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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連載四:重尋無處-五常行
    導語:義烏的咖啡廳不僅多,而且大得很,大得很據說是談生意的地方。

    作者,張五常。香港經濟學家,新制度經濟學代表人物之一。他以《佃農理論》和《蜜蜂的神話》兩篇文章享譽學界。并自20世紀80年代回到香港大學經濟系任教,開始在香港報界以產權理論分析時局。本書作為張五常教授行游各地的見聞與思考。不著重于經濟解釋,而是轉談個人主觀感受。本書第一部分記述了作為唯一一位非諾獎得主到斯德哥爾摩參加科斯被授予諾獎儀式的經歷。第二部分“開放后的神州”收錄了張教授自上世紀90年代起至今游歷大半個中國的趣味經歷和感悟,包括到上海、成都、哈爾濱等感受現代城市的發展變化,尤其包含了最新的經歷,從經濟學家的角度對開放后的神州進行實地調研和分析。第三部分“千歲隨風飄”,尋訪歷史名城西安、赤壁、徽州、杭州等,享受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第四部分“光”的印象,從攝影愛好者的角度記錄了中國大好河山的優美風光。第五部分“蒼煙落照”,回味童年的生活足跡,表達了對寧靜田園生活的憧憬。

    策劃出版:中信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0年11月第1版

    定價:28.00 元

    目錄

    一、斯德哥爾摩(兩篇)

    科斯的雨傘

    瑞典觀禮記

    二、開放后的神州(十七篇)

    福建行

    即席揮毫

    惠州行

    夜上海卷土重來

    成都點滴

    上海名不虛傳

    上海博物館

    北京行

    廣州閑話

    張五常誤闖朗潤園

    樂從是個現象

    義務行

    巧遇奇石記

    金湖喜雨記

    從成都學得的創作定律

    東北行

    世博之游樂乎?

    北京行
    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九日

    進入了半退休狀態﹐多點時間做校外的事﹐今年開始我就答應了好些大學去講話——內地說的作報告。前些時去了武漢的華中理工學院及武漢大學作過兩次講話﹐一次座談。兩次講話的錄音經整理后發表在《經濟學消息報》上﹐獲得頗大的反響。后來我找到這兩份發表的原文﹐很滿意﹐也使我意識到今天內地的學子﹐理解能力明顯在我們港大的學子之上。

    到北京講話﹐只有四天時間。我見婉卻了那么多年﹐可接盡接﹐結果在四天內作了三次座談﹐五次演講。演講我是從來不用準備的﹐但講前要松弛﹐腦中要一片空白﹐才可以講得好像是準備了的。所以在北京每天我早睡晏起。話雖如此﹐四天之內講八次話——其中一天講三次——自己從來沒有試過。全力以赴﹐講來不過不失也算是不錯了。

    北京的講話﹐比不上武漢的。主要原因不是過于頻密﹐而是北京交通擠塞﹐動不動就是一個小時不安寧的車程﹐使我的腦子不能靜下來。

    十月十日晚抵北京﹐十一日早上起來先要做兩件事。第一是要到永玉的萬荷堂欣賞一下﹔第二是要趕到故宮去參觀五十周年展出的中國古書畫精品。

    永玉自己精心制作的萬荷堂﹐有口皆碑﹐他曾好幾次邀請我到那里小住。果然名不虛傳。是很大的地方﹐大概有六七座仿古的建筑物——凡建筑﹑家具﹑陳列﹐就是植物的品種皆古。我雖然對中國古代的文化有點研究﹐但比起永玉簡直小巫見大巫。他怎樣說﹐我就怎樣聽??上е荒茉谀抢锕戳魞蓚€小時。希望有一天我會去小住﹐細心研究一下。

    趕到故宮﹐找來找去也找不到精品展出的地方﹗真的莫名其妙。這樣重要的展出﹐卻沒有告示指引﹐而問了幾個工作人員﹐竟然沒有一個知道。秋高氣爽﹐我們三個人在故宮內東奔西跑﹐汗流浹背﹐終于還是找到了。果然是精品﹐王珣的《伯遠帖》﹐李白的《上陽臺》﹐歷歷在目﹐而展場中只有三幾個人﹐使我覺得是進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在展覽場內只能欣賞半個小時﹐就要趕到新華基金作座談。談的當然是關于近今中國的經濟發展。在座的都是該基金的年輕職員﹐知識水平高﹐但他們跟后來我遇到的其他青年一樣﹐答錯了我提出的一個問題。

    我問﹕假如今天內地廢除外匯及有關的管制﹐人民幣會升值還是貶值呢﹖他們都答會貶值。答錯了。但當我繼續問﹕假如今天香港政府宣布下個月會實施外匯管制﹐香港的外資會增加還是會跑掉﹖他們都說會跑掉。答對了。我再問﹕那么為什么你們說廢除匯管人民幣會貶值呢﹖他們無言以對。

