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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脫褲子”·“割尾巴”·“洗手洗澡”

    2013-04-22 14:12

    啟之/文

    褲子系于腰間,附于雙腿之上,前遮生殖器官,后掩排泄孔道,不免讓高貴人士視為不雅之物。幾百年前的英國紳士們,在社交場上提到褲子的時候,常用indescriables(不能夠描寫 的 東 西 )、one-must-not-men-tion-'ems(決不可以提及的東西)或unspeakables(別說出來的東西)等委婉語來指代。陳原解釋說:“那時上流人等神經過于敏銳,或者說他們都是假道學之流。一提到褲子,就會想入非非,竟至于想到不道德行為。”如果某些中國人,像魯迅說的那樣,一看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私生子,那么,這些英國紳士的想象力也不過爾爾,其特異處不過是用想象力跨越了一座大山——脫。

    上世紀四十年代,這座大山被中國的現代“愚公”搬走了,“脫褲子”不但堂堂正正地上了黨報,騰于眾口且響徹會場,而且還向縱深發展——先是從“脫褲子”聯系到“割尾巴”,后來又走向了全面化——“洗手洗澡”。

    1942年3月9日,《解放日報》發表了一篇由胡喬木撰寫、經毛澤東修改的社論:《教條與褲子》,社論批評某些領導干部和留蘇知識分子在整風運動中不能觸及自己:“他們高叫道,大家要洗澡啊,大家要學習游泳啊,但是有些什么問題發生在他們的貴體下,他們總是不肯下水,總是不肯脫掉褲子。”“有些好心的同志說,褲子是要脫,但是只能秘密地脫,在群眾面前脫不但有傷大雅,而且敵人和反共分子還會在旁邊拍手。”這里的“褲子”和“脫褲子”都是比喻,“褲子”相當于遮羞布,“脫褲子”是把羞處露出來。羞處指的是教條主義。應該說,胡喬木很有想象力,這個比喻很大膽,很恰當,也很粗俗。

    學者說,延安改變了文風,把五四時的現代白話改造成了革命白話。后者的功績之一,就是使“不登大雅之堂的村言土語,毫無阻攔地進入‘高貴’的文學圣殿。原先令文化人有心理障礙和視覺障礙的字句,從此也不被忌諱地使用……過去目為粗下的語言,以‘人民群眾’概念取得由政治保證的優勢。”“脫褲子”就是借著這個優勢升堂入室。

    “脫褲子”之粗之俗,源于生活。魯迅說,他小時候聽女傭阿長講故事:長毛占城時,“我們也要被擄去,城外有兵來攻的時候,長毛就叫我們脫下褲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墻上,外面的大炮就放不出來。再要放,就炸了。”

    王蒙的老爸北大哲學系畢業,日本東京帝國大學教育系留學三年,回國后一直從事教育,最高做到北京市立高級商業學校校長。王蒙說他小的時候,“父親與母親吵鬧,大打出手,姨媽順手拿起了煤球爐上坐著的一鍋綠豆湯,向父親潑去……而另一回當三個女人一起向父親沖去的時候,父親的最后一招是真正南皮潞灌龍堂的土特產:脫下褲子……”

    從無知無識的女傭到北大畢業的海歸校長,都如此執迷于脫褲子的威力,可見其文化底蘊之深厚。如此深厚之文化勢必會在藝術中反映出來,也勢必會博得大多數人的欣賞。王若水講過這樣一件事:1949年開國前,解放軍進城后,有一天晚上,北平市委在東交民巷原德國大使館的禮堂舉行京劇晚會,毛澤東來看戲。那天晚上演的節目里,有一個是兩個人打賭,“議定誰輸了誰脫褲子。輸者一輸再輸,褲子脫了一條還有一條,一直脫了六七條,終于不能再脫了。”王若水奇怪,“毛主席為什么喜歡這種戲呢?”

    盡管“脫褲子”只是一種比喻,也免不了讓人想入非非。王若水對這個詞就頗有腹誹:“那時,把一個干部做檢查也叫做‘脫褲子’。我很不習慣。心想還有女同志在場。啊,女同志做檢查也這么叫嗎?”

