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記者 田國寶

萬科事件持續發酵，引發各方關注。7月1日，北京大學法律經濟學研究中心以“企業家與契約文明”為題，以萬科為例，邀請經濟學家、管理學家、法學家和媒體人士，就公司治理的理論與實踐、企業家對中國經濟增長的貢獻、資本與企業家的關系等問題展開研討。

以下為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華南理工大學教授陳春花的發言整理，文章未經發言人審核：

萬科事件有三個特點

第一，先從責任的角度講。不管股東、投資人還是經理人和利益相關方，首先是責任，討論的過程中，都缺失了一個責任主體。我很反對用情懷這個詞，胸懷更重要。

在經營中你要有情懷，當遇到沖突時，特別是利益上沖突，能不能站在一個更大利益群體中思考，而不是考慮某一部分的利益，這是胸懷。有情懷太多，使得忽略主體。

第二，打標簽態度，沒有人愿意面對事實。給寶能一個標簽，給萬科一個標簽，給華潤一個標簽，但是我們有沒有認真對待這些利益相關方要面對的事實，這些事實才能真正的幫助事情朝一個良性方向走。如果都打上標簽，事實就被掩蓋掉了。

第三，評價特別多，理性建設性意見少，如果你不能提供理性建設性意見，僅僅是評價，價值觀不同、決策不同、立場不同、好惡不同，評價就很復雜，這些點上是沒有辦法找到一些共同的話語。

好公司一定是股東成就的

下什么叫一家好公司，萬科是一家好公司，因為他的業績擺在這里。我們在評價一家好公司最重要看他業績，在市場上取得的成效。

一家好公司由什么構成，萬科走到今天，之前的股東華潤成就了這家好公司，這點是要很明確的。這個股東知道什么時候給團隊信任、什么時候給授權、什么時候退到后面、什么時候不參與，這就是一個很優秀的股東。

當你說萬科是一個好公司的時候，一定不要忘了股東所承擔的角色和價值，并不是經理團隊成就好公司。

一家好公司是由所有構成要件及價值貢獻組成，缺任何一個都不會是好公司。我比較擔心接下來萬科會不會還是好公司，我們會發現構成要件博弈沖突出來了。所以評價一家好公司我更希望是客觀來評價，而不是用感覺上的東西。

對偉大公司影響更大的是財富擁有者，而不是經理人，因為他們決定了財富的分配，經理人是可以決定財富增加或減少，但是財富怎么分其實是由那個投資人或者財富的擁有者來決定的。

所以我們一直講萬科都是創始人和經理團隊，把不說話的股東埋掉了，我覺得這個不對。一定是股東的正確選擇，然后才會有了一個高速成長的萬科。

通過協商達到共識與共贏

從管理學角度、解決問題的角度來講，萬科事件走到今天重要的是怎么讓它往好的方向走，而不是讓一個優秀的企業往壞的方向走，這是我們要做的事情。

其中涉及到一個關于中國文化的話題，到底是情、理、法還是法、理、情，這三個字順序不同，討論結論一定不同。面對這樣問題，你就很難給出很好的解決方案。其實大家都想有一個好結局，這是共識。

都想有一個好結局，有幾件事比較重要。1、要在契約下溝通。2、股東、經理人、客戶、利益相關者及政府在規則下承擔各自角色，通過協商達成共識。3、在所有擔當基礎上各自做出相應讓步，更好解決事情。

下一步，各方需要在三個方面達成共識，第一是敬畏責任，第二是尊重貢獻，第三是遵守契約，如果三點可以做到，我相信可以談。

作為一家上市公司，投資人進出很正常，符合規則，問題是當你有能力做主導的時候，應該協調各方變成利益共同體。

我一直在想為什么會出這個問題，信任是基于人性的社會資本，我很怕這件事多輸雙輸，如果這樣的話，社會的信任基礎可能就往后退了。

但是一個基于人性的社會資本，往深了講人性為什么可以建立信任，其實人性是兩個很本性的東西，一個是互惠互利的合作，一個是爭取被認可的追求。恰恰因為有這兩種東西，反而可以去建立信任，這樣的信任能夠衡量社會文明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