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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讓思想破土而出
    導語:

    丁東

    1982年春,我從山西大學歷史系畢業,一晃已經三十年了。當時才30歲出頭,現在已經年逾花甲。我這三十年可以分為兩段,前一段在太原,后一段在北京?;叵朐谏轿鞔髮W念書的時候,江地教授介紹他治學的經驗是黃花魚溜邊,找一個別人不關注的空白而有所開拓。他在山西大學歷史系教師里,算是學術成就很高的了,別人影響多不如他。系里還有一位閻宗臨教授,我入學不久就去世了。他的兒子閻守誠曾經和我同事。后來閻守誠將他父親的史學文集整理出版,我才知道閻教授三四十年代研究歐洲史和中西交通史達到一流水準,因為熱愛家鄉,謝絕北京、廣州一些名牌大學的邀請,回到山西大學任教。饒宗頤在序言中說他“回山西故里,終未能一展所學,憂悴而繼以殂謝,論者深惜之”。

    在山西的學術部門供職,領導人總是強調,掙山西的錢,就要為地方服務。在這種導向支配下,學術往往成為地方利益的敲門磚,自然難成大器。到了北京,知識界人士談問題開口就是中國如何,世界如何。周圍想大事的人多,無形中就起到一種拓展思維的鞭策作用。唐達成先生看了我寫的文章,很感興趣,說,可惜發在地方刊物上,沒有影響。邵燕祥先生看了我的文章,也說過類似的意思。

    90年代初,我從錢理群的《周作人傳》面讀到一段話,印象很深:“歷史低潮時期,遠離政治中心,可以利用那里相對薄弱的政治條件,進行歷史的深思,積累力量;而到了歷史高潮時期,則必須置身于政治文化的中心,投身于時代潮流的旋渦中。唯有在那里,在各種思潮、力量的巨大撞擊中,個人的才華、智慧才能得到全面的展開,盡性的發揮,人的生命也就獲得了光輝燦爛的閃現?!钡拇_,魯迅、周作人兄弟如果不是在五四時代來到北京,而是留在紹興,他們個人的才能再高,也不可能對中國文化產生如此之大的影響。我的才智無法與大師相比,再遠離文化中心,就更難做成什么事了。1993年,我已經年過四旬,隨妻子漂到北京。1998年,從單位提前退休,以北京知青的身份把戶口轉回北京定居。北京是中國的思想文化中心,置身其中和置身其外大不一樣,我對此感觸特別深。

    到北京,我參與的第一件值得一說的事,是對顧準研究的推動。顧準這個名字我在80年代就聽說過,但真正引起注意是我1993年研究“文革”中的民間思想以后。當時,從香港刊物上讀到顧準的《直接民主與“議會清談館”》,眼睛為之一亮。大約1995年2月,我路過朝內大街人民出版社讀者服務部,看到門口有“《顧準文集》已到”的廣告,于是趕快買了一冊。讀過之后,便把當時的想法寫入《當代思想史的一個缺環》一文。兩月后在《讀書》上刊出。不久,和《中華讀書報》家園版的編輯蕭夏林談起顧準,他又約我寫一篇短文《愧對顧準》。接著,又到中國社會科學院參加了《顧準文集》討論會。

    轉眼到了1996年1月,一天早上,我忽然接到一個電話,說他是顧準的弟弟陳敏之,到了北京,要和我見見面。我趕到陳先生下榻的上海駐京辦事處,和他談起顧準是否還留下了一些未曾發表過的文字?聽說留有一些日記,不知情況怎樣?陳敏之先生告訴我,顧準留下的日記他那里有三本,于是,我就產生了一個念頭:應當爭取讓顧準日記與讀者見面。

    兩個月后,我見到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編審黃德志女士。她正經營著一家書店,問我有什么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俱佳的書稿?我當時便談到《顧準日記》。她對顧準十分欽佩,于是說定,由我找陳敏之先生聯系書稿,由她聯系出版發行事宜。陳先生很快就把日記的復印件寄給了我。我一看,價值果然很高。顧準生前有寫日記的習慣。陳先生寄來的一本是1959年10月至1960年下放河南商城監督勞動時的日記;一本是1969年11月至1971年9月下放河南息縣學部五七干校的日記;還有一本是1972年10月13日到1974年10月15日在北京讀書和生活的簡單記錄。日記到此戛然中止,從此顧準臥床不起,直到1974年12月3日凌晨與世長辭。