    王若水的擔心是多余的,那些經過整風的知識女性, 神經元早已鍛煉得如老樹皮一般粗糲,臉皮早已磨蝕得像木乃伊一般麻痹,“脫褲子”一類的語言對她們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因此,當艾思奇要求剛解放不久的知識分子“脫褲子要徹底,把最后的遮羞布也要去掉”的時候,她們不但沒有一點反感,而且很樂于向未經此役的知識女性們傳授以前“脫褲子”的經驗和心路歷程。“脫褲子”只是開始,脫下來是為了“割尾巴”。在上述社論里,胡喬木告訴那些“紅色教授”:因為“他們的貴體下”“躲著一條尾巴,必須脫掉褲子才看得見”,而且每個人“尾巴的粗細不等”,割尾巴所需用的“刀的大小不等,血的多少不等”,因此只有先脫掉褲子,才談得上“用刀割”。“褲子上面出教條,這就是教條和褲子的有機聯系,誰要是誠心誠意地想反對教條主義,那么他第一著就得有脫褲子的決心和勇氣。”

    顯而易見,這里的尾巴,也是一種比喻。這個比喻很形象,很生動,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六七十年代,農村大搞“割資本主義的尾巴”,把農民在房前房后種的莊稼菜果,多養的雞鴨羊豬統統割掉。這個比喻還有很強的再生能力,“翹尾巴”、“夾著尾巴”、“露出尾巴”紛紛由“割尾巴”生發出來。

    “褲子”聯想到的是人的私處,“尾巴”聯想到的是動物的肢體。“脫褲子”盡管帶有色情意味,但畢竟還是把人當人,“割尾巴”、“翹尾巴”、“夾著尾巴”、“露出尾巴”就不同了,它是把人當成了豬狗馬羊猴。

    建國初,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運動來了,考慮到這些知識分子沒有經過整風的洗禮,神經還不夠粗,臉皮還不夠厚,于是把“脫褲子”改為“洗澡”。這里的“洗澡”,其實是“洗腦”——在公眾場合,向領導、同事、學生交代自己的經歷和思想,做自我檢查和批判,由與會者進行幫助。如果上級想放過他,大家又沒有什么意見,這“澡”就算是“洗”完了。對于一些需要教育的重點人物,運動的組織者則發動積極分子給他一洗再洗,并加大“水溫”和“搓澡”的力度。如果被洗者表現不好,就把他“掛起來”。

    從社會語言學上講,“洗澡”既是“脫褲子”的委婉表達,又是“割尾巴”的邏輯引申。

    為了讓這個“澡”洗出效果,浴池的經理們想出了各種辦法,也就演繹出一連串巧妙而形象的比喻。首先是“水”的多少,洗大盆、中盆還是小盆。這里的“水”,指的是群眾;盆,指的是會議;盆之大小,指的是會議的規模,參加者的多寡。一般說來,職位高的,如校長、院長之類,洗“大盆”;職位低的洗“小盆”;不大不小的洗“中盆”。普通的教職員工雖然自己不洗,但也不能閑著,他們得給被洗的搓澡。在具體洗法上,各校有所不同,多數學校規定,沒有多大問題的教授洗個“小盆澡”即可。清華大學則把洗小盆的標準降低到了講師一級。

    其次是“水”的溫度。“冷水澡”是交代和批判都大大地不夠,“溫水澡”表明揭發批判得還不徹底,“熱水澡”是給那些問題大、態度惡的人準備的,比如北大法學院的教授周炳琳就洗了多次“熱水澡”。

    “洗澡”的效果與被洗者的心理承受力有關,最壞的是把人“洗”死——清華大學化學系主任、著名的無機化學家高崇熙不堪大盆之洗,仰藥而死。北京大學有七個人自殺身亡。其次是把人“洗”得死去活來,如清華的華羅庚因保留了出國護照被扣上了懷念美帝的帽子,華不堪誣蔑,決然赴死。復旦的劉大杰上課吹牛去過歐羅巴,“洗澡”時被揭穿,面子過不去,跳了黃浦江。北大的沈從文屢次過不了關,先割喉后切腕。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人都獲救未死。周炳琳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但總過不了關也不是事兒,后來毛澤東替他說了話,才出了浴盆。極少數的頑固分子因為不好好“洗澡”,在運動后期被“掛起來”——在主辦者眼里,他們成了衣帽一類的東西。

    越十年,四清來了,因為有個清賬目、清倉庫一類的反貪內容,而貪污又是伸手的結果,因此“洗澡”之外又加了個“洗手”。又過了兩年,“洗手洗澡”進了北京市委的文件:“采取集訓辦法的好處:……便于教師洗手洗澡,坦白交代,有利于工作組做到胸中有數。”漢語的粗鄙化漸由腠理而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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