    十二日正式講話﹐上午先到人民大學進午餐﹐跟著的講題是《不要把中國人小看了》。不是學術性的﹐內容是說中國人不僅刻苦耐勞﹐工資低廉﹐而近幾年中國的青年學得快﹐知識及天分的價格也相宜﹐參加國際上的產出貿易競爭﹐是不需要任何政府的保護的。事實上﹐保護縛手縛腳﹐與老外競爭起來諸多不便。雖然那些所謂“保護”是維護特權利益﹐但無可避免的印象是小看了自己中國人。

    下午五時轉到北京大學﹐晚餐后的講題是《科斯定律的謬誤》。這個及后來的三個講題都是學術性的﹐是自己數十年來從學術生涯中所得的一點收獲﹐天天想﹐想了數十年﹐當然是駕輕就熟了。
    十三日早上先到天則研究所座談。這是個很有分量的研究所。他們要搞一個“中華新制度經濟學會”﹐出一些刊物﹐請我做名譽會長。我對名譽沒有興趣﹐推卻了﹐但我欣賞他們的意圖﹐答應會盡可能給他們的刊物一些文章。

    今天中國的經濟學發展﹐六十年代我和科斯等幾個人搞出來的﹑今天稱為“新制度經濟學”的大行其道。這是關于產權及交易費用的研究。這門學問在中國普及﹐而天則的人才不弱﹐這學會是會辦得好的。中午到北京師大進午餐﹐跟著的講題是《快要失傳的價格理論》﹐內容我在《壹周刊》發表過。晚上到清華大學﹐晚餐后的講題是《經濟解釋》﹐那是涉及科學的方法了。

    最后一天﹐十四日﹐早上與幾位國務院的朋友座談﹐題材是中國目前的經濟困境。到機場的途中在中國社會科學院進午餐﹐跟著的講題是《交易費用與經濟效益》﹐是自己發明的一些觀點了。

    這次北京之行﹐有四點要寫下來。第一﹐最重要的﹐是北京的學生真的了不起。我想﹐要是四十年前這些學生有我的際遇﹐在美國得到大師指導﹐我怎樣也比他們不過。第二﹐五間大學請我吃的午餐或晚餐﹐其食品水平遠超香港的所有大學。其三﹐首兩次演說我用英語﹐到了第三次﹐翻譯的青年學者翻了十多分鐘后﹐突然說﹕“我要請張教授用普通話講﹐他講得不對我從旁協助?!蔽夷盟麤]辦法﹐于是逼??試用普通話。這是我平生第一次以普通話演說﹐余下來的其他兩個演說都是用普通話﹐雖然說得一塌糊涂﹐但對我來說是一項偉大的成就了。

    最后一點是在五間名校的講話﹐座無虛設﹐而站著的人多的是。這種破紀錄的英雄式的接待﹐主要是因為我十五年前出版的《賣桔者言》。據說這本舊作在內地曾經有手抄本。八八年在四川再版時被抽起了一些比較敏感的文章﹐三萬二千本一下子賣光﹐跟??被打進黑名單﹐但影印本廣泛流傳。香港的學者﹐是要多用中文寫些有教育性的文章吧。


    廣州閑話

    二○○一年三月一日

    (一)

    一九四五至四八年間﹐我在佛山華英念中﹑小學時﹐爸爸有一家分店在廣州﹐在海珠中路。那是一間三層高的小房子﹐地鋪經商﹐二三樓是居住之所。每逢周末或假日﹐我會到那里小住。解放后﹐一九五一年的暑期﹐我又到那里住了兩個月。其后在一九五七年初﹐澳門富商何賢邀請一群香港唱粵曲的到廣州演唱﹐魚目混珠﹐我以攝影師的身分跟隊前往。五七年那次到廣州﹐最難忘的是看大戲《搜書院》后替紅線女拍照。當時我還年輕﹐覺得從來沒有遇到一位更迷人的女人。這個女人的聲線之佳﹐說可繞梁三日是貶低了。

    再訪廣州是二十二年之后的一九七九年。是從香港坐飛機去的。下機﹐見到離別了二十多年的姊姊﹐劫后余生﹐恍若隔世﹐大家禁不住流下淚來。那次廣州行﹐有兩件難忘的事。

    其一是到佛山華英母校(一九五○年改名佛山第一中學)﹐一別三十多年﹐夢里依稀﹐校園破舊。雖然三十多年前我只是那里的一個小學生﹐但七九年的校長竟然記得我的名字。我在華英時該校長可能還未出生﹐就是出生了還是個小孩子﹐怎可以記得我﹖原來我少小時在華英的頑皮破了該校的紀錄﹐因而成了名。那次訪華英(一中)﹐問及四十年代的老師﹐回答是在“文革”期間﹐被斗的斗死﹐自殺的自殺﹐無一幸免。只是我小六時的一位呂老師﹐不知所終﹐也沒有誰記得起這個人。

