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侯思銘 喬伊/文 自“影子銀行”一詞進入大眾視野，人們就不自覺地帶以偏見揣測。這并非出于傲慢，而是“影子”總讓人覺得安全感欠奉。究竟什么是影子銀行？眾說紛紜，其中標準普爾的定義被廣為接受：普通銀行存貸業務以外的所有金融業務都是影子銀行。涵蓋了銀行理財產品、信托、民間借貸等領域。

由于無法擺脫的影子身份，影子銀行在中國并不是什么令人艷羨的行業，相反，因為讓人聯想到高利貸，像小額貸款公司這樣的領域甚至讓人覺得上不了臺面。但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也有人“棄明投暗”?，F任慢牛投資公司董事長，有“中國第一分析師”之稱的瑞銀中國投行前副總經理張化橋，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個。他在2011年6月選擇離開瑞銀，出任廣州萬惠小額貸款公司董事長。時隔兩年多后，張化橋出版了他的新書《影子銀行內幕：下一個次貸危機的源頭》，這并不是一本如人們想象的揭秘作品，而更像是一個小額貸款公司從業者和影子銀行家的自白。

無論人們是否愿意，影子銀行都正在中國快速生長。從不斷推出的銀行理財產品，到大街小巷不知何時入駐的典當行和小額貸款公司，甚至有著“屌絲理財”之稱，覆蓋面急劇擴張的余額寶，都是影子銀行家族的一份子。在我們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影子銀行已經在每個人的生活中占有了一席之地。按照標準普爾的計算，中國影子銀行規模在2012年達到22.9萬億人民幣，相當于銀行貸款總額的34%。這無疑會對現有的金融體系造成沖擊，風險也或將難以避免。但張化橋卻認為影子銀行只是中國銀行體系的一個癥狀，并非病根。是利率管制帶來的巨大隱形成本和眾多無法被滿足的需求召喚出了影子銀行，存在即合理，影子銀行正是市場的產物。“盡管影子銀行業務快速增長，風險也比較大，但中國的銀行體系仍然非常穩固。此外，影子銀行的資產質量好壞在我看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影子銀行的瘋狂增長傳遞出來的信息。”

張化橋認為，影子銀行就是政府傳統銀行體系定價不科學的一種表現。銀行的利率偏離合理越多，影子銀行的利率就高得越離譜?，F實中也正是如此，影子銀行已經教會人們一些事：通貨膨脹的速度早已超過了利率的增長，即使是把錢存在銀行，你的資產仍將面臨縮水。而想要扭轉這種頹勢，就必須提高利率到接近市場水平，并最終實現利率市場化。

愿景總是美好，現實往往可悲。銀行目前仍然在以低利率吸收存款，并以優惠的利率向大型國企和地方政府等發放貸款。而承載著許多就業人口的小微企業，卻無法從銀行獲得貸款，只能以20%以上的利率求助于小額貸款公司。雖然聽起來殘酷，但這無疑是一場劫貧濟富，低于市場水平的利率壓縮著老百姓的存款，最終喂飽的卻只有大型國企和少數能夠獲得銀行貸款的私營企業。絕大多數的小企業只能掙扎在生與死之間，一個小小的經營失誤甚至一場疾病，都可能成為耗盡小企業抗風險能力的最后一根稻草。

當被問及小微企業與小額貸款公司的關系時，張化橋說：“小額貸款公司的天職就是幫助小企業。”雖然小額貸款公司因其高利率而飽受詬病，但人們往往忽視了小貸公司在與次級貸客戶開展業務的事實，壞賬率導致的成本增加和利率管制造成的隱形成本并沒有被衛道士們計算在內。但他同時強調，不能夠空談服務小企業，服務社區。因為企業的追求永遠是利潤最大化，假如不是這樣，那么小貸公司服務小微企業的終極狀態就是把錢直接捐掉，卻不可持續。更好的辦法是降低小額貸款公司的放貸成本：降低準入門檻，引入競爭，使小貸公司做點事情不再那么難。成本降低，放款利率也就自然下調，從而被更多小微企業所接受。而即使是對小貸公司來講，它們也更樂于用更低的利率放款，因為肯承受10%和20%貸款利率的客戶質量是截然不同的，放款利率與壞賬率永遠是兩條平行線。

