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濟觀察報 密斯李/文 公主走過來時樣子怪怪的,盡管氣宇軒昂地戴了副遮住大半個面孔的墨鏡??山洸蛔∫淮髱烷|蜜X光般的犀利眼神,在她去趟洗手間的這點子功夫里便分析出她剛剛隆了鼻子,況且公主剛從日本度假半個月歸來,這更是明證,日式整形的功夫可不是千篇一律的韓國臉可比。
公主自然是不肯承認,閨蜜們也不好追問。在她們這個怪異的小世界里,公主的地位絕對不可動搖,盡管她們各自單飛之時紛紛以名媛自居,但還得時常將“我和某某的女兒成天一起混”作為假裝不經意的口頭語。對于撐面子而言,公主的名字真比名牌包包好用許多。
不消兩三年工夫,公主已經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張面孔。她原本當然也不丑,只是一張小臉如清水般寡淡,用錢鐘書的刻薄話來說,五官平淡得仿佛一把熱毛巾就能悉數抹去。經過幾年雕琢,五官仿佛水落石出似的逐漸醒目??磥磉@世界上著實沒有錢無法改變的事,包括基因。
公主不似假名媛,需要嘔心瀝血裝高端,她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國內讀完高中便被送到常春藤名校,那里成群結隊的中國人不曉得有多少都是她這個階層的小孩,個個從小學滑雪、冰球、鋼琴,人人都有位名字常年在報刊雜志上的爸或媽,她是真的難以想象世界上還有需要胼手胝足一針一線奮斗的人。人家都在算怎么用Coupon最劃算,四處淘高街品牌打折貨,她一塊手表就幾十萬。幾年里,她和某某的兒子分了手,又和某某的兒子談起戀愛,說起來彼此的父親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老熟人。熱戀時前男友送她部跑車,分手時她眼睛也不眨地把鑰匙還回去,自己又不是買不起。公主其實個性爽利可愛,但她從不知道物質可以來得艱難,覺得非但人人都該食肉糜,人人也都該背鉑金包。
眼見要畢業,她成績平平但在華爾街找到份工作,她倒從沒想過要靠薪水養活自己,但作為誰誰的女兒,她當然必須要有個體面的身份。美國人也逐漸學壞了,知道了所謂GUANXI乃中華古老文明之瑰寶,然后她順理成章被派回中國開拓市場。
其實她在紐約和北京過的日子沒大分別,都是公司里跟老板同事瞎哈拉,永遠打扮漂漂亮亮跟同一幫富二代混。她不是胸大無腦的炫富女,讀過常春藤的頭腦可不傻,她自有更簡單的辦法成就生意,人脈也是核心競爭力,業內多少前輩見她也得讓三分。城中熱門地好像她自家廚房,那里來來往往的人她半數認得,坐在云頂也從不會有任何廉價的感傷。
在韓劇里這姑娘一定會遇到一位出身窮苦的有志青年共譜戀曲,可惜公主永遠不會和小混混、窮書生、史萊克在一起,因為在她那個平行宇宙里真的沒有任何窮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