    七九之行﹐還有另一件難忘的事。那時廣州一貧如洗﹐晚上烏天黑地﹐有錢也不容易買到飯吃。好不容易左托右托﹐在某迎賓館訂得一席菜﹐請姊姊一家及一些干部朋友晚“宴”。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后來朋友皆稱為立叔的梁尚立。宴到中途﹐我見兩位年輕的外甥女在地上拾雞骨。問她們拾來作什么﹖答說要拿回家煲湯。

    悲從中來﹐回美后我出盡辦法﹐把這兩位外甥女弄到美國跟我念大學。那是一九八○年。兩位小姐到了美國﹐隨地吐骨﹐有點像荒山野人。更頭痛的是﹐她倆對英語目不識丁﹐怎可以讀大學呢﹖張家的基因要感謝上帝﹐六年之后一位成了藥劑師﹐另一位拿得電機工程碩士。今天她們是專業人士﹐自己有了可愛的家。

    自八二年回港任職后﹐我到過廣州五次﹐大都走馬看花﹐乏善可陳。最短暫的一次﹐是大約五個月前﹐我被邀請到那里會見王岐山。久聞王副省長是經濟大師﹐而年多來廣東的經濟大有起色﹐聽說是岐山之功﹐禁不住要去了解一下這個人。中午從港坐汽車﹐下午抵穗﹐吃了一點小食﹐會見英雄﹐步出大廈﹐回港去也。這樣﹐在廣州只勾留了幾個小時。

    王副省長的神功——其經濟神功說來話長﹐且談其他的——是能細說多項關于我的軼事﹐對錯參半。最奇怪的大錯﹐是他聽到我每次會談或演講之后﹐一言不發就立刻離去。把我說得那樣神龍見首不見尾﹐雖然不對﹐卻會使人覺得我是個怪人﹐飄忽無常﹐非五常也。

    聽說王岐山因為在廣東辦得好﹐快要升官(不一定發財)到北京去。雖是傳言﹐卻也可信?!翱尚拧笔且驗檫@些年來﹐凡是做得特別好的干部﹐往往被調到北京去。我認為這樣做有點胡涂﹐也有點不幸。既然做得好﹐調之作什﹖要獎賞王岐山﹐大可加薪十倍。升官是政治上的認可﹐除非王岐山能升至全國的經濟大師﹐否則單管廣東經濟為上也。

    能夠有空余時間去體會一下廣州的實際生活情況﹐還是最近新春假日期間的廣州之行。是年初一(一月二十四日)去的﹐初四返港。天氣不可人﹕先是雨﹐后是寒。

    直通火車只需一小時三十二分鐘﹐晚上六時十七分抵達。廣州東的新火車站大而無當﹐要找約好了的接車朋友并不容易。訂好了白天鵝賓館﹐但朋友說那里晚上燒煙花﹐要封路﹐所以先吃晚飯。飯后八時﹐駕車本來只兩分鐘的路程﹐但轉來轉去轉了兩個多小時。原來廣州燒的是慢煙花。相比之下﹐香港燒的是快煙花﹕十多枚一起放﹐滿天星斗﹐二三十分鐘就燒完了。廣州是慢慢來﹐放三幾枚﹐停一下﹐又放三幾枚??

    不是要替他們宣傳﹐但白天鵝賓館的管理值得一贊。房間清潔﹐而服務的員工有禮貌。難得的(而我認為是多此一舉的)是每層樓都有一位女侍應站在電梯門前﹐笑容可掬﹐款待賓客﹐晝夜不分。我問其中一位每更要站多久﹐答說八個小時?!安缓芾蹎岍t”“站慣了?!彪m然這是勞力廉價才能得到的服務﹐但知道每位小姐每天要站八個小時﹐心里不舒服。應該不多管閑事的。

    第一天的晚上無所事事﹐到白天鵝的酒吧聽歌去也。是六個菲律賓人的樂隊﹐唱四種語言﹐或緩歌慢舞﹐或吵啊吵迪斯科﹐震耳欲聾。一邊珠江無言空自流﹐另一邊燈光閃閃﹐好像是“東邊日出西邊雨”﹐我想﹐曾幾何時﹖

    那酒吧內有一個不難理解的經濟現象。每位客人收費人民幣八十八元﹐除酒外所有飲品無限供應﹐不再收費。這樣﹐你道招待如何﹖第一杯飲品送到后﹐你要添飲﹐侍應千呼萬喚也不來。其后兩晚在廣州﹐所到之處﹐凡有最低消費的皆如是。每杯計錢的呢﹖你不添飲侍應就來麻煩你。

    (二)

    初二早餐后﹐到佛山文昌沙華英(一中)母校一行。同行的有《廣州日報》的兩位新認識的朋友。他們要替我做訪問?!稄V州日報》銷紙一百七十萬份﹐四十版紙﹐零售人民幣九毫(報販只賺一毫左右)。該報館員工二千三百人﹐廣告收益每年十三億。這些數字顯示在內地搞刊物大有可為。

