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楊陽 2009年,曹國偉,一個在新浪工作了十年的職業經理人,在其不惑之年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憑個人信用搞定一次1.8億美元的MBO,成為新浪的實際掌控者。
這樣的事情在互聯網界極為罕見,尤其是在新浪這個股權分散、CEO曾經幾易其人的公司。
曹國偉是上海人,這個學新聞出身的新浪CEO給人的印象是精明、謹慎、保守、低調。
采訪過曹國偉的記者中,喜歡他回答問題方式的不多。他喜歡與記者保持一個安全距離,并且說話聲音低沉。答案都經過深思熟慮且用詞嚴謹、滴水不漏,他的回答大多絕對正確。事實上,面對記者們的刨根問底,如果曹國偉不想說,他絕對有辦法讓你聽不懂。
這種純熟也許與他畢業于上海復旦大學新聞系有關,他曾經在上海電視臺擔任新聞記者。不過后來出國深造,并獲得美國俄克拉荷馬大學新聞學碩士學位及德州大學奧斯丁分校商業管理學院財務專業碩士學位。
曹國偉自己則把這歸結為做CFO時養成的習慣,是工作履歷、經驗和環境帶給他工作方式的風格。他說自己做CFO的時候考慮問題會比較全面、比較細致,跟他做決定的風格有關——但在一些大決定上,他也會憑直覺“拍板”。而且他還認為“全面不等于謹慎,更不等于保守”。
事實上,曹國偉也有他幽默的一面,他形容自己在音樂方面是五音不全,大概“只有三個半音”,并且說“如果喝醉了酒的話可能好一點”。他還用“調皮”來形容自己,是比較敢于冒險的一個人。曹國偉說,如果新浪的股票能夠重新回到八九年前的一塊錢價格,他的股票回購計劃一定在那時候實施。
他的辦公室在理想國際大廈20層,那是一間可以俯瞰北大校園的大落地窗辦公室,除了沙發、辦公桌和一些常規家具外,桌上的女兒照片和高爾夫球桿算是不多的曹國偉個人色彩的標志。一個碩大的望遠鏡已經成了擺設。由于工作太忙,他的很多愛好例如攝影都已經放下,只偶爾去打打高爾夫球。
曹國偉也喜歡看足球,但除了切爾西以外他熟悉的不多。事實上,關于切爾西還是由于新浪曾經跟他們簽了一個戰略合作協議,他們送了曹國偉一個銀盤子。不過在他眼中,這些球隊在整體風格上都差不多。
他的員工則說,曹國偉并不像外界所看到的那樣寡于言笑,事實上他也不僅僅只在資本市場運籌帷幄,這個曾經也干過記者職業的人還是一個出色的運營者。就在曹國偉宣布MBO后不久,他又主導了一次新浪樂居的分拆上市,已經為新浪的未來描繪了一個可行的爆炸式發展的藍圖。
不久前,專門做合并收購的美國的希爾曼律師事務所中國區的管理者到中國時,見到曹國偉就開玩笑說曹國偉做的并購、交易都是他沒有做過的。因為曹做的每個交易的方式都有很多創新的地方——例如新浪收購無線公司迅龍的方式,后來無線所有的收購都是拷貝他的方式來進行的。
沒有人否認,曹國偉做過的很多次交易跟并購,回過頭來看都是值得在歷史上留下一筆的。當然,這讓曹國偉自己也感到十分自豪。包括新浪和分眾的交易,雖然沒完成,但是整個結構的設立有很多創意在里面,對很多人都有很強的借鑒作用。
而這次樂居上市之后,有很多人打電話來問曹國偉其中操作的奧秘:樂居上市讓新浪走出了一條分拆業務獨立上市的新模式,在CRIC的慶功會上曹國偉對外稱“新浪被嚴重低估了”。
對資本市場的深刻理解與曹國偉曾經在國際著名的普華永道公司任資深審計經理有關。在普華永道期間他參與了各種各樣的并購、上市、融資等交易。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東西都是曹國偉自己設計的,不是律師也不是投資顧問的作品。事實上,曹國偉過去做的所有交易里面從來沒有請過投資顧問。在這個問題上,新浪省了沒有一億美元,也有五六千萬——分眾的并購咨詢費沒有兩千萬就下不來。
對于設計交易的過程,曹國偉只是簡單地說自己先去研究法律,法律規定怎么做是不允許的,那么他就知道該怎么做是可以的。
