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Agnes/文 “你不能請一個鋼琴家去演奏打擊樂。”沃爾克·施隆多夫說。這么多年來,從《戰爭與和平》,《鐵皮鼓》到《玻璃玫瑰》,從《亂世啟示錄》到《海的黎明》……已經執導過30多部影片的施隆多夫不愿意做主流電影,甚至也沒有接到過商業片的邀約,“我都是拍正常人的正常生活,他們在平常事件中流露出不平常的事情和感動。好萊塢的商業片我也不想做。”
和中國電影的“陽光緣”
在10月中旬,由德國電影協會與歌德學院主辦的中國首屆德國電影節上,施隆多夫說他在中國碰見了很多對電影抱有炙熱感情的年輕人,“這種能量是不可能輕易消失的,所以我很看好未來的中國電影”。在MOMA百老匯電影中心出席回顧展開幕式,他簽售了中文版自傳《光·影·移動:我的電影人生》,自稱施隆多夫粉絲的姜文趕來助陣,深深給施隆多夫鞠了個躬感謝貴人。姜文說:“施隆多夫是我做導演第一回碰到的貴人,他第一次來中國我不能不出現在這里,得找機會向施隆多夫先生表示感謝,要不然電影(指《陽光燦爛的日子》)到現在還在剪輯室呢。要沒有施隆多夫把手伸過來,我還在做著演員,我的導演夢就實現不了。”
施隆多夫曾是姜文導演處女作《陽光燦爛的日子》的合作制片人,在影片的后期制作上幫過大忙。談到兩人相識的過程,施隆多夫笑稱:“這是一個有趣的故事,當柏林墻倒塌后,我立馬從紐約回到柏林。當時一個在北京的法國朋友讓·路易打電話給我,說有一個中國導演拍完片子,剪輯還沒有做完,問我能不能幫他,我說行啊。姜文那時很年輕,帶著一箱帶子就來柏林了。”施隆多夫表示當時看完十幾分鐘的素材帶就決定要幫忙把這部片子完成 “有一幕是馬小軍躲在床底下,看到一個姑娘走過來,雙腳穿著鞋,腿露在床沿下,看上去好像這個姑娘除了鞋什么都沒有穿一樣,因為攝影機是在床下拍的,充滿了魅惑的想象空間??吹竭@一幕我就說,姜文,我們志同道合。”兩位導演在藝術上的契合,也讓當年還頗為年輕的姜文給施隆多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姜文表示,當年拍《陽光燦爛的日子》的時候,片子已經快剪輯完了但后期沒錢做,甚至因為劇組住的招待所沒錢付剪接機都被扣了。這時王朔把讓·路易介紹來,把片子給了施隆多夫。施隆多夫當時說你就讓他上我這兒來做后期吧,因為他當時掌控著德國最大的一家制片廠。在優秀的設備和混錄人員配備條件下,姜文把《陽光燦爛的日子》給做完了。”
德國電影節的施隆多夫回顧展
這次在北京舉辦的首屆德國電影節,除了沃爾克 施隆多夫外,德國著名電影人雅瑟敏·薩穆德里、安德里斯·維利爾以及亞歷克斯·施密特等人都有出席。與德國電影節同期舉行的 “沃爾克·施隆多夫回顧展”及多場研討會和專題討論會,使中德兩國電影制作人,不論是年輕人還是經驗豐富的電影人,都有機會來交流知識,啟動合作項目。德國電影節將把中德兩國的電影行業連接在一起,促進中德文化交流,以及產業之間的相互了解,并推動雙方不斷加強對話。
此屆德國電影展映之旅體現出德國當代電影的多樣性,從浪漫喜劇到悲情劇,從人文影片到歷史電影,從被稱為“北方羅馬”城市的不來梅,到有藝術殿堂之稱的德累斯頓,再到德國最溫暖、陽光最燦爛的城市佛萊堡,從德國電影中領略不一樣的德國異域風情。
談及當下的好萊塢片,施隆多夫直指好萊塢電影看不到任何民族性,“做好萊塢主流片子不是我的特長,他們的制作人見到我就像見到鬼一樣。因為他們鼻子很靈,很遠就能聞到我不是他想要的,但這也是我們知識分子堅持的骨氣。”本屆電影節為了向施隆多夫致敬,特別安排了“沃爾克·施隆多夫回顧展”,將展映他的代表作《鐵皮鼓——導演剪輯版》、《海的黎明》、《亂世啟示錄》和《推銷員之死》。
中國很多觀眾知道施隆多夫都是從《鐵皮鼓》開始的?!惰F皮鼓》根據君特格拉斯的世界名著改編,以荒誕諷刺的基調描寫本世紀20年代德國的一個普通家庭的生活。主角奧斯卡為了不涉足成人世界寧可當一名侏儒,并不停地敲一個鐵皮鼓。后來奧斯卡偶然發現自己有特異功能,只要他尖叫起來,附近的玻璃就會爆炸,甚至眼睛也會變成碎片。于是他用奇特的鼓聲和叫喊聲破壞希特勒軍隊的檢閱……奧斯卡隨侏儒雜技團奔赴前線慰問德軍,在蘇軍占領柏林的時候,奧斯卡出賣了父親。在為父親掘墓的時候,奧斯卡被石頭擊中,開始奇跡般長高,這正是希特勒滅亡之日。施隆多夫用視覺形象揭示了二戰時德國的陰暗面,展現了在那段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德國小資產階級社會中各色人物的腐朽墮落、精神空虛、道德淪喪和逆來順受的軟弱性。影片在風格樣式上體現了某些后現代主義電影的美學特點,強調在通俗性與娛樂性中傳達深刻的思想內涵,廣泛吸收了鄉土片、滑稽片、恐怖片、色情片和政治諷刺片的特點,創造出一種多樣式、多風格融為一體的創作模式。
相對于施隆多夫早期的改編電影作品,他的另一部著名電影《玻璃玫瑰》,被人們形容為“旅行電影”“公路電影”,很多中國觀眾是在那部片子中初識了著名女影星朱莉·德爾佩。施隆多夫在玻璃玫瑰中運用嫻熟的電影語言運用得更為嫻熟,將電影作品的文學性和的社會思考性發揮到極致。一部瑞士文學作品的電影改編,細膩地通過一個男人旅程中的經歷和過去的回憶,凸顯出人生的偶發性和荒謬性。16年后,在2007年拍攝的《ulzan》(中文翻譯片名為《荒漠,一個旅人》)一片中,電影顯示了導演施隆多夫再次用旅行題材表達了他的對草原的迷戀和孤獨的悲劇情感。同樣是根據著名作家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片中的宿命情結和《玻璃玫瑰》一樣被表現得淋漓盡致,也表達出對技術文明的質疑。
單單從德國電影人施隆多夫的回顧展作品里,熟悉德國電影的影迷已經可以溫習到很多他們曾經耳熟能詳的影片,而那些初識德國電影的觀眾,已經可以窺見德國電影嚴肅深刻,充滿底蘊濃厚的人文主義關懷,完全迥異于好萊塢式電影語言的特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