    在酒店內我有機會拜讀這份報章﹐文字流暢﹐排版也算高雅﹐但似乎還是報喜不報憂。我向新認識的朋友提出這點質疑﹐他們的響應﹐是“報憂”沒有問題﹐但在內地辦報有兩大忌。其一是忌談政治﹐其二是忌談宗教。前者容易解釋﹐但后者就不容易明白了。朋友的解釋﹐是政府恐怕教徒生事﹐尤其是少數民族的宗教徒﹐所以不容許刊物言論開罪這些人??赡芪衣牭貌磺宄o但問題想來不是朋友所說的那樣簡單﹐是有學術研究價值的。

    到了文昌沙﹐百萬平方呎的華英(一中)校園有不少新建筑物﹐四十年代的舊房子只留存三間。雖然是新春假日﹐正﹑副校長還能抽空出來見我。在最大的一所舊房子的后園有一株老樹﹐我對

    校長說﹕這樹五十多年前不存在。他問我怎可以記得的﹖我說那后園是我當年每星期六被罰企的地方﹐一草一木歷歷若前日之物。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帶著副校長及幾位朋友到鄰近的酒家吃午餐﹐是很大的酒家﹐像在內地我見過的其他一些酒家那樣﹐內里設有“食街”。那是說﹐點菜時﹐顧客可到“食街”選購。這家獨出心裁﹐“食街”分五個部門﹕海鮮﹑小炒﹑家禽﹑蔬菜﹑湯類等。那是地價或租金相宜的玩意了。

    比起一九七九年﹐中國的人口上升了不少﹐但七九在廣州時﹐要在市場上買一只雞蛋也不容易。今天所見﹐食品琳瑯滿目﹐就是蝦也分河呀海呀等五六種。同樣的人﹐同樣的地方﹐只要制度一改﹐生活的改進簡直如天方夜譚。產權制度對民生有驚人的決定性﹐一字都冇咁淺﹐但為什么今天還有那么多的經濟學者不相信﹖我想﹐天下間的蠢材多得很。

    因為有高速公路﹐從佛山到白天鵝只需二十分鐘。在白天鵝的咖啡廳接受了訪問后﹐他們(訪者)請我和太太到一間吃住家菜的地方進晚餐。是要預先訂座的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內里的布置很古雅﹐據說裝修花了一百萬元。生意不錯﹐大約有十個吃飯的房間﹐供應午餐﹑晚餐及晚餐后的茶座——為喝茶清談而設的。菜式特別﹑新奇﹐我從來沒有見過﹐但味道并不怎樣。我想﹐以新奇取勝也是生意之道。

    飯后喝酒去也。天大寒﹐風如削﹐在小巷上走了一段路我凍到心底里去。酒吧是新朋友的朋友開的。設計簡陋﹐目的是搞氣氛。用報紙造的燈籠﹐木造的??椅﹐音樂平靜﹐可見五指﹐但不能讀。我叫了黃酒﹐要熱的。老板拿來用火酒的小熱爐﹐黃酒小壺放在上面﹐燒呀燒﹐我喝呀喝﹐喝個不停。朋友以為我是個酒鬼﹐但我是因為凍得厲害﹐以酒取暖。我從來沒有喝過那樣美味的黃酒﹐可惜喝了兩壺不好意思再叫了。初三起來﹐游白云山去也。此山我以前到過兩次。

    但這次見到裝設了送游客上山的纜車﹐不以為然﹐因為山景破了相。我們是駕車登山的。每位游客收十元﹐但收錢的人見到我的白發﹐說﹕“阿伯﹐你不用付錢了﹗”我的太太聽到就搶??說﹕“我也是阿婆﹐不用付錢吧?!笔斟X的人不管﹐收她一份我想﹐白云白發兩堪哀﹗我又想﹐六十五歲了﹐還沒有去申請香港的長者津貼﹐豈不是便宜了老友圣誕權﹖

    白云山之行后﹐到海珠中路看五十多年前的故居。房子到今天還沒有改建﹐但鄰近的杏花巷﹐我兒童時放風箏的地方﹐已沒有空曠地﹐蓋??的房子很舊﹐看來是六十年代的建筑物。在故居斜對面﹐海珠中路與惠福路交界處的得心酒樓﹐竟然還在﹐還是五十多年前的老建筑。睹店思情﹐我們三人進去吃午餐。那是一九四五年我第一次到過的酒樓﹐而那時可能已經營了很久了。