在離開享有高薪和更高社會地位的投行，轉而加入小額貸款公司時，張化橋曾經說過，“投資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假定這個公司永遠上不了市、永遠無法退出，你都認為這是一項聰明的、有利可圖的投資，小額貸款行業是我心目中的這樣的行業。”他曾一度認為小額貸款公司是既能賺錢，又能助人的事業。但真正浸淫其中，才發現在中國做點事有多么難。他必須花大量的時間用來應付監管規則、監管當局和監管人員，在忙碌中彷徨，又在彷徨中失望。就像那個與風車大戰的堂吉訶德，在實現理想的過程中處處碰壁。“影子銀行滿足了中國經濟發展合情合理的需求，它的快速增長是長期受到壓制的結果。但很多人對這個行業的歧視，卻傷害了苦苦掙扎的中小企業和底層消費者的利益。”對小額貸款公司從業者來說，想要站著把錢掙了，仍然任重而道遠。

對話

問=經濟觀察報答=張化橋

問：“影子銀行”這個稱謂本身似乎就帶有負面含義，因為“影子”通常讓人聯想到見不得光、陰暗的、甚至是非法的。所以這就決定了這個概念在進入人們視野之初就容易引起負面的聯想。這些不好的聯想僅僅是人們的誤解嗎？

答：叫什么名字其實無所謂，相反我覺得這個叫法還挺浪漫的，而且也確實有道理，因為影子銀行是沒有銀行牌照的。我之所以很喜歡影子銀行這個名字，是因為我恰恰看不起牌照，我不需要牌照來為我提供舞臺，不希望天天跟政府求這個求那個，我就想做一個不要牌照的事情。小額貸款公司、典當、信托都各有自己的牌照，不是銀行；而銀行的理財產品實際上是銀行自己規避自己的產物。

雖然聽起來很悖論，但這并不是什么荒唐事兒。美國在1929年到1933年的經濟大蕭條以后，羅斯?？偨y在1933年做了一個關于銀行的法案，叫Q條例。美國那個時候也挺迂腐的。他們認為經濟大蕭條是銀行亂加息導致的，所以弄了個Q條例對銀行利率進行管制。結果一管就管到1986年，但在管制期間，銀行也做了大量影子銀行的產品，這些產品和我們今天的理財產品是一模一樣的。

那個時候有兩個最典型的產品，一個叫貨幣市場共同基金，還有一個叫大額存單。大額存單其實就是在規避利率上限，它是一個理財產品，利率就可以隨便定了。另外，所謂貨幣市場共同基金，其實就是基金產品，可以規避利息。

說到底，它們跟我們現在的銀行理財、信托產品沒什么大區別。它們的高利貸公司是合法的，包括月光族貸款公司、PE公司等等。月光族就是到月底或發工資之前，把錢用光了就貸款，貸三天、貸兩天，利率是非常高的，年化利率達到百分之幾百、幾千。所以說，我們現在的典當、小貸，還有消費品公司其實跟美國當初沒什么兩樣。今天美國也照樣有這樣的公司，而且還很多。

問：如果說影子銀行本身并沒有問題，負面印象又是如何產生的呢？

答：這種負面的聯想其實是我們自己害自己的表現。一部分人不尊重另外一部分人做的事，把人家踩得厲害，最后把自己也害了。這種印象產生的原因其實有很多，歷史的原因，文化的原因都有。

1986年到1989年期間，我在人民銀行計劃司工作，計劃司下面有一個利率處，我在那兒工作了一段時間。利率處管著民間借貸，為什么管？第一，認為高利息會擾亂金融秩序；第二，認為高利貸不道義。所以別人愿意用多少利率借貸，我們也是要管的。

