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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理科的叛徒
    導語:薩瓦托在《人的自動化》中斷言,從十八世紀開始,科學逐漸成為了新的迷信,而在今天,最狂熱地捍衛科學的人,往往是對科學了解得最少的人。

    吉力/文

    初讀阿根廷作家埃內斯托·薩瓦托的小說《地道》,震撼了我的不是男主人公把他深愛的女子一刀刀捅死的血腥場面,而是這樣一句話:

    我一直在理性思考,但是,您設想一下,就像一位船長每時每刻都在精準地判定他所處的方位,沿著極為精確的航線駛向目的地,但他并不知道為什么要去那里,您明白嗎?

    在我看來,這本薄薄的小說是現代生活的寓言,這句話是說給二十一世紀的人類聽的警語。我們在茫茫大海上乘風破浪,全速前進??罩袀鱽砗Q傻母杪?,歌詞里滿是“發展”、“文明”、“自由”之類的美妙詞匯,我們心醉神迷,卻不知危險已近。

    這部小說是1948年在阿根廷面世的。

    在文學史教科書上,這部作品被貼上 “心理小說”、“存在主義文學”之類的標簽。我一直覺得,當作家和作品被類型化后,其分量和價值也隨之降低了。對于平庸的作家和作品來說,這無所謂。但對于薩瓦托,不可以。他很難被歸入拉美文學的任何一個“類別”。魔幻現實主義、爆炸文學、后爆炸文學……這些熱鬧事全沒有他的份兒。然而,這位1984年塞萬提斯文學獎得主在西語讀者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可否認的。

    六十多年前,薩瓦托為了發表這部小說幾乎跑遍了阿根廷所有的出版社,得到的答復全是“NO”。當時的一位阿根廷作家嘲諷他,“一個搞物理的人寫什么小說呢?”后來在朋友的贊助下,這部中篇小說才得以在《南方》雜志上發表。甫一登出,雜志迅速售空。一年之后,在加繆的鼎力推薦下,該書的法文版在巴黎面世。埃內斯托·薩瓦托的名字沉寂數年之后重返法國,這回他的身份不是物理學家,而是作家了。

    1938年,風華正茂的理學博士薩瓦托得到阿根廷科學進步協會提供的獎學金,攜妻兒赴法國居里研究所深造。拉丁美洲在自然科學領域鮮有出色成果,其世界一流的科學家屈指可數,阿根廷科學界的名流們對他寄予厚望。

    據薩瓦托在回憶錄中說,在巴黎,他白天沉埋在靜電和試管之間,晚上則光顧酒吧,跟一幫瘋瘋癲癲的超現實主義藝術家混在一起。他承認,他的精神具有一種鐘擺性質,總是在兩極之間搖擺:明亮與晦澀,秩序和混亂,冷靜與狂熱,數理和文藝……量子力學和超現實主義,簡直就是那個時代理科和文科的極致,在這個阿根廷青年物理學家的腦中,它們能和諧嗎?

    在一些天才的大腦里,數理與文藝是可以水乳交融的,比如愛拉小提琴的愛因斯坦,精通詩詞曲賦的科學大家顧毓秀??茖W與藝術都講求規律,都能讓人獲得內心的平衡與寧靜。但是,此二者同樣可以讓人不安。當科學在運用中爆發出駭人的威力、制造出末世般的景象時,當藝術創作觸動了靈魂深處的某個角落而在內心的后院燃起熊熊大火時,人會為自己的創造物顫栗發抖。薩瓦托還沒有預見到物理學在幾年之后創造出的蘑菇云,他只是被諾瓦利斯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震撼,與超現實主義者一同體驗意識深處的奧妙。

    在向科學的高峰攀登時,這位青年物理學家遇到了嚴重的精神危機。對物質世界的認識每進一步,他就越發感到自己生命的空虛。他認為他的靈魂深處總有一些晦暗的東西,需要通過寫作來排遣。他進而意識到,寫作才是他內心真正的“召喚”。