    這么多年連名字也沒有改的酒樓﹐在香港恐怕一家也找不到﹐更何況得心歷盡滄桑﹐經過什么日本仔呀﹐國民黨呀﹐公私合營呀﹐國營呀﹐承包呀種種。今天的得心﹐內里的陳設比五十多年前清潔得多﹐而食品價廉物美﹐是我這次到廣州最可口的食肆。據說生意非常好﹐酒樓三層日夜全滿五次。管理的人聽到我在五十六年前到過那里﹐把我看作武陵人﹐皆前來問訊??上б粫r間我忘記了問他們今天的經營產權是怎樣的。

    午餐后到上﹑下九路一行。那是昔日廣州最旺盛之區。今天改作“步行街”﹐人頭之多﹐可謂奇觀。所謂“步行街”﹐是禁止車輛行駛的街道。這概念可能起自日本﹐近幾年在國內頗流行﹐是一個聰明的生意眼。以陳舊不堪的房子掛帥﹐他們簡單地修補一下﹐而最重要的是把外墻涂上了各種不同的顏色﹐使人有新潮藝術的感受。去年在武漢見到以同樣手法處理的步行街﹐更有看頭﹐因為那里的舊房子是古老的歐洲建筑物。

    我認為香港政府要考慮把舊尖沙咀﹑旺角等地區的狹窄街道改作步行街﹐請一些色彩專家為之新潮一下。這會是吸引游客的相宜玩意。到了晚上﹐在白天鵝賓館訂了酒席宴請姊姊一家。市場掛帥﹐再不用走后門了。俯視珠江﹐環境優雅﹐菜式平平﹐價錢三倍。


    張五常誤闖朗潤園

    二○○二年五月三十日

    林毅夫在北大朗潤園搞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我可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到那里講話。我告訴易憲容北京之行會有半天空余時間﹐過了一天他響應說替我安排了北大。但北大可不是朗潤園﹐后者臥虎藏龍之地也。這個“烏龍”將會是一個典故﹐足以傳為佳話﹐因為有如下的故事。奇怪是身在北京的易憲容似乎事前事后都不知情。

    據說朗潤園有一位姓夏的“博士后”青年﹐發表了一篇長達八千字的文章﹐為了壓制那所謂“張五常熱”而大罵張五常﹐好些刊物及網頁都轉載。又據說各方英雄好漢回應了近五萬字﹐鬧得神州風風雨雨。其中成都高小勇的《五常之謗》長達二萬多字﹐寫到結尾流下淚來﹐讀者無不嘩然。

    這些是本年四月初﹐太太和我到成都四間學校講話之前的事。飛成都的前幾天﹐另一件怪事出現了。那里一份報章說我是諾貝爾獎候選人﹐瑞典有關人士正在搜集資料云云??昭▉盹L﹐應該是胡說八道﹐但國內讀者最多的新浪網把這報道放在頭條﹐使不少朋友紛紛給我電話﹐有些甚至以為我獲了獎﹗尷尬的事﹐以此為最。

    后來在四月我兩訪神州﹐所到之處﹐諾獎的話題必被問及﹐而每次我答沒有其事﹐或全不知情﹐但總有刊物說是我加以證實了。無疑是中國青年的一廂情愿﹐希望我獲獎﹐但這樣的“新”聞出

    在“張五常熱”的大吵鬧中﹐不免火上加油??昭▉盹L﹐風從哪里來﹖前思后想﹐一個可能是兩年前我重印英語舊作《佃農理論》時﹐請一位瑞典朋友寫《序》。該書后來譯成中文﹐而該朋友曾經是諾獎委員會的主席﹐在書袖上介紹了他。這“序言”把我捧到天上去﹐是客套的應酬﹐誤導了中國的學子。

    抵成都后的翌日早上﹐我接受了小勇安排的﹑來自北京某刊物的訪問。傳媒訪問歷來都是你有你說﹐他有他寫﹐所以我決定快刀斬亂麻﹐答得簡單清楚一點。如下的問與答讀者認為怎樣﹖

    問﹕你知道一位姓夏的北大學者批評“張五常熱”嗎﹖你有什么感受﹖

    答﹕聽說該文長達八千字﹐不是批評我的學術﹐而是批評我這個人﹐我奇怪北大的學者為什么有那么多的空余時間。

    問﹕你讀過那篇文章嗎﹖

    答﹕沒有。贊我的文章不讀﹐罵我的更不讀。

    問﹕為什么不讀﹖

    答﹕有空余時間﹐你選擇讀罵你的文章﹐還是拖??老婆的手﹐在街上看其他美麗的女人﹖

    問﹕你說過三十多年沒讀書﹐是為什么﹖

    答﹕我認為一個人有讀書的時候﹐也有思考的時候。六十年代我讀過很多書﹐有三年差不多住在圖書館里。六九年之后不再讀﹐因為思考時我不想受到他人的影響。這是我治學的方法。我有我的方法﹔你有你的方法。我的方法正如與高手下象棋﹐不想受到旁觀者的干擾。