其實也不光是中國人，美國人、英國人、德國人、法國人也都這樣的。我最近在英國住了三個月，英國有一個高利貸公司特別張揚，也特別成功，叫作Wonga。Wonga也是做P2P，它公開宣稱它的年化利率可以高達百分之四千。國會就此展開辯論，總理和財政部長也都譴責它，但是也拿它沒辦法。Wonga說我們是合法的，我們通過互聯網用自己的錢放款。“Wonga”在英文里就是錢的意思,是一個俗語，類似于中國的“孔方君”。直接用錢當作公司名字，說明它很張揚，英國也有很多公眾是譴責它的。

那么多的人譴責他，還是很多人找他借。Wonga借款特別方便，你打一個電話，他就給你匯到賬上去了。因為它這么便利，所以成本是很高的，壞賬率也很高。

其實這就跟小貸公司有一點像，很多人譴責小額貸款公司的高利率，但卻忽視了我們在與次貸客戶（高風險、高成本）開展業務。成本和壞賬率決定了放款利率，我在小貸款公司里做，可以坦白講，放款的利率低于22%的話，我就要關門了。

問：小額貸款公司的高利率使其受到詬病，但這個收費是由成本決定的，而一旦小貸公司的成本降低，隨之降低的利率就能被更多小企業所接受。如何從政策層面降低小貸公司的成本？

答：這一點非常重要。我們的成本和放款利率是兩條平衡線，要想降低小額貸款公司的成本，我們應該將小貸公司的門檻降低，而不是一味打壓，讓小貸款公司做事不要那么難，成本自然就低了，同時競爭也有了，利率也就降下來了。利率一旦降低，壞賬率也就沒有那么高了。這是一種共贏，小貸公司其實也愿意以更低的利率放款，因為承受著高利率和較低利率的客戶，其質量也是完全不同的。

問：影子銀行近些年來快速膨脹，這一現象透露出怎樣的信息？

答：存在必然有理由，這背后是旺盛的需求在推動。首先，銀行不愿意真正服務小企業和需要資金的消費者，這催生了小額貸款公司等；其次，銀行的資金都被大國企和有關系的民企用盡了，剩下沒有資金給小企業和消費者；另外，在供應上，銀行存款利率低于通脹，剝削老百姓。老百姓需要增加回報率，這催生了銀行的理財產品，等等。影子銀行只是中國銀行體系的一個癥狀，但病根卻是金融管制和隨之而來的巨大隱形成本。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影子銀行正在慢慢打破存款利率對儲蓄者的長期剝削。它讓人們發現了通貨膨脹與個人存款的關系，也讓市場利率遠遠高于官方利率的真相浮出水面。

問：就目前的情況來講，中國跟美國的影子銀行主要的差別在哪兒？這本書副標題是：下一個次貸危機的源頭，您覺得中國目前的狀況跟美國的次貸危機爆發前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嗎？

答：美國的影子銀行主要是衍生工具和PE，中國是銀行理財加信托，還有民間信貸。中國和美國的情況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那相似的地方在哪兒呢？美國發生次貸危機前幾年，美國的經濟是迷茫和荒唐的，無家可歸的長期失業人員都可以借到錢，為什么？其實任何一個銀行，開始都是把錢借給最優客戶，然后是次優、三優，慢慢從金字塔的頂上往下走，一直走到金字塔的底下，銀行因為不斷地印鈔票，還有很多錢，可是好客戶就已經不需要借款了，那么就不斷降低放款標準，這是個溫水煮青蛙的過程。

經濟發展其實就是一個自己不斷說服自己的過程，自己騙自己的過程，中國今天是一樣的。在過去26年，中國的信貸膨脹速度是19.8%的復合增長，這么高的復合增長率，真正良性的貸款需求是不能用這種速度增加的。實際上銀行的信貸經理每天都遇到一個同樣的問題，跟美國銀行一樣的，就是不斷說服自己放款，那么這個不斷自我暗示的過程，最后就導致次貸危機。

