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彭友 由于臨時停牌，重組傳聞宣告昌九生化（600228.SH）的股價暫時定格在7個“一字跌停”的位置。
這家連年虧損、資不抵債的上市公司，伴隨“贛州稀土借殼”的傳聞，股價從10元附近步步攀升，最高沖上40.6元；11月4日，贛州稀土宣布借殼威華股份（002240.SZ），市值高達70億元的昌九生化股價開始雪崩。
但這并非底部，因為還有近3億元的融資盤正在等待平倉還債，不少資不抵債的投資者，甚至收到了券商關于甩賣房產、汽車還債的“建議”。
這是A股市場開通融資融券以來，第一次以血淋淋的事實，揭示了杠桿操作的殘酷一面。
11月15日，在例行新聞發布會上，證監會發言人表示，“證監會已經注意到昌九生化事件，正在對相關問題進行核查，一旦出現違法違規行為，將采取相應的監管措施。”
2.93億融資盤待逃
重組傳聞破滅后，昌九生化股價開始斷崖式下跌，而且換手率都維持在0.5%以下，意味著打開跌停板還早得很。
雪上加霜的是，在9月16日最近一次兩融標的擴容中，昌九生化被“調入”。不少憧憬重組的投資者立即加上了杠桿，到11月1日為止的28個交易日中，共有3.54億元資金參與了這場豪賭。截至11月13日，仍然有2.93億元資金深陷其中，只有極少數獲得了逃出生天的機會。
由于深套其間的投資者認為此次重組存在“做局”的可能，不斷前往上交所、證監會、中紀委反映情況，11月14日，昌九生化臨時停牌，并于15日召開投資者說明會。
當日，昌九集團、昌九生化董事長姚偉彪表示：“根據當前態勢，2014年昌九生化股票很有可能被列入風險警示板。如果2014年度不能實現盈利及凈資產為正數，昌九生化股票將被暫停上市。根據政策導向，屆時，昌九生化恢復上市的概率較小。”
贛州國資委新聞發言人謝斌稱：“贛州市國資委將在合適的時機積極穩妥推進重組工作。”
經濟觀察報獲悉，11月13日，4名昌九生化的投資者前往上交所反映情況，主要集中在兩點：為何在出事前將公司調入融資融券標的；公司存在信息披露誤導。
“關于第一點，上交所的回應是，當日同時調入的共有104只股票，不存在單獨為了昌九生化的可能。”上海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恰恰是昌九生化在總市值、換手率、成交量等方面指標符合相關條件，才被調入。而這，正是投資者強烈看好該股所導致的。
“至于信披誤導，目前并沒有明確的證據指向，上交所也無法給出多少答復。”上述人士表示，這4位投資者情緒都還比較穩定，也有認虧的態度，但他們就是想追究清楚，此事到底各方應該怎樣擔責。“他們并不認為自己是賭徒，而是根據多方的信息分析認定，重組是件確定性極高的事情。”該人士稱。
這幾天，不少昌九生化的投資者都收到了券商發布的類似信息：由于信用賬戶維持擔保比例低于130%，將面臨強制平倉風險。
具體來看，假設100萬元作為保證金，以最高杠桿額1:2比例融資200萬元，這時擔保比例為（100+200）/200=150%。一般而言，融資補倉線和強制平倉線對應的維持擔保比例分別對應為150%和130%。如果跌到1.3倍以下，將會被強制平倉。這意味著，如果投資者以頂格融資，4個跌停板后便宣告爆倉，不僅分文不剩，還倒欠券商的錢和利息。
一位融資買入昌九生化的投資者哭訴說：“這幾天券商已經把我的電話打爆了，要求我立即增加保證金，甚至要求賣掉房子、車子。如果實在不行，我只有宣告破產了。”
券商鐵面追索
如今，越來越多的強制平倉指令堆積在跌停板上，賣單越多，意味著逃出生天的可能性越小。而券商并不會為投資者承擔損失，融出的資金和利息是必須償還的。
上海一家券商的兩融業務員告訴經濟觀察報：“等到打開跌停板后，我們會立即對融資買入盤進行強制平倉，拖得越久只會跌得越多。”
“以前有一個客戶透資炒股爆倉，由于所欠的額度較大，券商不敢讓他走掉，只好聘其為營業部副總，慢慢還債。”一位資深市場人士回憶往事稱。
根據規則，融資融券可以為券商增加兩方面的收入：一是利息凈收入，二是增量傭金收入。目前券商的融資交易年利息率大多為8.6%，融券利息率為10.6%；此外兩融交易還能促使成交量增加。
經濟觀察報獲得的一家券商關于昌九生化的應急預案表示，對客戶的心理及家庭狀況進行了解，安慰客戶及其家人，盡量避免意外情況發生。
針對客戶倉位情況及家庭資產情況，建議客戶提早下單，以便成交了結負債；在無法成交的情況下，建議客戶多方籌措資金償還債務或轉入其他證券資產，以提高維保比率。如客戶無法籌措資金償還負債或轉入其他證券資產補足擔保物，也未按合同約定自行平倉的，公司將由交易執行崗采用“一站式平倉”的方式進行強制平倉（但也存在跌停價無法賣出情況）。
應急預案還指出，如預計平倉后仍不足償還所欠公司債務的，融資融券業務部將與合規管理部先行啟動客戶資產（不動產、動產及其他財產權等）調查程序，掌握客戶可供償債之財產線索。同時，可視情況決定是否采取訴前財產保全措施。平倉后客戶無法償還或拒絕償還債務的，可通過訴訟方式追索。
昌九生化事發后，不少券商也開始意識到風險，多數公司將該股調出標的證券范圍，并且下調折算率，降低擔保比率。11月8日，招商證券將昌九生化可充抵保證金折算率調整為零。
實際上，近日暴跌的融資融券標的頗多，包括冠豪高新、華誼兄弟等，但由于流動性較好，投資者可以及時退出，也就沒有引發如此大的風波。“這也是A股市場自推出兩融業務以來，首次出現的流動性風險案例。”一位接近監管層的人士稱，“監管部門、投資者在面對這類業務時，一定要謹慎并考慮周全。”
上述人士還表示，雖然交易所確定了兩融標的名單，但各家券商還是應該謹慎把關，對于存在較高風險性的標的，應該有所控制。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為了追逐利益，券商基本上沒有做好風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