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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82:擇業的困境
    導語:作為一個78級的大學畢業生,嚴格講,是沒有擇業這回事的,當時畢業還是統一分配,分你去做的工作,無論跟你所學的專業有關還是無關,都是革命工作,沒有多少還價的余地。

    張鳴

    作為一個78級的大學畢業生,嚴格講,是沒有擇業這回事的,當時畢業還是統一分配,分你去做的工作,無論跟你所學的專業有關還是無關,都是革命工作,沒有多少還價的余地。當年畢業時流行一個不夠革命的順口溜:“我是黨的一塊磚,東南西北任黨搬,放在大廈不驕傲,擱在茅廁不悲觀。”盡管不可能真的不驕傲和悲觀,但實際上就是那么回事,個人的選擇余地,實在很小。1982年夏天,作為一個地處北大荒,文革時全國唯一一個“不見鬼”的農業大學(文革時,毛澤東有過這樣的指示:農業大學辦在城里不是見鬼嗎?)農業機械專業的畢業生,出路基本上就是去各個農場做機務技術員,只有個別人才能去機關、農業機械廠和農機學校。我原本就是從農場出來的,當然清楚農場的農機技術員是怎么回事,只比拖拉機手地位稍高點,一樣也得在農田里摸爬滾打,嚴格講,還是修地球。

    雖說在1982年的時候,中國大學畢業生并不多,幾萬人里都未必有一個,但是,當年的分配政策還是過去那一套——面向基層,面向第一線,知識分子還是需要經受鍛煉,向工農兵學習。所以,我們學校那屆的畢業生,70%左右都直接分到了農場的基層連隊。四年大學,結果卻是這個樣子,同學們心都涼了,連散伙飯都沒心思吃。但是大吵大鬧,大哭大叫的也沒有。寫到這里,需要介紹一下我本科的學校。這所大學,是文革前農墾部在黑龍江墾區辦的一所農業學院,名曰黑龍江八一農墾大學。黑龍江墾區,是1958年大批專業官兵過來開荒,才形成規模的。墾區的大發展,到底是大躍進的產物,還僅僅是時間的巧合,我說不清楚。但這所大學,恰巧也是墾區大發展的一個副產品。我們知道,1958年的全面躍進,高校大躍進是其中之一,那時候,在中國這塊土地上,涌現出了無數的大學。1958年辦的大學,后來幾乎都垮了。惟獨這所大學卻活了下來。由于接受了一大批北京各高校的右派,創辦之后,居然辦得有模有樣。這所大學當初創辦的時候,利用的是當年關東軍的一機械化師團的營地,所以直到我們進校,好些房舍還是鬼子兵營的模樣。這樣的兵營,有的農場是直接用來養牛的,但我們學校卻用來做教室。當年的兵營位于黑龍江密山縣的裴德鎮,原來的裴德公社旁邊的一個山洼里,在老鄉的印象中,像是裴德公社的一個生產大隊。記得剛入學的時候,有畜牧系的同學家長給兒子寫信,地址寫的是,密山縣裴德公社八一大隊牲口系,某某收,信居然還就是收到了。這所大學,周圍不是山就是農田,的確符合毛澤東對農業大學的設想。想要種地,十分方便,但就是留不住人。我們入學之后,隨著右派的逐步平反,一個又一個像點樣的教師離開了學校,給我們講課的老師,檔次越來越低,可是我們的課業負擔卻沒有因此而減輕——老師不好,反而負擔更重,越是講不明白的老師,留的作業就越是多。好在這樣的大學也有好處,就是學生雖然有地方談戀愛,甚至放肆做愛都不用到賓館開房,但的確沒有什么地方去玩,即使有錢,也沒地方花。那年月,談戀愛還是被學校禁止的,地下運動當然可以,但如果談得過了火,只要有人懷孕,一開除,就是一對兒。因此,還真是沒有多少人敢于冒險一試。尤其我所在的農機系,課業負擔奇重,同學們什么都顧不上了。其實要想出去玩,也還是有地方可去,也能玩出點別致來。記得大學期間,我們宿舍的人唯一的一次出去野餐,同學們真的釣到了野生的魚,當場用臉盆煮了,再到田里弄好些毛豆燒了吃,那個美味,迄今想起來都饞得慌。這樣名副其實的野餐,這輩子再也沒有過。只可惜,那時大家都沒有時間,只餐了那么一次。