    問﹕人家說你很高傲﹐旁若無人﹐或看不起他人﹐是嗎﹖

    答﹕從來沒有小看任何人。但好些時我不知道某些人的存在﹐無意識地開罪了人。說到高傲﹐夸夸其談是有的。例如我花了十三年時間想公司的合約本質﹐八二年初動筆﹐日以繼夜地寫﹐寫完了初稿﹐還未重讀就覺得該文可以傳世。于是拍案而起﹐仰天大笑﹐跟??奔走相告。那時我再沒有升職或加薪的可能﹐為什么還要那樣苦干﹖為的是可以過癮一下高傲之情﹐對自己有點交代。批評我高傲的人為什么不學我那樣﹐寫一些值得高傲的文章來過癮一下﹖

    問﹕你會獲諾貝爾經濟學獎嗎﹖

    答﹕獲該獎如賭輪盤﹐任何下過苦功的人就算是下了注﹐有機會。我自己認真地做了四十年﹐算是買了一兩個號碼﹐可惜那輪盤很大。

    問﹕有人說你以前是做研究的﹐有成就﹐但這些年來你在街上走來走去﹐或做生意﹐放棄了學術。

    答﹕我研究的是真實世界的經濟學﹐街頭巷尾是我的實驗室。批評我整天在街上跑的人應該讀我正在發表的《經濟解釋》(寫到第三卷﹐今年十月就完了)﹐細讀之后就會知道如果不像我那樣作調查﹐這套三十多萬字的書不可能寫出來,后來我才知道﹐上述及該訪問的其他坦白對話﹐在北京有兩份報章各以兩大版報道﹐增加了吵﹑吵﹑吵的氣氛。我又聽到﹐炒張五常其實是朗潤園與張五常之爭﹐是數學經濟與文字經濟之爭﹐也是黑板經濟與真實世界經濟之爭等等﹐連日本仔也關注這爭議的發展云云。

    成都的報章幾天大字標題﹐什么老頑童﹑卡通五常之類的﹐好不熱鬧?;馗坌菹堤飑o再飛長沙及北京。抵京后聽到的小道消息﹐是張五常去北大講話是單刀赴會﹐不知死活﹐膽大包天。這些都使我莫名其妙。

    我是到了北大的朗潤園才知道不是兩年多前到過的北大演講廳﹐不在意。記者數以十計﹐也不在意﹐后來才知道是來觀戰的。在意的是因為學生太多﹐逼??要站在露臺上俯視露天站??的學生講。露臺及身后原定的講廳滿滿的。烈日當空﹐可幸氣溫還算可人﹐但這樣擠迫地站兩個半小時﹐講來有點不稱意。講后趕??乘車到天津再講。上車前我要求見見罵我的夏姓青年﹐握握手﹐說說笑﹐拍拍照。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爭論﹐使記者們大失所望﹐掃興而去﹐但其后的報道還是大炒特炒。朗潤園的主持者陳平對我和太太的款待絕對一流﹐記者們可不知道。

    昔日王羲之有蘭亭之盛﹐王勃時來風送滕王閣﹐李白夜宴于桃李園﹐米南宮與蘇東坡等高人雅集于西園。朗潤園之會本來不讓古人﹐但他們的林毅夫當時不在北京﹐誠憾事也。時為壬午之春﹐公元二○○二年四月二十四日。


    樂從是個現象

    二○○三年二月二十二日

    位于廣東順德鄰近的樂從鎮﹐人口只有九萬﹐但其中五萬是家具從業人員。說樂從是世界的家具之都應該低估了。我沒有考察過其他家具展銷的集中地﹐但不用考察也可以肯定﹐作為家具中心﹐樂從比其他的大上不知多少倍。是的﹐樂從是個現象。

    為了好奇﹐兩個月前我到那里走走。一條大馬路的兩旁全是家具店﹐據說長達十二公里﹗我不可能走全程。參觀了那里最大的樂從家具博覽中心﹐大得離譜。建筑面積十八點三萬平方米﹐那是一百九十六點一萬平方英尺﹐也就是四十五英畝的面積。全滿﹗去年樂從銷售三百億﹐三分之一是出口。五萬從業員銷售三百億﹐每員平均六十萬﹐以年薪平均不到二萬算﹐從業人員的工資成本是百分之三。這是偏低的銷售費用﹐看來樂從的生意還會上升。

    以我個人的品味看﹐樂從的家具好些質量不高﹐而質量比較高的偏于華麗。有高雅的﹐也有與我的品味相近的﹐不多。主要的是價格低廉﹕可與美國平排的質量﹐樂從之價不到三分之一。
    上述的現象有幾個有趣的含意﹐讓我說說吧。

    (一)中國的市場非常大﹐大得驚人。這不單是因為地大人多﹐更重要的是人民開始有錢了。要居住得舒適一點﹐購買新居﹑新家具等是理所當然的事??磥砑揖哌@個行業在中國還有大好時光。