    1939年,當火藥味彌漫在整個歐洲上空時,薩瓦托轉去美國的麻省理工學院繼續深造。在一本頂級期刊上發表了一篇有關宇宙射線的論文后,他越發為自己人生方向的選擇感到痛苦。一年之后,他回到了阿根廷。為了不傷害阿根廷科學界的感情,他回到母校教書,給研究生講解量子力學和相對論。三年后,他與科學徹底分手。

    今天的人生規劃勵志書可以輕飄飄地向年輕人叫喊:“聽從你內心的召喚吧!”事實上,在現實環境的逼迫下,將內心沖動轉正為終生事業,是需要怎樣地承受身邊人投來的目光噢。薩瓦托幸運地娶到了一位理解他的妻子?,數贍柕聦Ψ蚓f,你就該在直覺的指引下勇敢地走下去!丈夫的決定使得全家失去了優越的生活條件,她也從沒有因此埋怨過他。而薩瓦托的朋友們則反應激烈。愛因斯坦的門生貝克博士在給薩瓦托的信中哀嘆:“我們失去了一位曾經被十分看好的物理學家?!痹鞒智嗄昕茖W家獎學金的諾貝爾醫學獎得主胡薩伊博士自此與薩瓦托形同路人。更有國內同行認為,薩瓦托棄理轉文,是阿根廷乃至南美洲的恥辱,讓外人更加覺得南美人懶惰散漫,不思進取,只會夸夸其談……

    為了不背叛自己的內心,薩瓦托做了理科的叛徒,在一些人眼里更成了祖國人民的叛徒。

    在巨大的壓力之下,薩瓦托與家人離開繁華首都,遁入阿根廷內陸的山間,在一個沒有電也沒有自來水、有窗戶沒玻璃的老屋里安身。冬夜,氣溫能降到零下十四攝氏度。然而在這荒山野嶺間,薩瓦托終于能盡情地作一番思想遨游。重返布宜諾斯艾利斯后,薩瓦托為了一家的生計不得不靠教課和翻譯糊口,后又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謀得一份差事,重返法國。在戰后的巴黎,他的精神危機卷土重來。此時他開始創作那本讓人讀了心情特沉重的小說《地道》。

    薩瓦托曾在回憶錄中提到,在內陸隱居期間,有一天下午,他碰到一位來山區幫助窮苦病人的年輕醫生。那個青年正滿懷理想行進在南美大陸長征途上。他也是個為了不背叛自己的內心而背叛了理科專業的阿根廷人。和薩瓦托一樣,他也叫埃內斯托,后面的名字是切·格瓦拉。

    薩瓦托沒有辜負阿根廷人民。他用他的文字在阿根廷文學的崇山峻嶺間筑起了又一座高峰。從精深的數理世界里出來,他比其他作家更能深刻地認識到人類理性發展至極致的危機。他審慎地觀察著這個看上去越來越完美的世界,痛感于人性與文明的剝離,對人類社會、當代文化的批判源源不斷地從他的筆下流出。他在1951年發表的著作《人與零部件》透視西方文明,精準地預言了多年后我們這個時代的精神危機。他在名文《人的自動化》中斷言,從十八世紀開始,科學逐漸成為了新的迷信,而在今天,最狂熱地捍衛科學的人,往往是對科學了解得最少的人。作為理科的叛徒,他自然有資格這么說。

    1911年出生的埃內斯托·薩瓦托目前仍健在。因為視力退化,很多時候他不得不擱下文筆,更多去從事繪畫創作。從物理學到文學再到繪畫,薩瓦托選擇了越來越不那么“精準”的表達,而他也終于從物理學領域跨入更為幽深高遠的境地,站在時代的船頭觀察人類的航向。當然,我無意貶損自然科學的非凡價值,也不想特意拔高文藝創作在人類文明中占據的地位。無論如何,從名人的精神軌跡中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投身于前者還是后者,都一樣地需要勇氣、信心和激情。

     

     

    (本文作者現為墨西哥學院訪問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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