    當年77、78級的大學生,是非常特殊的一代人。年齡參差不齊,特別是78級,年紀大的30多歲,年紀小的才十五六歲,所有人都經過文革,而且都是文革中多少有點喜歡看書想事的年輕人。作為改革開放頭兩屆的大學生,當年的我們,的確有天之驕子的自我感覺。好大學的學生,驕子的感覺等級高些;像我們這種在別人眼里畢業于爛大學的學生,驕子的等級低些,但也沾上一個“驕”字,都是驕子??床黄鹨话闳?,更看不起比我們年長些的工農兵學員,記得剛入學的時候,工農兵學員的師兄們來看我們,進了宿舍噓寒問暖,我們根本就不搭理人家。師兄們給我們介紹學習經驗,我們嘴上不說,每個人鼻子里都暗中哼著氣,臉上寫著不屑。只有那些沒經過本科,直接考上研究生的人,才讓我們肅然起敬??上?,在我們那個大學,這樣的高人一個也沒有。

    當年的農機專業,基本上按照普通工科的規模來安排課程的,課業重得嚇人。每天8節課,晚上還有制圖和實驗課。每兩節課下來,都是一堆的作業,幾十道題。聰明一點或者程度好的學生,還能把當天作業做完,差一點的,一天拖一天。在我的印象里,同學們似乎沒有半夜12點之前睡覺的。那時候的大學生,政治覺悟都很高,憋著勁兒,要把被四人幫耽誤的十年文革給搶回來,學習極其賣力。整個年級,只有我和一個北京老知青是個另類,不大用功。我是因為根本不喜歡這個專業,1977年原本是考文科的,因為政審不合格,被刷了下來,白考。1978年誤聽人言,改考理科,又沒有時間復習——其實有時間也沒有用,因為連課本都沒有。像我們這種小學就趕上文革的人,數理化基本上就是“白薯”。之所以第二年還要考,是覺得怎么也得從農場出來。加上剛剛遭遇一場戀愛失敗,感覺周圍的景物,哪兒都不對勁??家幌?,志愿報低點,自我覺得還是有希望的。當時我正在做獸醫,就報個畜牧獸醫專業,自己感覺,也算是專業對口。結果,考完之后,憑著語文和政治分比較高,居然成績還不錯??墒?,第一志愿東北農學院(今天的東北農業大學)突然不招生了,第二志愿的黑龍江八一農墾大學,又只招一個農機專業,于是,我就不得不學農機了。我從小就不喜歡冷冰冰的機械,不然的話,在農場的時候早就開拖拉機了。所以,一上手,心里就煩。但是,煩也得學,我們那一代人,很少有勇氣做自己的選擇。當時規定,如果考上了大學不去上以后就不許再考了,情勢逼得我不得不硬著頭皮學。硬著頭皮學,成績就好不了,幸好不久就讓我發現了一個規律,雖然每次課都留幾十道作業,但其實只要做其中的一兩道題,本節所學的內容,也就掌握了。好在,那個時代,會舞文弄墨的人走到哪里都占便宜。由于我經常出板報,而且還給學校宣傳隊寫東西,老師不知怎地,都會高看我一眼,別人作業不做完,是要扣平時作業分的,我就沒事。英語課,不管是平時的小考,還是期末的大考,老師都放我一馬,單詞錯誤,不扣分。這也使我的英語等于沒學過。害得我后來要考研的時候,補習班的老師,每次上課都很鄙視地看著我。逼得我奮發圖強,加倍玩命,最后竟然考上了,嚇了他好大一跳。

    總之,當年的我很幸運,上課投機取巧,每門課都能混過去,有的時候,成績還不賴。而跟我同樣混的北京知青,很快就退學了——掛科太多。在別人忙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我還能抽出點時間看看小說,看點其他感興趣的書。一部中華版的《資治通鑒》,就是那時候看完的,還記了一大本的筆記——就是把里面我感覺好玩的內容,用白話寫下來。臨畢業前一年,上頭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要求大學生學近代史,而且要學生自己講。我們那個學校雖然也有個文科系,農業經濟專業,但論起來,還就是我這個在中學就讀過范文瀾編的《中國通史》以及近代史的人知道的多些,較量的結果,學校宣傳部選了我這個農機專業的人在全校各個系宣講近代史。稀里糊涂講了一輪之后,就該畢業了。其實,當時我的口才很可疑,發揮時好時壞,有領導聽課的時候,肯定一塌糊涂,磕磕巴巴;沒有領導在,則一定超常發揮,講得眉飛色舞,聽眾反應也不錯。