    (二)我見到好些比較高檔的家具是相當大的。這代表??從國民收入的百分比算﹐內地的樓宇價格相宜。兩三百元人民幣一平方英尺的住宅樓宇所在皆是。比較之下﹐香港的住宅價高八倍﹐但實質收入卻沒有那樣的優勢。每個中層人士所占的住宅面積﹐內地開始超于香港﹐可從家具的大小作個判斷。

    (三)樂從銷售的家具﹐有從歐美及其他亞洲國家進口的。這代表??進口稅后的家具價格也夠相宜﹐足以競爭。這是說﹐大減價是老外的生存之道。家具如是﹐其他物品也如是。結論是﹐只要中國內地不搞通脹﹐舉世會有長時期的大減價。先進之邦啞子吃黃連﹐有苦自知也。中國的經濟潛力廣而深﹗

    (四)樂從家具的集中銷售是物以類聚。這是我曾經在《南窗集》提出的類聚第二定律。這是說﹐為了減低顧客的訊息費用﹐類聚銷售是劃算的安排。產出類聚在神州普及﹐但銷售類聚﹐像樂從家具那樣夸張的例子﹐卻少見。對訊息費用有研究興趣的學生是要 到那里作深入調查的。

    樂從是個小鎮﹐歷來不見經傳。這小鎮是近幾年神州大地的舉世矚目的經濟發展中的小火花﹐說是奇葩異草也不為過。

    以先進之邦的環境來衡量﹐樂從還是窮鄉僻壤。然而﹐無端端家具觸目皆是﹐使沒有在車上打盹的旅客感到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我和幾位朋友走進樂從的家具博覽中心﹐只因為該建筑物比較新潮﹐不指望見到什么可以下筆的。只是進到場內﹐大家都像劉姥姥入了大觀園。


    義烏行

    二○○五年八月二十六日

    位于浙江中部的義烏這幾年名震地球——鬼子佬在網上大叫大嚷。是眾人皆知的小商品市場﹐朋友們都說值得去看一看﹐最近太太和我與兩位朋友就去看了。幾年前聽到義烏的小商品市場了不起。當時的一般評價是商品質量低劣﹐價格便宜得離奇﹐是供應中國農民與勞苦大眾的日用品批發的一個集中地。這幾年義烏在國際上嶄露頭角﹐顯然起于商品的質量提升﹐其中表表者出口上升得快。據說那里的商品的平均質量還在中下之間﹐但最高那部分有看頭。目前主要的國際買家不是來自英﹑美﹑法﹐而是來自中東﹑非洲等地﹐最熱衷是韓國佬。

    一位同行的朋友查詢﹐長駐義烏采購的韓國商人達三千﹐其他長駐的外商(包括港商)也不少。這是近幾年義烏商業樓宇價格急升的原因。住宅樓宇的價格高于廣州﹐而商業的高出更多了。本來是窮鄉僻壤﹐樓價竟然把神州大地歷史上對外貿易最大名的廣州殺下馬來﹐不能不說是個奇跡。但我懷疑義烏在搞高地價政策﹕該市土地面積一千一百平方公里(約整個香港﹐平地遠比香港多)﹐人口只有百多萬﹐可作建筑用途的農地多得很﹐樓價不應該與上海﹑深圳等大都會一較高下。

    一位從非洲某國到義烏采購的仁兄說﹐義烏的商質量量好﹐價格低得離奇﹐讓他賺大錢云云。這可見對某些國家來說﹐義烏的小商品命中了他們的要害??磥砟切┧^發展中國家的采購商人﹐長駐義烏會愈來愈多了。我不能肯定﹐英﹑美﹑法等高檔商人有一天也蜂擁而至。我看不到今天還是義烏主力的中國農民小商品批發會舍義烏而去﹐而這些似乎不容易與國際高檔次的商品混在一起的。

    是的﹐義烏的特征是集中﹐物以類聚也。每類小商品﹐要不是一條街就是半條﹐成行成市。新興的以大商場處理﹐動不動幾個足球場﹐商品分層集中。這些集中﹑集中的加起來﹐整個義烏如是﹐也就變為一個龐大無比的小商品集中市場了。不少人說是世界最大的﹐我說不知大多少倍。

    主要是批發﹐價值較高的可以議價零售。零售價比批發價大約高一倍。低價商品少見零售不難理解﹕二毛一件﹐一千件為一手﹐你要買一件﹐論價很頭痛。我和太太購買了四套骨瓷餐具﹐因為四套可以批發價成交。質量相當高﹐送禮佳品也??上к囅洳荒芏噍d﹐否則會買更多。是骨瓷﹐設計入流﹐工精﹐要送給朋友﹐這里不公布價格﹐只可說平到你唔信﹗為什么義烏的小商品市場能在國際上殺出重圍是個重要的經濟研究問題。我只到那里跑了一天﹐拿不準答案。傳說的以“雞毛換糖”(物換物)起家的歷史典故不可靠﹐因為歷史上物換物的有名市場多得很。較大可能是義烏的小攤檔利伯維爾場起于一九八二﹐比江浙一帶的類同市場早起步大約五年﹐占了先機。有鐵路幫一點忙﹐而今天﹐五個小時車程之內可達江浙與江西一帶的所有小商品生產區。占了先機是重要的。與義烏相連的東陽市﹐本來較為發達﹐但今天被義烏比下去﹐差很遠了。

