多、交通便利，成為很多內地自由行客人首選的商場。位于一層的GUCCI店的折扣是7折，依然是得先排隊，蜂擁而至的顧客使店鋪不得不臨時實行限時限人數放客進店措施。12月份集中出現在某些論壇上由網友自行發布的香港購物主題帖中，“3天花費10萬”之類的聳動標題并非傳說。

在為期4天的血拼結束之后，因為購買的東西太多，帶的兩個箱子都裝不下了，范琳琳只好在香港本地又買了一個旅行箱?！笆∠聛淼腻X比我們兩個人的來回機票多多了，而且香港的貨品更全一些?！狈读樟諏@一次的血拼之旅非常滿意，“比如化妝品之類的，可以一年買一次，我們打算以后省下平時購物的錢在年末打折的時候到香港集中采購一次?！?

說得更直白，如果說打折季給予消費者的希望很大程度上在于用低廉的價格買到平時價格很高的名牌商品，在更有群體針對性的定義之下，內地的購物中心顯然不占優勢。在北京的新光天地，客流量沒有因為內部堆砌的圣誕氛圍而激增，在大牌云集的一層，打出“SALE”字樣的店鋪并不多，其中，Coach店部分商品5折，BALLY部分商品8折?！叭绻娴谋匾图毙?，價錢也沒有差得太多的情況下，我會在國內的商場選購，但在打折季，我更推薦的方式是找朋友在國外代購或者自己去香港?！狈读樟照J為。當然，這并不意味著國內的購物中心吸引不到客流，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到歐美或者香港購物，但不痛不癢的折扣額度并沒有為希望在年末揮霍一筆的人們找到一個購物沖動的出口和更多花錢的理由。

在商家極力營造的氛圍當中，理由并不重要。無論是張超還是范琳琳，都可算是這種商業范例中的先行者，而緊隨其后的人群在日益龐大，可以預知的是特定消費生態中中產階級的崛起，無法預見的是改變，其實我們都是游戲中的被動者。

鏈接：北京部分品牌打折信息

EmporioArmani部分商品6折，2010春夏新品不參加活動ArmaniJeans除男士內衣外，所有貨品6折AlfredDunhil服裝類6-8折，皮具、鞋不參加活動SalvatoreFerragamo09年秋冬貨品5-7折ErmenegildoZegna無折扣。旗下運動品牌ZZegna部分商品打折，參與商場：東方廣場、銀泰中心、金融街購物中心HUGOBOSS全場商品8折起PRADA部分服裝5折，部分皮具6折MARCJOCBS部分商品6-8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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