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鄔瓊 李保華 逢恒大主場，并且有空的時候，恒大地產董事局主席許家印會約上一兩位廣東省或廣州市領導，坐在廣州天河體育中心的VIP包廂當中看球。

一年之前被恒大地產接手的廣州恒大隊，現在已經是常勝將軍。許家印將恒大隊做成了中國足球界最昂貴的球隊，其自他接手廣州足球隊以來，這支球隊還沒有遭遇過失利。

又有一支球隊正試圖復制恒大隊的故事。稍早之前，作為中甲球隊，深圳鳳凰隊幾乎面臨被解散的命運，直到地產大亨富力地產的出現。

富力地產入主之后，深圳鳳凰隊已經將目標設定為今年進入中超聯賽，明年與廣州恒大一起打入亞洲冠軍聯賽。

擊敗沈陽東進隊兩天之后，廣州，富力地產旗下的麗思卡爾頓酒店，富力地產聯席董事長兼總裁張力宴請球隊。宴會上，張力以一張60萬元的支票作為見面禮：這是對球隊的獎勵，6月25日，他們戰勝沈陽東進。張力說，我們是擁有千億資產的地產公司，今后球隊將不缺錢。

一個處于宏觀調控政策風暴眼的行業玩家，與看上去正處于最衰弱時候的產業當下黏合在了一起。

第二波浪潮

新一輪地產資本投入足球的浪潮雛形已現。大連萬達集團已宣布三年5億元的投入與中國足球協會全面合作；而已經為廣州足球隊投入3.5億元的恒大集團，其老板許家印許諾將投入7億元再造球隊。資深觀察人士說，很多俱樂部還在觀望，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賽季結束后，俱樂部都會加大投入。

前述富力地產是加入這一浪潮的新玩家。廣州麗思卡爾頓酒店的宴會結束，球隊回到駐地的路上，一隊員感慨：“終于碰到這樣的老板了！”

對于這些隊員而言，過去的幾年是一個痛苦的經歷。特別是進入2009年，中國足球似乎從未如此窘迫。包括兩任中國足協專職副主席在內的俱樂部、裁判員及中間人等全方位的賭球及假球以及各類腐敗案件被揪出。

此間，中國足球更多的目光為司法介入假、賭、黑而吸引，中國足球落入了職業化改革以來的最低谷。

是的，形象丑陋、缺乏更多收入來源的足球運動，要吸引更多的投資是艱難的。當然，也包括其他方面的因素。觀察人士稱，有部分投資方以投資足球的名義希望獲得地方政府的政策優惠，優惠到手之后，旋即放手球隊；此外，作為國有資本經營足球，領導換屆，喜歡足球的領導換成不喜歡足球的領導之后，選擇退出。

除國安、魯能、綠城、建業等少數俱樂部外，中國大多數俱樂部的投資方都是不斷更換，球員命運亦頗為坎坷。就像深圳鳳凰，此前在長沙尚為中超球隊，但其投資方金德無意繼續投資，深圳鳳凰接手后，投資方的資金卻遲遲未到，乃至隊員半年未發工資。

恒大地產的投資落地，算是這個惡劣局面結束的拐點。2010年3月1日，恒大地產主席許家印閃電接收因涉賭而降入甲級的廣州足球隊，并宣布注資1億元人民幣。

其后的日子里，恒大顯示了驚人的效率，俱樂部總經理劉志灼先赴上海等地圈定郜林、鄭智等國內知名球員，隨后又遠赴巴西，以320萬美元的代價簽下巴西外援穆里奇。進入7月，恒大方面再一次宣布以1000萬美元的價格引入巴西甲級聯賽最佳球員孔卡，其年薪號稱世界第三。

除優秀球員引進之外，獎金激勵是恒大投入的另一個重點。恒大向球隊承諾，球隊在中超聯賽當中每勝一場將全隊獲得500萬元的獎勵，每平一場，將獲得100萬元的獎勵，但是每輸一場全隊將被罰300萬元。

恒大讓中超球隊見識了資本的力量，中超聯賽至7月6日已進行14輪，廣州恒大隊以10勝4平的成績名列中超聯賽榜首，獎金額度超過5400萬。自從去年3月1日接手球隊以來，恒大方面已經投入3.5億元人民幣。

