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健

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斯蒂芬·布雷耶（Stephen Breyer）前段時間來華參加“普利茲克建筑學獎”（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頒獎。雖然，布雷耶此行“不務正業”，但仍引起中國公知、法學界以及媒體的關注。期間，布雷耶還在清華大學法學院作了題為《美國政府體系中的最高法院》（The Supreme Court in the American System of Government）的演講。

布雷耶接受財新傳媒的采訪時說，“在很多國家，矛盾是通過戰爭解決的，用槍支、棍棒和石頭來解決，而不是用法律來解決。你愿意選擇哪一種方式？選擇法治，有時會意味著要接受你非常難以接受的事情。所以，尊重法治何其寶貴。”

尊重法治何其寶貴。布雷耶引發的熱潮應該放在當前中國法治進程的大背景下進行考量。法治之路漫漫！大法官在溯源美國最高法院的權力之路時發出如此喟嘆，中國更如是：雖早已提出建立“依法治國”的目標，但是當前我國的法治進程依舊緩慢。特別是近年來，我國經濟形勢的失穩與社會容忍空間的收縮，各種矛盾與問題也就急劇爆發。但可幸的是，社會情緒難以抑制不斷宣泄的同時，民眾的法律意識與觀念逐步內化為一種知識素養。中國公民社會的存在與否仍為一時爭論，但公知、學者與社會就法治問題的論辯已使得公民社會的雛形初現，這也是亂象喧嘩之后社會變革的深層次脈絡。由此，我國法治環境的優化、法治進程的加速、法治觀念的普及已然成為迫切的社會議題，這也正是布雷耶在中國頗受關注的原因。

布雷耶來華無論為公為私，其大法官的身份定然是不會被剝離的。顯然，公開的演講與私下的采訪并未過多提及其在建筑方面的建樹，而“法治”話題依舊是重頭戲。無論美國法治體系與中國的社會特點有多大程度的不兼容，但是借鑒的意義顯然是存在的。簡而言之，如果說“西法東漸”有失偏頗—正確地講，應該是法治觀念的傳播，那么當前更多地是一種“取經”的心態，何況布雷耶的著作《法官能為民主做什么》中文版也已面試。而他也就法院與民意、司法獨立、避免司法腐敗、權力制衡、政府市場規制等問題回答了財新傳媒記者的提問。

長久以來，美國法治“故事”已為中國民眾津津樂道，人們想不到顧客在商店里滑倒可以獲得高倍賠償，而醫藥官司的索賠也動輒幾億美元。這種“震驚”來自于個體正當權力在美國法治環境下的無限放大與被保護，而自然而然被中國民眾當做對照體的國內法治環境則難以樂觀，個體維權途徑狹隘且曲折。林達、劉瑜的作品的流行很大程度上是成為此岸“原住民”想象美利堅法治樂園的“迷幻藥”，這快感當然是暫時的，掩卷之后還需要回到現世現時的“艱難”。只是人們透過這些文字的“窗口”，看到了不曾有過的“美好”，自然也就成為想當然的“理想”。參照的水準提高了，也就沒有了繼續“無知”下去的理由。這也就促成一個迫切需要回答的問題：我們的美好何時能夠到來，而這美好是法律所規定和保護的。

能不能極端且大膽地假設，當前中國社會出現的一切問題，是不是最后都能從法治層面找尋到一些原因或借口？

當前我國發生的某些社會熱點案件，存在著很大的異議，這是法治環境不完善的一種癥候，也是我國法治問題不斷民意涌動與要求變革的積極信號。布雷耶在清華的演講掌聲陣陣，這是對美國法治環境的一種贊賞，更多的也是對我國法治環境優化的一種召喚。

參考閱讀：

[美]斯蒂芬·布雷耶著 何帆譯 《法官能為民主做什么》     法律出版社   2012年版.

[美]杰弗里·圖賓著   何帆譯 《九人—美國最高法院風云》 上海三聯書店 2010年版.

布雷耶在清華法學院的演講視頻：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A5MTc0MjYw.html.

何帆 《美國大法官如何講政治》 《經濟觀察報·書評》 2012年07月02日  47版.

胡舒立 段宏慶 方旭燕《大法官談法治》《財新·新世紀》2012年06月04日第50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