問：銀行發放的大量理財產品簽約的時候都說自己不承擔責任，它們真的可以通過簽署免責條款規避風險嗎？如果無法規避，長此以往會出現什么情況？

答：銀行其實是一點辦法沒有的。它不僅有道義上的責任，甚至該負法律責任。我上個月在倫敦的一家銀行參加一個座談會。有個人站起來說，銀行當然要負責任，天底下這么多理財產品，銀行為什么只推薦這幾個？顯然是選擇過的，而銀行又是一個我們信任的機構，是有專業水平的，你叫我簽一卡車的免責聲明我都簽，簽完你還是脫不了干系，因為這是銀行推銷的產品。

在很多人眼里，銀行的理財產品就是銀行存款。就像美國1986年以前的Q條例，銀行搞的大額存單和貨幣市場共同基金，銀行是脫不了干系的。中國人現在走的路跟美國是一樣的。其實中國政府要想把理財產品全部消滅非常簡單，把銀行的存款利率提高兩個點，理財產品就死光了。

我們說利率市場化，什么叫市場？市場就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利率就是市場利率。銀行不可能一下子放開，讓利率市場化，但可以先讓人民銀行定的利率接近市場的水平。首先提高存款利率，使之達到和超過通脹。然后逐步放開存款利率的管制。我認為，目前比較合理的利率是四到五，也就是和理財產品的利率基本持平。

問：影子銀行現在的增長速度非?？?，最終受益者是誰？

答：最終就是老百姓，其實我認為政府處理這些問題的政策恰恰反映著中國老百姓的態度，怎么能這么說？今天你問一下中國的老百姓，要不要放開利率管制？老百姓和官員異口同聲說不能放開。中國每遇到一件事情，老百姓都喊加強管制，聽起來容易，但最后基本上就把企業經營者給勒死了。你在他的脖子上套一根繩子，再套一跟繩子，最后他就死掉了。另外，中國的老百姓一邊恨發改委，一邊動不動就監管，可要想監管到足夠細，再弄一百個發改委都解決不了問題。

利率管制催生了影子銀行。影子銀行發展到最后的結局是什么？中國現在理財產品總量大概已經相當于我們存款總量的20%左右，這個數字還在逐年增長，一直發展下去，最后就逼著銀行就范，逼著人們沖破利率管制。也就是說，實際上這是一個中國人自己逼著自己就范的過程。影子銀行確實會沖擊現有的一些金融秩序。銀行理財產品這些東西，實際上把銀行的成本提高了一大塊。但這也證明我們的貸款利率管制是不合理的。影子銀行這個浪潮其實挺大的，連帶著魚也在往這邊走，說不定一個大浪就可以沖破（利率管制）了。

問：現在的貸款利率管制其實對中小企業非常不利。

答：沒錯，大型國企可以拿到非常低利率的貸款，但中小企業卻不行。有的國企雖然有效率低、貪污腐敗等問題，但資金成本低，中小企業先天因素就比不了。

最近有一個美國的“中國通”叫Nicholas　Lardy，在彭博資訊上寫了一篇文章。他的文章是西方民主主義者的一個通常的說法，認為國有企業效率低、腐敗、意識形態不對，所以資產回報率低，他援引國家統計局的數字，說國有企業的資產回報率是4.6%，民營企業是12%，民營企業在不斷前進，國有企業節節敗退。我看完以后很不服氣，寫了一篇文章反駁說，我也喜歡民營企業，但我們不能一廂情愿。國家統計局的數字是真是假先不管，但是用資產回報率是錯的，而該用股本回報率，因為銀行杠桿率是非常高的。

我寫過一篇文章叫“中國的巴菲特是誰？”中國的巴菲特是政府。不是說它好，也不是說它有本事，只是說不公平?，F在的利率就像一場劫貧濟富，老百姓是最受剝削的，其次是小微企業，天天扛著百分之二三十的利率，抗風險能力弱，破產比例相當高，我為他們而悲哀。

