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偉/文 天下苦華爾街久矣，怎么辦？

血洗之！

這幾天，全球資本市場最吸引眼球的故事，莫過于華爾街市場上圍繞一只名為游戲驛站(GME)的股票上演的多空大戰。對陣的雙方，一邊是寫字樓里衣著光鮮、高高在上的機構投資者，一邊是散布在全美各地、蜷縮在家中緊盯電腦或者手機的散戶。機構投資者看淡這只股票，大手筆入場做空，散戶們不服，在論壇上吹響集結號發起反擊，強力做多這只股票。

這一場多空大戰持續了一年的時間，到本月27日達到了高潮。其結果，是游戲驛站的股價被硬生生推高了17倍，散戶們頗有斬獲，機構投資者則虧損慘重，少的虧掉幾億美金，多的虧損超10億。

這個階段性的大勝利，不但讓美國的散戶們揚眉吐氣，全球的媒體也興奮不已，紛紛不吝辭藻進行報道、對美國的散戶致上敬意。中文媒體也不遑多讓，諸如“炸鍋：美國散戶血洗華爾街四日”、“一群‘烏合之眾’，如何用期權拉爆百億基金”、“游戲驛站啟示錄：百萬小散論壇集結，‘血戰’華爾街老油條”、“抱團爆打華爾街！美股游戲驛站十個交易日暴漲十六倍”之類的標題充斥網絡。

在筆者看來，有4個方面因素的綜合作用，催生了這一場精彩的華爾街“游戲驛站狙擊戰”。

首先，正如本文開頭所述，天下苦華爾街久矣。也許是巧合，整整10前年，2011年9月，美國爆發占領華爾街運動。在紐約，在全美各地，示威者走上街頭，表達他們對權錢交易、兩黨政爭以及社會不公的抗議。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也對占領華爾街運動表達了理解。他承認，美國民眾經歷了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金融危機，以占領華爾街為代表的抗議活動反映了美國民眾對金融行業的不滿情緒。這種對華爾街的不滿情緒，始于10年前甚至更久，延續至今，一直沒有消散，一直在聚集，一直在等待一個發泄口。

其次，機構投資者和散戶天生就是冤家對頭。以往因為條件限制，往往是散戶被收割、被剝削。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在某種特定條件下，散戶也有了聚集力量反戈一擊的機會。散戶在中國被稱作“韭菜”，在美國被稱作dumb money（傻錢）。這些人之所以“傻”，是因為他們散布全美各地，無組織、無紀律、無陣地、無頭腦。但此次不一樣了，散戶們有自己的陣地。散戶們的陣地就是Reddit社區下面的一個分論壇Wallstreetbets。這個論壇的成員年輕、沖動、感性，信奉YOLO主義（You only live once，人生只有一次）。他們動輒發布倡議，呼喚壇內散戶團結起來打爆空頭。有了陣地，也就有了組織、有了行動，然后就有了此次行動。

第三，情懷與記憶催生了此次狙擊戰。本次事件的主角Game stop（游戲驛站）類似于中國幾十年前遍布各城市街頭的音像店，大人小孩走進去挑選、購買自己喜歡的電影光碟，拿回家觀看。與中國人的愛好不同，美國的孩子們喜歡的是打游戲，所以Game stop在美國遍地開花，售賣的是游戲盤。圣誕節來臨之際，家長買幾張游戲盤帶回家，是給孩子最好的禮物。隨著線上交易的發展，類似Game stop這樣的實體店已經日薄西山。但是，這樣的店鋪寄托著一代美國人的童年夢想和記憶，當華爾街的機構投資者大刺刺地做空這只股票，幾乎就是當眾擊碎一代美國人的“鄉愁”，反擊的情緒就這樣被激發了。

第四，有錢、有閑，然后才有無事生非。流動性泛濫是股市繁榮的基礎，因為疫情導致很多人失去工作悶在家里，才有了在股票市場多看看、多走走的“閑情逸致”，這兩方面的作用是導致此次事件發生的另一層因素。當然，機構就是錢多，散戶就是錢少。所以機構一虧就上億，而散戶呢，筆者搜遍網上大多數報道，散戶們的收益，少的幾百美元，多的千把美元，如此而已。

面對散戶們的沖動性出擊，美國已有多家交易平臺出手限制游戲驛站的股票交易，美國監管機構也表達了關注和警惕。

這場狙擊戰最終會如何收場尚未可知，但從長遠角度分析，散戶們不可能是機構投資者的對手。美國的散戶如此，其他國家也一樣。

最后，筆者想說得是，那些小有斬獲、及時撤離、永不回頭的散戶，才是真正的贏家。

因為，曾經在“游戲驛站阻擊戰”打敗華爾街，將成為他們一生吹牛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