如此大規模的投入，單從俱樂部的賬面看，幾乎沒有回報。

6月底，許家印曾在公開場合說2010年恒大俱樂部盈利77萬，但這種說法遭到了富力地產聯席總裁張力的訕笑。“盈利77萬，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算的。”張力說。

不過，即使有不到百萬的盈利，相較于數億元的投入，實是九牛一毛。

國家足球

這并未成為阻礙地產商投資的理由。許家印甚至會游說他的朋友一起來從事這個行業。

今年，許家印迎來了自己經營恒大以來的第一個假期，他前往歐洲度假，一同度假的還有張力。“他（許家?。┰跉W洲的時候給我翻歐洲的報紙，結果我們發現那些報紙上很多版面都是足球，甚至很多報紙的頭條就是足球，他跟我說，你也來做足球吧。我說好，你要借球員給我。”7月4日，富力地產向新聞界宣布成立富力足球俱樂部，張力如是調侃許家印。但張力坦承，足球調動輿論能力遠非一般產業可比。

足球所涵蓋的球迷群體難以想象，上至國家領導人，下至平民百姓，足球文化跨越了國家與階層。也正因此，有關足球的價值，即便是那些深度接觸足球的人都未必能夠完全弄清楚。

何況，當下的足球發展氛圍似乎已經有所變化。

即使是在司法介入足球界、足球形象毀壞殆盡之際。2009年10月19日，胡錦濤主席在十一屆全運會之前接見體育界人士時，握住了足球元老容志行的手，說中國足球要發揚“志行風格”，而此前一周，即2009年10月12日，國家副主席習近平在德國訪問時說要把足球搞上去。在這個月，中國足球工作座談會在山東青島舉行，國務委員劉延東出席了此次會議，劉延東提出足球改革的口號。

“民營地產商們的嗅覺是很難想象的，他們意識到，中央開始關注足球了。”國內一家足球俱樂部的總經理對本報表示。

今年年初，一次中國足協的內部會議上，國務委員劉延東與王健林共同出現在現場，王健林甚至參與了中國足協的合影，而正是在此間，關于萬達回歸足球的說法開始不斷傳出。據了解，萬達與足協的合作，本身就是自上而下促成的。

上述足球俱樂部的總經理稱，足球的價值在奧運會后重新為國家層面所認知，“北京奧運會之后，國家需要一個新的體育形象平臺，在世界范圍內而言，足球顯然影響最大”，南非世界杯邀請了包括德國總理、西班牙王室在內的很多參賽國家的重要首腦。

國家層面的重視，讓足球重新開始成為優質資源，這意味著未來更多的資源將向足球集中，包括國家主導下的全社會的關注。

7月6日，國家副主席習近平在接見韓國民主黨黨首、國會議員孫鶴圭時，孫鶴圭將帶有韓國球星樸智星簽名的足球送給習近平，習近平說：“中國世界杯出線、舉辦世界杯比賽及獲得世界杯冠軍是我的三個愿望。”

習近平的這個期望表明，足球似乎正在走向中國體育舞臺的中央。

在足球行業內部人士看來，如恒大般的地產資本介入，已非中國足球早期運作模式，新的資本不再盤桓于地方利益，也不僅僅計較地方政策優惠，他們更看重的是將向這個平臺集中的各種資源。

之前媒體揣測大連萬達將以30億元與中國足協全面展開合作，不過大連萬達最終與中國足協合作的金額為5億元，其中涉及中超聯賽冠名、聘請各個級別的國家隊教練、青少年出國培訓、校園聯賽開展及女足運動開展的一系列合作。

王健林對外界表示，5億元只是初期投入，時限三年，如果三年后未達到預期效果，萬達將不再投資。作為投資方，萬達保留對足協行為進行約束以及對資金使用情況進行監督的權利。

觀察人士稱，這一輪地產資本介入不僅僅是在資本投入方面，可能涉及到從足協到地方俱樂部的管理與運作模式探索。

當然，最重要的是，國家開始重視足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