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王雋/文 7月11日下午，就在開演前幾個小時，還有不少人在為音樂劇《媽媽咪呀》中文版的返場擔心。

音樂劇迷們都知道，這部在全球24個城市、用13種語言演出過的最“耳熟”的音樂劇，曾經在他們2400多萬的觀眾里達到的轟動，有很特別的一個部分就是在全劇結束后的返場。演員們謝幕后，音樂再次響起，主演們穿起復古的喇叭褲又唱起劇里歡快的歌兒，全場何止起立，幾乎是跳成一片，最后變成大party，舞臺的邊界變得模糊，劇場不再只是盛裝出席的嚴肅場合。

《媽媽咪呀》的國際制作人茱迪愉快地回憶道：“我還記得倫敦首演，觀眾們瘋狂了。他們的確是跳出了座位來，在劇場中的過道上手舞足蹈，盡情歡唱。到現在還是這樣，每個有演出的夜晚都是這樣。”

旁人的擔心不是多余。中國觀眾在劇場里最擅長的就是坐著鼓掌——前些年總鼓不對地方，這兩年好些，可站起來跳舞就難說了?！秼寢屵溲健返姆祱鰰蔀橹形陌媸籽莸膶擂螁?？

晚上十點，演出落幕，雖然不像倫敦首演那樣“有人跳出座位”，但讓上海大劇院全場的中國人都很HIGH地站起來，跟著節奏拍手、扭動身體、吹口哨大聲叫好……這種愉悅的感受非常生理，它和劇烈運動后的一罐冰汽水差不多，通透，酣暢?！秼寢屵溲健分形陌娴难輪T們大約第一次感受到了“大面積”的認可，這些掌聲和呼喊聲可以驅散多日來因質疑帶來的壓力，在下午的發布會上，還因為沒有太多記者提問而有些冷場。

返場大約持續了十五分鐘，在音樂的間奏里，不少人好奇地看向四周，打量著觀眾席——對中國觀眾來說，和這么多人一起在大劇院里叫好，大約也是頭一遭。

返場的效果可以折射整部戲的觀后感覺。我的座位前面是一家三口，他們剛進來時我非常緊張，小女孩大概五六歲，按以往的經驗最多安靜半個小時就要鬧騰了。就像演出結束后陳村接受采訪時說的：“我聽見小朋友的笑聲，他們都能看得下去，說明它不沉悶，很有趣。”小姑娘一直看到最后，一家人跟著音樂跳舞的場面吸引了前排好幾架攝像機。

《媽媽咪呀》講述了一個兩代人對愛的態度和表達的故事。女兒索菲在婚禮前偷看了媽媽的日記，確定了三個有可能是她爸爸的男人，分別給他們發了請柬，希望在婚禮前能找到自己的爸爸。于是，三個男人來到島上，故事由此開始。

對于音樂劇來說，最保證質量的并不是故事本身，而是音樂；對于一個多語言版的音樂劇來說，就是旋律。

《媽媽咪呀》的音樂都來自AB-BA樂團，他們朗朗上口的歌被茱迪相中，由22首歌的風格初步確定了母女倆為主要演唱者，從而有了這個故事。雖然很多人是第一次看《媽媽咪呀》，大家表示旋律都是熟悉的，這大概為日后引進音樂劇做了一個好的范例，打破門檻不是靠中國面孔，也不是靠鋪天蓋地的宣傳，就是靠音樂劇的本質：旋律。

也有人提出異議，中國觀眾看舞臺劇，是認角兒的，捧名角兒，是個習慣。這部戲的角色是海選出來的，過程非常不容易，中文音樂劇演員的匱乏也讓原創音樂劇道阻且長?！秼寢屵溲健返脑~曲作者比約（Bjorn　Ulvaeus）對這部劇沒有角兒的質疑不以為然，他只回答了一句：“在《媽媽咪呀》里，音樂就是明星。”

劇中紅歌《Money　Money　Mon-ey》、《Dancing　Queen》都保留了副歌部分的英文原詞，中文版的翻譯也算合格，為了滿足年輕觀眾的喜好，“傷不起”也被放在了臺詞里，首演在上海，所以女演員沈小岑時不時來兩句“我今早真額是觸霉頭”（我今天真倒霉）逗得本地觀眾大笑。對于三地的演出，主創們表示會在每個地方帶入點方言。“劇不悶”，是旋律之外，另一件重要的事。除了熱鬧的《Money　Money　Money》等，內心獨白式的《The　Winner　Take　It　All》、《S.O.S》也讓不少人落淚。

而首演并不是完美的。

男女演員的演唱功力差距有點明顯。三個爸爸之一的SAM就破了音，破音后觀眾反應不大，但能感覺到SAM自己非常緊張，以至于有唱段的時候表演都“繃”起來了。索菲的未婚夫SKY的選角讓不少人有疑問，這個角色的唱段不多，但有不少動作，有幾場需要裸半身，至少應該選一個身形不錯的男演員，現在這位還不如SAM有身段。

此外，也有媒體對“在北京連演80場”表示了質疑。在專訪現場，制作人茱迪對這個問題也沒有太過明確的回答，圈里人說英國人1000萬人民幣把音樂版權賣給了中文版的主辦方亞洲聯創，事后的票房就和國際團隊沒什么太大的關系，所以場次的安排究竟科不科學，也就無關痛癢。

但茱迪也談道：“票房對原創團隊還是有好處的，他們也會從中間獲得一些利益。中國的原創音樂劇還在發展中，需要向英國學習，這需要一段時間，這次就是一個很好的嘗試。每周演八場，是讓中國形成一個持續性的演出市場，提醒觀眾們這部戲是值得去看的。”

此話聽來，頗有一番“要學習，先交費”的意思。但國際原創團隊也并非對這次的排演“只收錢，不管事”，中文版導演保羅·加靈頓是該劇在德國、瑞典、荷蘭、日本、韓國時演出的導演，也是英文版世界巡回演出的導演，在主創們密集訓練、排演的時候，亞洲聯創的工作人員都沒有看到過演出的真容。

不管外部操作層面有沒有點交學費的意思，單從7月11日這份讓全場觀眾放下矜持的“成績單”來看，這學費交得還算合適。只是，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把學費交得這么準，遇到中國觀眾這么對味的旋律。原創音樂劇，想說愛你還是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