    義烏的咖啡廳不僅多﹐而且大得很﹐大得很——據說是談生意的地方。晚上仿佛是紅燈區的地帶廣闊﹐酒吧﹑足浴﹑按摩等店子無數。


    巧遇奇石記

    二○○六年二月十日

    我是收藏印章石的﹐有二十多年的經驗了。十年來少收﹐但見到印章石必定好奇地看一下。那天在深圳路旁見一舊石章﹐花痕累累﹐但完整﹐沒有無可挽救的破壞。表面滿是污跡﹐但石質軟﹐指甲不入﹐有好石的第一個條件。污跡蓋??的可見通透﹐是凍石﹐也依稀可見是深黃﹐石以黃為貴也。正在懷疑﹐出售的婦人說﹕“先生﹐快過新年了﹐出個價吧?!薄岸鯓萤t”她同意了。
    拿石章回家后﹐用我懂得的方法清洗整理﹐面目露了出來。是方章﹐溫潤﹐高七點五公分﹐寬二公分??隙ú皇前土蜘o不是昌化﹐不是青田﹐余下來的只可能是壽山。但除了田黃﹐壽山很少見到類似的石。是田黃嗎﹖不可能吧。有一絲格紋——無格不成田——不否定是田黃。石內很多蘿卜絲紋﹐但不太像田黃那種。有靈氣??戳艘徽愆o不能排除是田黃。大事翻新可能定案﹐但恐怕會把石上的字磨得不清楚了。

    石章底刻上“一目了然”四個字﹐工不精﹕“目”字看來過大﹐把“然”字推得不夠位置。章身的兩面刻??四行字﹐補上標點讀如下﹕“江平風盡生﹐鏡面渺千里。丁卯三月八日﹐張大千自刻?!睍ü艠悌o好的﹐不像常見的大千先生的字﹐但我知道他年輕時寫過多種字體﹐石章所見與他早期的相似。那兩句詩甚具大千風格﹕拙中帶雅﹐似通非通﹐不懂亦懂?!白钥獭钡哪莻€“自”字﹐可能指是自己的詩句﹐也可能早年少刻章﹐這次自刻作自用。

    張大千(一八九九——一九八三)是舉足輕重的大畫家。丁卯是一九二七年﹐他二十八歲﹐時間對﹐過了鑒證的第一關。該年他在內地﹐四出漫游名山大川﹐遠在旅居巴西之前﹐過了第二關。他二十歲左右出家百日﹐法名大千﹐還俗后不改﹐過了第三關。這些不能證實該石章是大千居士所作﹐只是不否定。如果真是大千的﹐價值不?。ㄔ偃绻翘稂S不得了)。刀刻的字體不容易推翻或證實。

    可不可能某君子剛好有“張大千”之名﹐刻章自娛﹐于是機緣巧合呢﹖機會很小。那兩句詩是大千風格﹐不容易那么巧合雷同。另一方面﹐“一目了然”這四個字一般刻閑章的不會用﹐但大千先生什么都可以想出來。

    可不可能某好事之徒借用大千的詩句與名字﹐而贗作此章呢﹖機會也不高﹐因為這種仿制游戲通常會選石質較差的從事。

    可不可能此石章是今天的復制贗品﹐加上污跡﹐騙倒我這位大教授呢﹖不可能。陳舊如斯﹐害得我費時清洗﹐不易辦到﹐而更重要的證據是溫潤﹑通透而又沒有破裂的如該石章﹐石的本身之價起碼比我付出的高五十倍。

    新年除夕﹐我跑回該路旁找那婦人﹐要給她二百元過新年﹐但找她不到﹐耿耿于懷也。在路旁向小販購物﹐中計的機會當然不小﹐但那是很有趣的賭眼光游戲。當然要懂得討價還價﹐但基本上你要對雜物知得博而深。為了研究價格的厘定與分歧﹐我在街頭巷尾跑了數十年﹐比一般工作無定的小販知得多了。要花的時間不少﹐賺錢免問﹐但偶有驚喜﹐把自己認為是買中了的送給親友﹐有點意思吧。問題是好些親友不識時務﹐要知道我購來何價。騙之不對﹐說實話又恐怕他們不珍惜﹐是以為難。(按﹕此文寫好后把石章給一位朋友看﹐他認為是田黃——我有懷疑。跟??考查所得﹐大千先生用過好幾方“一目了然”的印章﹐早期的印章多請外人代刻﹐后來自己是治印高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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