    這三本日記,雖然只是顧準生命長河中三個片斷的記錄,但對于研究顧準思想和生平卻有著不可忽視的價值。它從多方面提供了顧準思想形成的政治背景、文化背景和生活背景。記錄了饑餓的威脅、疾病的折磨、失去親人的悲痛、被迫檢查交代、高強度的體力勞動、沒有讀書寫作條件的苦惱。然而,就是在物質匱乏和精神折磨的雙重壓力之下,他經常關注的仍然是民族的命運、人類的前途。從他的日記中可以看到,從工業,到農業;從物價,到財政;從經濟,到政治;從內政,到外交;從國內問題,到國際問題,他都有執著的思考和獨立的見解。最后一本記錄了他生命最后兩年的讀書生活,能夠從中了解《希臘城邦制度》和《從理想主義到經驗主義》這兩部杰作產生的文化背景。

    我拿到了稿子,黃德志女士聯系出版卻不順利。一家出版社的主編同意出,社長不同意;一家出版社的一把手同意出,二把手不同意。貴州人民出版社出版《顧準文集》的后遺癥成了他們頭上揮之不去的陰影。最后經周實介紹,我認識了報告文學家譚合成,他找到了經濟日報出版社,社長初志英拍板,給這本書開了綠燈。與聯系出版的艱難相比,編輯過程一路順風。李慎之先生中風住院,我到協和醫院病房,問他可否作序。他當即同意。又閱讀,又摘錄,為這篇幾千字的序忙了十幾天。我請王元化先生題寫書名,他欣然命筆,并建議把顧準女兒的文章收入書中,還建議對駱耕漠先生做一次專訪。駱耕漠先生當時89歲,雙目失明多年,還是接受了我妻子邢小群一個上午的采訪。吳敬璉先生是個大忙人,每天都忙到半夜一點以后,他不但抽出半天接受邢小群的采訪,還自己用電腦把訪談稿修改了兩遍。陳敏之先生當時已經77歲了,身患胃癌,所幸沒有擴散,他和我捧著清樣,連著校了四天。所有這些,都讓我感受到老一代知識分子對顧準精神的珍視?!额櫆嗜沼洝烦霭婧?,我又和陳敏之先生合作,編成《顧準尋思錄》。為此我采訪了和顧準有過直接交往的陳易、陳丹晨、趙人偉、林里夫、石雪書等,并請陳敏之回憶顧準的家世。最后,在作家出版社唐曉渡和民間投資人董懷明的支持下,把這第一本匯萃中國知識界回應顧準精神的書籍推向了社會。

    以后,我牽線搭橋,促成了陳敏之與顧準的兒子高粱合作,編成《顧準文存》四卷,由李丕光主持在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這樣,顧準留下的文獻,基本就都“出土”了。顧準研究再次成為思想界的熱點。

    編輯有關顧準的書,使我得到北京知識界更多朋友的認可。于是,常有人找我策劃出版方面的事情。

    1998年夏天,光明日報出版社的徐曉和我商量有意義的選題,我建議整理出版另一位當代思想家遇羅克的遺著,她十分認同,并邀請徐友漁合作。在宋永毅、楊健、李恒久等朋友的支持下,我們三人不到一個月就把這本《遇羅克:遺作與回憶》編出來了。徐曉原計劃在光明日報出版社出版,社領導提出要送審,于是,又轉到中國文聯出版社。在中國,五六十歲以上的人,大概都知道家庭出身意味著什么。在毛澤東時代,如果家庭出身不好,不但升學、招工、當兵、提干沒份,隨時還要受到人格上的污辱。青年工人遇羅克寫了一篇《出身論》,發出了人與人生而平等的吶喊,為數以千萬計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們說出了心里話,得到了無數讀者的共鳴。然而,他不能見容于統治者,1970年春天,一顆子彈奪去了他年僅二十七歲的生命。在缺少英雄的年代里,他無疑是夠格的英雄。