問：影子銀行的存在，尤其是小額貸款公司對于中小企業有何作用？

答：小額貸款公司的天職就是幫助中小企業，天生就是要照顧小企業和消費者的。實際上小額貸款公司本身就是小企業，在做某些事情時，它與大銀行相比具有獨特的優勢。中國的大型銀行往往決策過程繁瑣，如果我是銀行行長，也會更樂于與大客戶開展合作，因此大銀行本身并不適合發放小額貸款。如果降低小額貸款公司的門檻和成本，小貸公司完全可以服務好小企業。

當然，空談服務社區、服務老百姓是沒有意義的。2012年，我在小額信貸年會上做過一次特別不得人心的發言，我說我們企業的追求就是利潤最大化。事實就是如此，如果不追求利潤最大化，那么服務小企業的終極狀態就是干脆把錢直接捐掉算了，但這種幫助將是一次性的，不可持續的。

但我愿意坦白講，小貸公司的人并不愿意用25%的利率放款，我們愿意用15%的利率貸款，這并非玩笑話，因為25%的放款利率，壞賬率太高了，極有可能最后收不回來。用25%利率借錢的人，和用15%的利率借錢的人，客戶質量絕對是不同的。

但目前的監管制度逼著小貸公司用25%的利率放款，因為成本被折騰的太高了，讓小額貸款公司的人喘口氣，把它的成本降下來，讓資金供應量加大，負債率提高，放款的利率就自動下來了。

問：你在書里寫，“哪里有監管，哪里就有違規，哪里有利率控制，哪里就有地下錢莊”。中國信貸環境怎樣才能走向良性循環？

答：我也認識到，在美國、歐洲也有很多政府的監管，很多監管是好的，也有很多監管是摧毀價值的。其實我作為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我希望生活在中國是比較公正的。但目前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面臨的情況是不公平的，我希望能夠從政策層面去解決，而不是依賴監管。

我們的利率管制實際上是花一點點代價，從老百姓的手上拿到他們的血汗錢，補貼給國有企業，補貼給那些有特權，能從銀行借到錢的企業和貪污受賄的人手上。與其今天抓這個，明天把那個雙規，還不如把利率調好點，減少中間尋租的空間。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是重點。不僅僅是通過監管，還可以從制度上完善。

問：書中預測了持續的低利率將造成兩種嚴重后果。一個是經濟緊縮導致的失業率上升，另外一個是任由通脹橫行造成經濟危機，這可以避免嗎？

答：當然，坦白講，我不是那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類型，經濟危機最終會通過什么形式爆發我還不清楚，但目前的情況會使我感到長期的渾身不舒服，因為我們把老百姓的血汗錢拿過來，給到那些低效率的，浪費的國企和敢貪污、敢賄賂、有特權的人。這種情況，第一是宰割老百姓，第二是資源的浪費，我們的信貸長期高速膨脹，信貸增長這么快，但好的投資機會不可能也增長這么快，最后的結果就是貸款從金字塔頂端往下走，結論就是次貸危機，但什么時候爆發，以什么形式爆發，目前尚不明晰。

問：你判斷影子銀行的大幅增加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

答：談不上利弊，影子銀行就是市場要的東西，你不給它，它就天天來沖擊你。

目前這種低利率的實質顯然是把老百姓宰了喂國企，喂地方政府，喂有關系的民營企業，這是社會的不公。

中國的貧富差距可以從很多方面找到原因：一個是利率管制；還有一個是股市管制，20年以來，股市管制很嚴格，門還堵得緊緊的，因為門堵得嚴實，所以股市的股指一直是超高到離譜，離譜到今天屠殺了一大批老百姓，最后只幫了那些用高價融了錢的人和套了現的人；還有一個大的原因是土地的管理，土地管理和銀行融資也是有關系的?？傊?，貧富差距的拉大是政策導致的。

問：那你怎么看民營銀行？

答：私底下也有朋友和我聊起民營銀行，我說如果我想要陷你于不義，我就給你一個民營銀行的牌照。你想一想，中國的銀行現在都已經是巨無霸了。難道你有三萬億的股本金來設立一個民營銀行嗎？而且你們知道我們的銀行監管多么繁瑣和讓人瘋狂！給你一個民營銀行的牌照就能害死你。

（本報記者胡蓉萍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