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朱沖/文

最大不代表最好。

CA1436，重慶——北京，晚上8點起飛，22點30分到達，難得的準點。但這只是落地時間，距離回家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首先要進行一段滑行，才能到達廊橋，也有滑很長時間后，依然得登上擺渡車的情況。得滑多久呢？機長居然踩了一腳急剎車，所有人都撞到了前排座椅上，比天上遇到的氣流還強烈。隨即飛機停住了，乘客們驚了，難道飛機也像火車一樣可能追尾嗎？也有乘客打趣道：難道跑道上也有紅綠燈？哦！都不是，是有要起飛的飛機路過跑道。

足足滑行了半個小時，終于抵達廊橋。難怪有一次跟南航的空乘聊天，當時因為飛機晚點嚴重，傳出民航總局副局長要求所有飛機關閉艙門后必須在半小時內起飛的新聞——為遏制飛機晚點，民航總局每年會以取消準點率最差的航班作為懲罰，航空公司遇到飛機晚點通常就采用讓乘客先登機，然后在飛機上等的辦法。因為按照民航總局的奇特規定，準點率不是依照起飛和到達的時間計算，而是只要準時登機了，不管何時起飛，都算準點。所以在飛機上等個一兩小時就成了常態，偶爾飛機還會跟高鐵一樣，會斷水斷電斷空調，那遇到大夏天，就直接被關悶罐里了——那位南航的空乘諷刺說，這肯定是負責后勤的副局長，根本不懂業務。“像北京、上海那樣的大機場，在跑道上滑行半小時是太正常的事情了，怎么可能關閉艙門半小時內就起飛？還得排隊等待呢！”

首都機場共有T1、T2、T3三座航站樓，對應每座航站樓又有三條跑道。但并不是飛往T3的航班就一定降落第三跑道，因為天上的飛機太多了，而T3最大、最繁忙，一條跑道往往不夠降，所以如果你的航班被臨時安排降落到T1的跑道，那等飛機再滑行到T3，通常就需要半小時。如果飛機又不幸被安排在遠端停機位，那走到到達大廳還需要15分鐘——T3的墻上就貼著這樣的提示。

作為擁有100萬平米的全世界最大的單體航班樓，T3還規定——飛機起飛前45分鐘停止辦理登機手續，而其他機場通常是30分鐘。不能怪T3嚴格，實在太大了，沒45分鐘，根本來不及。為什么全世界最大的航站樓出現在中國？是別人知道太大不方便，所以不惜得建那么大嗎？當然，這也跟賦稅高低、財政收入多少有關；跟征求民意還是一家之言有關。

看一眼手表，23點15分。機場快軌在22點30分就已經停了，不知道為什么停那么早，不僅沒能起到城郊連接線的作用，甚至比城里的地鐵停的還早。只能來到負二層打車，可等待打車的隊伍足足排了有數百米長，從室外一直排到了室內。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涌過來，一位工作人員拿著擴音器大喊：打車人較多，大家到負一層乘機場大巴。

來到負一層，排隊買票的人同樣很多。售票員被人流擠到了角落里，她一邊把桌子往外推，一邊大喊：別擠，別擠?？蔀槭裁淳鸵粋€售票員呢？統一票價、統一路線，遇到這種人多的情況，為何不多安排售票員？

40分鐘后，登上了開往城里的大巴。這時候距離飛機落地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幸虧是從重慶飛往北京，空中飛行時間兩個半小時。如果從上海飛北京，空中飛行時間和落地等待時間幾乎一樣。擴建前的上海虹橋機場就經常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擴建后，虹橋機場解決了這一難題?？磥?，北京需要向上海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城市交通、義務教育……

很多乘客都選擇在三元橋下車，然后打車回家。因為22點半之后，機場大巴只有一條路線：北京站方向。所以，三元橋就成了“首都機場第二站點”。司機說，他也知道機場不好打車，但他就是不愿直接去機場。為什么？司機回答得很干脆：“沒有司機愿意去機場，除非是送客過去后順便在機場等待。所以晚上10點半后首都機場就不好打車了，因為半夜沒航班起飛，沒有客人去機場，出租車就少了。”司機解釋了他們不愿去機場的原因，“我們空放到機場，需要30公里，還得交10元錢的高速公路費和1.5元的停車場排隊等待費。如果遇到望京、大山子、三元橋附近的乘客，打車費用一般在60元以內，甚至還有更低的，那我們根本不掙錢，怎么會去呢？相反，我們等在三元橋，不用花費那30公里油錢和10元過路費，拉任何一個客人都掙錢，甚至還有去西城的。”

司機還透露了一個機場打車秘訣：一、二號航站樓比三號航站樓好打車。不只是因為三號人多，而是出租車去二號航站樓只需要付5元過路費，所以他們到了機場附近寧可去二號航站樓?？磥硪院笤诎胍沟竭_三號航站樓后，先乘坐二、三號航站樓間的擺渡車，到二號航站樓后再打車，速度可能比在三號航站樓等一個小時要快。

司機也知道，指望高速公路降價不太可能，正如他所言，這里面涉及到太多的利益部門。但司機似乎比首都機場的工作人員更懂管理，他有一個不錯的建議，既不需要政府降價，還能讓利于民，也能讓出租車司機有利可圖。“在三號航站樓負二出租車層，專門設置一個針對望京、大山子、三元橋附近旅客的打車區域，讓這些距離機場較近的旅客可以拼車出行，每個乘客付款按照80%計算。這樣對旅客和出租車都劃算。”

凌晨1點，終于到家了。這時候距離晚上10點30分飛機準點落地，花費了2小時30分，僅僅40公里的路程所花費的時間等同于重慶到北京的2000公里空中飛行時間。需要說明的是，這并非特例。凡是晚間10點半后抵達首都機場T3航站樓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