    在編書過程中,我們一直設法與遇羅克的弟弟遇羅文聯系,找了許多線索都中斷了。直到開印前我在《南方周末》上發表了題為《遇羅克是誰》的短文,卻意外地接到了遇羅文的一個傳真。他看了報,通過編輯問到我的電話。聯系上的時候,那本書已經出了軟片,開印在即。只好請他寫了一個簡短的《跋》補在書末,來不及讓他更充分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這本書出版以后,遇羅文、遇羅勉和當年《中學文革報》的骨干郝治、王建復等人和我們聚會,心情十分激動。他們對三位編者表示感謝。我說,應當感謝的不是我們,而是遇羅克和他們。如果說,中國的人權狀況有了些許進步,也是他們為此坐牢、受刑,甚至犧牲生命換來的。

    和遇羅文相識以后,我感到他是一個頭腦清醒、閱歷豐富、充滿了社會關懷、對歷史有獨特思考的人。在很長的時間里,他沒有發言的機會。其實他的心里有太多的話要說,他的經歷本身就蘊藏了一頁珍貴的歷史。他年齡比我稍長。他和家人所承擔的苦難,遠非一般人所能相比。一家六口人,‘文革’中竟有五人坐牢。我建議遇羅文寫一本回憶錄,記錄他的經歷和全家的命運。遇羅文接受了建議。他雖然多年從事工程技術,一經動筆,卻表現了很高的駕馭能力。他寫一部分,就給我看一部分。他的文筆準確而洗練,記憶力極好,豐富的歷史細節從他的筆下從容地流出,展示出一幅廣闊深沉的歷史畫卷。

    他從1999年初動筆,秋天就完成了這本書。書名《我家》,樸素而意味深長。遇羅文詳細記載了《中學文革報》誕生、發展、夭折的始末。這份報紙雖然只是當時數以千種的小報之一,只出了7期,活動不到半年,是一群沒有辦報經驗的年輕人倉促地辦起來的,但他們代表著良知和正義。它因聲張人權思想而誕生,又因人權思想為當時所不容而夭折。它成為中國新聞史上一個特殊的坐標。在整個20世紀后半葉的中國新聞報刊史上,都堪稱最輝煌的一筆。遇羅文在陜北和東北當了多年的知青,兩度入獄,他和他的家人、愛人、親戚、朋友、難友在那個年代所經歷的各種磨難,都是我們民族歷史的有機組成部分。中國史學的傳統是重宮廷活動的記錄,輕底層活動的記載。這種畸輕畸重的格局到現在也沒有根本性的改變。高層人物在“文革”或其他運動中經歷的冤屈,被各種傳媒反反復復地講述;而平民百姓所受的更多的苦難,則缺少忠實的文字記錄。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家》又是一份難得的上世紀60年代到70年代中國社會底層的政治、經濟、人際關系和社會心理檔案。經編輯郭沂紋的努力,2002年這本書終于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

    我還想推動另外兩位思想烈士的遺著在大陸出版,都未能如愿,退而求其次,我和金鳳合編的《王申酉文集》、丁群編的《陸蘭秀獄中遺文》,只好拿到海外問世。

    孫越生也是一位“文革”中堅持獨立思考的人。他1997年11月29日悄然去世。臨終前一年自費出版了在河南息縣五七干校期間創作的詩與畫《干校心蹤》,只印了600冊。此書記錄了許多前瞻性的思想命題,礙于詩的體裁,未能展開。孫越生在1980年代撰寫的《官僚主義的起源和元模式》是一本被埋沒了的奇書。中國第一個系統研究官僚政治問題的是他的老師王亞南。孫越生沒有止步于老師的結論,也沒有匍匐在老師所宗奉的經典作家腳下,照搬現成的結論。他直接面對古今中外的官僚政治,特別是當代社會的官民對立。官僚主義在他的筆下,不只是官員的作風問題,也不是什么思想影響的產物,而是和人類自身歷史同樣悠久的痼疾,是對人類自身危害最大的痼疾。他不局限于對官僚政治現象進行概括,而是深入到人類的起源、國家的職能、國家的消亡、剝削的性質等一系列根本性問題,質疑成說,另辟蹊徑。他提出的新說,邏輯之嚴密、理論之徹底,視野之開闊,讓人心智大開。這本專著雖然沒有完成,但我的感覺是:已經構成了一個獨創性的理論體系。對于中國實施政治改革,走向民主憲政,有深刻的啟示。