事實上,曹國偉早就被資本市場關注,并且也有其他投資公司來“挖”他去做投資。尤其是他成為新浪的CEO之前,這樣的邀請最多。
曹國偉也對投資十分感興趣,他覺得自己做投資非常合適,因為到現在外界還記得他做的很多交易。他自己也覺得在這方面有一定天分。只是由于他對新浪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也比較適合新浪這個平臺,同時新浪也很需要他,所以他認為現階段繼續做下去是非常愉快的,也是一個非常有成就感、有價值的工作。
曹國偉并不喜歡外界只知道他是個CFO,有資本運作才能,他更強調自己是個擅長運營的人。
從1999年曹國偉擔任主管財務的副總裁,到成為新浪的首席財務官(CFO),到2004年升任新浪聯席首席運營官(COO),負責新浪網站運營、市場及網絡廣告銷售工作,再到2005年9月升任新浪公司總裁,曹國偉一路平步青云。
在曹國偉心里,沒有創業者和職業經理人這樣的劃分。他從職業經理人開始在新浪工作了十年,他認為自己只不過是 “把職業經理人這個活干到極致而已”,而且他想用一種不同的心態,從不同的角色去管理新浪。
實際上,他很早就擺脫了CFO這個角色。曹國偉擔任CFO的時候就非常全面,新浪的大小事務什么都管——那是從2004年開始,曹國偉幾乎全部接盤了新浪的運營,反而CFO這個身份像是一個“兼職”。而他的另外一個角色CEO,也是和CFO兩個角色同時兼任的。
在曹國偉看來,他擔任CEO比誰都自然,新浪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銜接角色??赡苁且驗樗鯟FO太有名了,所以CFO這個擔子從來沒有卸下來過。
從CFO到CEO,曹國偉把新浪后端的管理和前端的事務全部承擔下來,不論是在做CFO的時候把后端管好,還是做前端的時候關注新浪的主營業務。
他布局視頻,讓視頻和富媒體服務(RichMedia的直譯,一種多媒體、交互性的信息傳播方法)成為新浪業務增張速度最快的板塊,所得利潤已經占到全部廣告收入的10%。
當然,這也讓曹國偉感覺很有成就感,他相信沒有幾個人能做到這樣。
曹國偉承認自己曾經是個談判高手,但現在已經不是了。他把這種能力概括為“做的多就對很多問題有自己的判斷”。他還非常重視信譽,這也是他多年積累的一個經驗——“你所有說的話,都是必須要負責任的,要兌現的?!?
曹國偉說自己現在做事“越來越不注重細節了”,因為不可能有這么多時間去注重細節,而是越來越“憑感覺”。而他的“感覺”則是以往經驗的一種體現,經歷得越多直覺判斷就會越準確,例如對一個公司的判斷、對一個人的判斷。
當然,曹國偉也想到過“退”——在曹國偉心里,比較理想的狀態就是哪一天能夠像沃爾瑪的董事長一樣,在合適的時候激流勇退。
這個啟示來自沃爾瑪董事長李·斯科特,有一天在外面開會吃飯時曹國偉正好坐在這個人的旁邊。他看到比CEO還年輕的董事長很奇怪,問他怎么這么年輕就退下來了。沃爾瑪的董事長說自己已經做了沃爾瑪九年CEO,這個活干得很累。沃爾瑪那么大的公司,年收入4000億美金,九年CEO做下來真是心力憔悴——這位董事長還要給自己留一點時間干點別的事。
曹國偉覺得自己也要像他一樣有很好的心態,而且也認為人就應該這樣,不可能永遠在公司做下去。曹國偉說,實際上如果一個管理者能把這個公司帶到一定階段就可以了。他覺得一個成功的公司應該是誰走了都不重要的,而不是說今天這個人走了,或者這個CEO走了,這個公司就出問題。
曹國偉在自己的“圍脖”(微博客)里透露了這樣的想法。當然,這必須是在公司相當穩定的前提下,他才可以享受別的生活樂趣。
“如果我對這個公司還有價值,或者非常有價值的話,就應該繼續。因為這個公司的確傾注了我很多的心血和感情,另外我也很熱愛這個公司?!辈車鴤フf,但是他更希望哪一天真正把新浪建立成一個很大的系統平臺的時候、有沒有他都無所謂的時候,才可以去談這個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