    大學四年,很少有人想到畢業會怎樣,那時候,社會上還沒有改革后的大學生,我們想當然地認為,即使學校不怎么樣,畢業出路肯定也壞不了。當時的社會輿論也是如此,一提到大學生,就是天之驕子,不捧殺不罷休。但是,臨到畢業時,困擾就來了。各種跡象表明,我們的出路很糟,絕大多數人是要下基層的。當年我們系的同學,大部分來自農村,一小部分來自農場,還有一些則來自小城市和縣城。嚴格地說,這些人沒有一個樂意去農場做技術員的,即使是農村來的同學也十二分不樂意。讓他們干這個,雖然名曰技術人員,但戶口依舊是農村的,而且當時的農場大多都在邊境,那時還有邊防證,出來進去都不方便。這樣的分配,對于多數非農場出身的同學來說,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對于我而言,雖然來自農場,但也不大想回去,當初參加高考,就是想脫離農場,現在回去,不等于螞蟻搬家——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當時畢業,基本上按成績分配,我的成績,在全系排在中上等,以這樣的成績,最大可能,是去一個農機學校教書,如果不想去,那就只能下農場做農機技術員了。不管做什么,我都得跟那一堆堆冷冰冰的鐵塊打交道,都離不開農場,真是想起來就煩。幸虧,我還有另外一個選擇,就是留校教黨史。也不知是我上黨史課(當年的三門政治課之一)的時候,太喜歡發言了,經常把老師的氣勢都壓下去了,還是我講近代史的時候,觸動了誰的神經。反正,我們學校的馬列教研室已經發話,要求留我了。為此,他們還把我讀《資治通鑒》的筆記找去,研究了半晌。在我還差半年畢業,正在做畢業設計的時候,他們就要求把我留下,提前畢業。

    可是,當年的黨史,屬于政治課。在我畢業的時候,政治是種臭大街的買賣,經過了30年過度政治化的歷史,中國人集體患了“政治討厭癥”,如果誰要是教政治、講政治,在親朋好友中都抬不起頭來。我雖然在黨史課上比較活躍,那是因為當時老師講的偏于歷史,而恰巧我肚子里的歷史知識還比較多,其實心里一樣討厭政治,不喜歡沾政治的邊。不僅如此,我所在的農機系老師,幾乎個個都討厭政治,對政治課的老師沒有好感。開始的時候,馬列教研室跟系里交涉,一下子就被頂了回去。管教學的系副主任,斬釘截鐵地回答,不。不能同意讓我提前畢業。這樣的氛圍,也讓我感到有壓力。一邊是我不喜歡,也不熟悉的農機事業,一邊是我同樣不喜歡的政治課老師的職業。選起來好難。

    按道理說,我們這代大學生,民族國家概念,是相當強的。多年的集體主義灌輸,決不能說毫無作用。盡管經過文革,經過所謂的理想破滅,但過去的那套政治說教,還沒有像今天這樣不得人心。我們學校地處北大荒的山溝里,消息閉塞。雖然這四年外面的世界風云變幻,人們思想變得很快,但我們卻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外面大城市里大學生鬧的那些個熱鬧,辦的那些刊物,我們一無所知。在上學期間,中青報發起的潘曉討論,我們學校幾乎沒有人參與,唯一的例外是我,寫了一封長信給報社,但其實我寫了那么多的字,也沒有說清楚到底人生應該為自己活呢,還是為國家。多少年后,我先后見到了當年的一男一女兩個潘曉的原型,想笑都笑不出來了。但是,盡管如此,人面臨就業抉擇的時候,想得最多的,還是自己。馬列教研室講的學校的大局(那些年文科生太少,我們學校根本分不清好賴學生)打動不了我,系里老師講的國家利益,墾區的利益,我也無動于衷。滿腦子,都是自己。

    考慮再三,覺得回農場無疑是絕不可行的,如果像農機系老師期待的那樣,不改行,只能去技校教書,但真要是做了農機這行,我已經糊弄了四年學的玩意,恐怕都得露陷,絕對沒辦法講給學生聽,想要干好,非重新回爐不可。這樣的話,還得受兩次苦,遭二茬罪。想想都累,算了,還是找個方便省事的職業吧。于是,我同意留校。從此,這個地球上多了一個不靠譜的馬列教師,少了一個同樣不靠譜的助理工程師(當時我們畢業后的職稱)。

    其實,直到留校之日,我當初的職業設計,一直還是作家。也就是說,養過豬,當過獸醫,又學了農業機械的我,居然還在做我的南柯大槐樹下的作家夢。當初能接受學不喜歡的農機,說服自己的理由,就是反正要當作家的,多一種生活體驗,豈不是更好?現在說服自己的理由,依舊如此,多一種生活體驗,接著當作家?,F在看來,所謂當作家,不過是我自己給自己找的借口。因為,在此后的生活中,我并沒有開始寫作。但實實在在地說,作家夢一直都沒有完全破滅,真正不再想當作家,是考上研究生,進了北京,發現歷史也可以做學問之后。

    畢業留校之后,一點都沒有想過要繼續深造,考研,是我想都沒想過的事??墒?,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留校之后,同事們都看不起我這個學農機的。形勢逼得我只有一條路可走——考個研究生,證實自己的實力。于是,我一咬牙一跺腳,考!查了一下目錄,只有中國人民大學才招黨史專業的研究生,就胡亂報了人大。其實,當時我根本不知道研究生是個什么東西。但是這一賭氣,最終把我的作家夢給賭沒了。從此,踏上了一條所謂學術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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