    我沒有見過孫先生,只是在他彌留之際,寫過一篇《有眼不識孫越生》,成為見諸傳媒的第一篇悼文。他去世之后,我和邵燕祥、常大林、李輝都覺得應當推出他的文集,讓他的遺作問世,讓思想薪火相傳。但嘗試了多次,都功虧一簣。2008年,朋友謝泳趁著紀念廈門大學老校長王亞南的機會,寫了一篇長文《從王亞南到孫越生》,在《新京報》發表,引起了福建教育出版社編輯林冠珍的注意。今年,她從我處拿到孫越生遺稿的電子文本,我又介紹她與孫越生的女兒取得聯系,終于讓《官僚主義的起源和元模式》與公眾見面。袁偉時先生讀到這本書,感慨孫越生是又一個顧準式的人物,非常震撼。其他學者讀后也擊節稱贊。申張民權,限制官權,已成今日中國政治的當務之急。孫越生的遺著破土而出,仍有強烈的現實意義。

    除了發掘先哲的思想遺產,推動身邊朋友的好書問世,也是人生一大樂趣。

    趙誠是我太原認識的老朋友,比我小一歲,經歷很坎坷。他好學深思,卻很少動筆。偶爾寫點文章,頗見深度。1997年初查出肺癌,做了切除手術,當時才四十幾歲。我認為,人的體質健康和精神狀態有密切關系。人有抱負,不得施展,也會積郁成心病。2000年,山東畫報出版社《老照片》馮克力、張杰來北京組稿,和我商量選題。我說在網上看到戴晴介紹黃萬里的文章,感觸很深。馮克力提議和黃萬里聯系,在《老照片》上介紹一下他的故事。經李銳老幫助,我們得到黃老電話。和黃老約定,第二天上午到他家見面。當時趙誠正好在我旁邊,愿與我們同行,于是一起來到清華大學黃萬里家。

    黃老當時已經89歲,精神很好。稍事寒暄,便進入正題,與我們談起他的水利思想。他從黃河的特征談起,他說,人們因黃河挾帶泥沙而認為它是害河,其實,黃河是一條好河,正是這些泥沙沖擊成了黃河三角洲平原,成為中國最大的三角洲,比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都大。這片大平原,養育著幾億中國人口?!包S河清,圣人出”的想法不符合自然規律,是荒唐的。過去知道三門峽工程是新中國建設史上最大的敗筆之一,但黃老對黃河的分析仍然讓我眼界大開。黃老興致勃勃,侃侃而談,兩個多小時仍然意猶未盡。馮克力、張杰忙著翻拍照片。只有趙誠臨時作了一些筆記。

    告別黃老以后,四人商量,這個專題怎么做?趙誠自告奮勇,文章由他執筆,寫成《但教莫絕廣陵散》和黃老提供的照片相配,刊登于《老照片》十五輯上。文章發表后,社會反響十分強烈。黃老本人也頗為滿意。當時,我曾向趙誠建議,你的文章發表后,黃老對你很信任,你不妨與黃老商量,找他錄音訪問,幫他做口述史。趙誠征求了黃老的意見。黃老說,我不想做口述史,我可以自己寫回憶錄!然而沒過多久,黃老前列腺癌發作,身體狀況急轉直下。2001年8月26日與世長辭。馮克力和我商量,能否組織一本《黃萬里傳》。我提議請趙誠撰寫。趙誠向黃老的家屬表達立傳的愿望,得到支持。他們把黃老的日記、詩詞、書信、一些未曾發表的手稿和照片都借給趙誠參考。趙誠十分慎重,用兩年多時間,跋山涉水,到北京、四川、湖南等地,尋訪黃萬里的生前友好和同事學生,盡可能地搜尋第一手資料,使傳記的內容更加豐滿。

