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記者 李靜 如果歐盟(EU)舉辦非正式的街頭抗議錦標賽，最常勝出的想必是希臘和法國。希臘和法國工人罷工和示威的頻率和熱情讓其他歐洲國家望塵莫及。

上周，這兩個國家又動員了起來。在希臘，罷工的工人們為了抗議工作崗位減少而封鎖了雅典衛城的交通，被防暴警察用催淚瓦斯驅散。法國抗議提高退休年齡的示威活動也愈演愈烈，數百萬人走上了街頭。

法國人似乎很享受罷工。上周甚至還出現了一點節日氣氛，旌旗招展、鼓聲震天，人們舉著火把高喊口號，甚至穿著盛裝招搖過市。有些荒唐的是，連上學的兒童都上街捍衛自己的退休金，不禁會讓人覺得這些不過是街頭表演，真正的決策是在別處做出的。但事實并非如此。法國罷工對經濟造成了嚴重干擾，甚至可能很快就會讓經濟陷入停滯。

為歐洲未來的戰斗已經在另一個層面打響。爭論已經在政府各部門和布魯塞爾的無煙會議室中展開，各國政界人士和政府官員正試圖制定涉及整個歐洲大陸的新法規，確保歐洲不會滑入新一輪削弱實力的債務危機。然而歐洲經濟及其單一貨幣的未來更可能由街頭政治決定。

周一在布魯塞爾，各方就依靠歐盟新法規將歐洲從債務問題中挽救出來的努力展開了激烈辯論。但談判桌上的提案大多不切實際，前景堪憂。歐盟無法從中央實行財政紀律，只能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地實行。

自然，歐洲各國領導人無法接受重新起草歐盟法規的努力必然會失敗的局面。但只要了解一下討論的提案，就很難得出其他結論。歐盟旨在限制各國預算赤字的《穩定與增長公約》(Stability and Growth Pact)在2003年就失去了效力，當時法國和德國的預算赤字超過了國內生產總值(GDP)的3%，但顯然都不愿意接受因此被歐盟罰款的裁定。

然而，赤字鷹派人士——尤其是在德國——正在推動對赤字過高的國家實施更嚴厲的制裁。對債務國罰款的主意再次提交討論，但這一次是“自動”罰款。想逃避修改版本《穩定與增長公約》的處罰是不可能的。德國還力主預算赤字超過GDP 3%的國家應當被剝奪在歐盟的投票權。目前的狀況下，這意味著歐盟多數成員國只能靜坐在談判桌前，對重大決策毫無發言權?，F在法國的預算赤字約為GDP的8%，必然會失去投票權。試著去向法國總統尼古拉?薩科奇(Nicolas Sarkozy)解釋吧。

歐盟罰款或暫停投票權的威脅再信誓旦旦，也不過是一句空話。但國家破產的威脅則是實實在在的——不論是對政治人物還是對公眾。

如果一些國家真的觸底，如果他們發現市場再也不愿向其貸款，殘酷的現實便會迫使這些國家開始恢復預算平衡的艱難過程。歐盟顧慮國家危機在歐洲蔓延的“傳染”現象，因而遲遲不愿試驗這一理論。但我們現有的經驗顯示，市場紀律遠比歐盟法規更為有效。

如此說來，希臘和法國的情況表面上雖然相似，實際上卻相差甚遠。希臘今年幾近淪落到國家違約的危險境地。但在獲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以及其他歐盟國家的資助后，雅典開始認真應對。過去一年，希臘將預算赤字削減了一半，并為實現預算平衡制定了看似可行的方案。雖然遭遇街頭抗議，但政府未改初衷。最終部分債務違約的可能性仍然存在，即使如此，希臘仍然推行了財政和勞動市場改革，這在一兩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相反，法國人似乎仍未意識到他們的狀況會有多么嚴峻。希臘、西班牙、愛爾蘭乃至英國等其他債務深重的歐洲國家，被迫采取了削減工資、降低退休金、減少公共服務等舉措。與之相比，法國政府提議將退休年齡從60歲提高到62歲的改革措施極其溫和，而這些措施竟導致數百萬民眾上街示威。

或許需要一場真正的財政危機才能說服法國人，就像撒切爾夫人(Margaret Thatcher)曾說過的那樣：“別無選擇?！?/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