    書寫成了,出版卻并不順利。山東畫報出版社和他簽了合同,領導不敢履約。又找了幾家出版社,也不敢拍板。2004年4月,出版家劉碩良來北京辦文化公司,問我有什么選題。我介紹了趙誠這部稿子。正好劉先生對黃萬里的價值十分清楚,欣然接受了趙誠的書稿,經過精心打磨設計,2004年7月,此書以《長河孤旅——黃萬里九十年人生滄?!窞槊?,由長江文藝出版社推出,并舉行了隆重的新書發布會,輿論界好評如潮。趙誠由此為全國公共領域所關注。

    接著,劉碩良先生又問我還有什么好稿,我向他推薦了王芝琛的《一代報人王蕓生》。王芝琛是王蕓生的哲嗣。1961年畢業于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海軍系指揮儀專業,一直從事國防科技工作。1980年,父親病重,把在外地工作的他召到身邊陪侍,向他追憶了平生的重大事件。那是一個大地行將復蘇的早春季節,王蕓老雖然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但畢竟是有過大閱歷的一流報人,他預感到,國人對20世紀的歷史評價,將會出現重大的變化。于是,向兒子說出了郁悶在自己心里多年的話,談到一生經歷的很多重大歷史問題,比如中蘇關系、西安事變、《大公報》和國共雙方的關系等等。他一邊說,王芝琛一邊錄音。王蕓老體力已經很差,有些問題只是點到為止,語焉不詳,王芝琛當時不能完全理解,但畢竟留下了最重要的線索和鑰匙。父親臨終的心愿,王芝琛看得很重。1991年,他54歲,決定提前退休,專門從事與《大公報》相關的歷史研究。

    王芝琛從小就喜歡文史。退休后如蛟龍歸海,很快發表了很多重評《大公報》的文章。他選擇的細節,往往一下子抓住要害,干凈利索,快人快語,沒有一句廢話。2000年夏天,中國工人出版社編輯王建勛找我策劃《學燈文叢》。我建議將王芝琛的文章結集成書列入,王芝琛很高興。2001年9月26日,是王蕓生百年誕辰。2002年6月17日,是《大公報》百年紀念。這本名為《百年滄?!返奈募瘑柺乐?,引起了出人意料的反響。香港《大公報》舉行了隆重的百年慶祝,王芝琛的觀點幾乎成為輿論的共識和紀念的基調。潑在《大公報》身上的污水蕩滌一清。以文人論政,不黨、不賣、不私、不盲為特色的《大公報》,重新得到學術界、思想界和新聞界高度評價。王芝琛不以新聞史研究為業,但他對新聞史研究的貢獻,卻遠遠高于許多專業人士。

    沈陽一家出版社的編輯也來向王先生約稿,請他寫《王蕓生傳》。為父親立傳是王芝琛的宿愿。無論講資料的熟悉、理解的深刻,他都是立傳的最佳人選。2002年新年春節期間,他廢寢忘食地趕寫此書,按時完稿。那家出版社的編輯將書稿交給領導審閱。領導卻說,這本書既不能得大獎,又不能賺大錢,出它干什么?出版社拒絕履約,而且不作任何補償。王芝琛失望之余,只有長嘆。2004年5月30日,我突然收到王芝琛一封,告訴我查出癌癥,病得不輕,希望想想辦法,讓他有生之年看到傳記問世。我吃了一驚。他那年才67歲,和他多次來往,覺得他精神一向很好。怎么突然間遇到這樣的災難?于是,我把王芝琛的書稿推薦給劉碩良先生,請他盡快出版。他痛快地答應,三個月內一定讓這本書印出來。

    2004年9月初,《一代報人王蕓生》問世,接著被《新京報》和《南方都市報》聯合主辦的首屆華語圖書傳媒大獎評為2004年度歷史傳記類圖書獎。鳳凰衛視《口述歷史》欄目也采訪了王芝琛,播出了題為“一代報人王蕓生”的專題節目。更感人的是,一批80多歲的老大公報人,湊了幾萬元,要捐給王芝琛治病,向他表達為《大公報》正名的敬意。王芝琛沒有接受這筆捐款,但他感到了莫大的欣慰。一年后,王芝琛與世長辭。

    限于篇幅,故事只能就此打住?;厥滓酝?,總算未虛度光陰;展望未來,仍然愿上下求索。

    (丁東,學者,現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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