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大街,皇城跟下,擁有北京最古老的味道。
它,曾經被稱為“天街”,作為京城古道,分布著廣和樓、中和戲院和廊坊頭條胡同3個老牌樓,全聚德烤鴨店老店、大北照相館等11家老字號于此誕生。
正如一部鮮活的歷史文檔,見證了明、清、民國至新中國時代變遷,記錄上至帝王將相的微服傳說,下至平民百姓的奇聞軼事。
而這得益于前門特殊的地理位置。感悟前門前世今生,可以感受到車的歷史驅動賦予其生生不息的力量。
饒有興趣,我們來到了前門,聽它講述關于車的往事,看前門穿越成長。
火車站,見證風云歲月
1906年,英國人為滿足殖民需要,在北京前門馬家堡修建了最早的火車站,“京奉鐵路正陽門東車站”,
這是當時最大的交通樞紐。車站面積3500平方米,站內三座站臺,候車室總面積達1500平方米。京綏、京漢、京奉鐵路匯聚于此。
車站霎時熱鬧。小商小販們在鐵軌邊大聲吆喝著“又香又甜的東北大榛子??!”“坐火車來的??!”。叫賣聲,汽笛聲、鈴鐺聲、伴著火車進站的嗵、嗵聲此起彼伏……
哈爾濱鐵路局退休職工王慶堂收藏了上萬張全國各地鐵路站臺票。在他看來,北京鐵路博物館里的展品中,“最具有文物價值的還是這座火車站本身?!?nbsp;
在聚集能量中,也孕育出歷史的驚鳴?!毒﹫蟆穭撌既松埏h萍曾往來于京津鐵路,寫出可歌可泣的報道;“九·一八”事變后,500名北平學生在前門站集結,組成“南下救國示威團”;著名音樂家冼星海特地住在前門站附近,考察天橋民間藝人的生活;1924年,孫中山抱病抵京討論國事,前門站擁擠得水泄不通,出人意料地是,隨著火車進站,學生立刻保持安靜,自覺調整秩序,每人神情嚴肅而恭敬,一動不動地站立,也沒有一個人說話。
伴隨著歷史的車輪,1958年新的火車站建成后,京奉鐵路正陽門東車站在經歷了晚清、民國和新中國之后,于1959年結束了其繁華熱鬧的一生。
當當車,淳樸情
“當當當……”走進前門大街,老遠就能聽到從一個體長12米、寬2.3米、高3.7米的機車處傳來聲音,對年輕人而言,這是電影中舊社會繁華都市特有的交通工具的真實還原,而對于老北京,這樣的聲音足以讓他們落淚。
這是北京的有軌電車,開始于上世紀二十年代,經歷了四十多年的發展。載客多,速度快,且票價低廉,方便老百姓的出行,始終是北京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在前門拜訪,發現這里過去出了很多司機和售票員,現在早就退休了。也許,他們會騎著小三輪兒接送孫子或外孫上下學,也許已經早就搬出了原來單位分的老房,住在新的小區里,跟一些老哥們兒下盤象棋,打幾圈麻將呢。
前門的老人回憶說,當時車上的司機、售票員,都是男性。身穿藍布制服,頭戴藍色加沿帽子。機車有前后車,拖車中間一個門。機車是后門上前門下,拖車是先下后上,秩序井然。機車上兩個售票員,拖車上一個售票員。那時的售票員在肩頭上挎一個黃色皮袋子。銅元、銅元票、毛票都放在里邊。他們賣的車票,各段有各段的顏色,放在票板上,和現在一樣,用紅藍筆一畫,交給乘客。不管多擠的電車,賣票的都是挎個大錢兜子,在人群里擠來擠去。
王德亮今年54歲,班科出生的公交司機。不僅如此,他的家庭可以稱為是一個“公交世家”。爺爺開過有軌電車,爸爸媽媽是汽車司機,而七八十年代他和妻子兩人搭檔,他開公交車,妻子售票。
王德亮聽爺爺說過,他工作時是站著開車,車身啟動后,便要開始不停地用腳踩開道鈴,“當兒當兒”做響,遇有緊急情況,則單臂用力絞動手閘剎車。對爺爺來說,這個工作既要有豐富的駕駛經驗,又要有強壯的體力,在當時是一種吃力的重體力勞動。
公交汽車,日子越來越好
再后來就有了無軌電車,依舊是靠電力發動,行車平穩,加速快。
新中國剛一成立就決定發展自己的汽車工業,1953年第一汽車制造廠破土動工,毛澤東親自題詞。
那時,北京市的汽車還是寥寥無幾,是富人和權利的象征,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直到東北發現大石油田,鐵人王進喜帶領開采石油取得突破成就,汽車才開始有條件大規模生產。
如今,在前門北京地鐵博物館前的地下道口,經??梢钥吹絻晌焕先藥еt袖章,給來來往往的旅客行人提供坐車指南。這位人稱“翟大爺”的老人年過古稀,清早六點便會和老伴來到這個固定的義務工作點。
翟大爺的一生和車結下了不了情緣。年輕時他是一名司機,在那個車并不多的年代,可是一個風光的職業。當時的汽車前端伸著一個“大鼻子”,深綠色的車身。車子小人多,白天很擁擠。但乘客們都很友善,很少有吵架的,有老人或抱孩子的人上來,都爭著讓座。
在汽車上,本來都是素不相識,但因為同乘一車,也就常搭起話來。問問家遠不遠,有幾個兄弟姐妹等等。很多次開到半路車子出了毛病,乘客們就得下去幫助推,還一起喊著“一,二——三!”,推上十多米,車子放了一串響屁之后,就啟動了。開車順利時車速也不慢。尤其是夜晚,路上人少車稀,“大鼻子”此刻便來了精神,翟大爺便把大燈打開,不停地按著喇叭,時而按出節奏來: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從翟大爺言辭間明亮的眼神中,分明感覺得到他對那段單調乏味、卻又平靜質樸的生活的懷念。
王德亮的父母是電車司機,也許是受他們熏陶,1975年,他初中畢業后考入電車本班,后來又上駕校進修,女朋友也隨他一起進入了公交行業,當起了售票員。公司給他們安排在一班車工作,男開車女賣票。按容積精確來算,當時汽車里只能容納180雙鞋,人數卻經常超載30%,他和妻子則需要先下車來推客人上去?,F在妻子已經是司機了,工作條件和七八十年代沒法比,雖然每天工作13小時,可是一個車隊一百二十部車,工作人數達到三至四百人,是以前的三倍,基本工資也從原來不到百元漲到3000元。
地鐵,從戰備走向公交
作為地鐵站,前門站也是旅游必經之站。附近有人民大會堂、人民英雄紀念碑、天安門廣場;也有歷史博物館和劇場;有百貨商城;也有全聚德烤鴨店和老舍茶館。
經過前門的2號地鐵線始建于1984年,北京地鐵線路的編號早在1986年就已經定好了。隨著奧運的到來,各大地鐵線已經在本世紀初陸續興建。
前門的老人告訴我們,第一條地鐵是戰備之用。
1953年秋天,抗美援朝剛結束,《改建與擴建北京市規劃草案要點》文件中建議:為了提供城市居民以最便利、最經濟的交通工具,特別是為了適應國防的需要,必須及早籌劃地下鐵道的建設。之后,籌建地鐵的帷幕已經拉開。
近幾年,隨著奧運到來,各大地鐵線已經在本世紀初陸續興建。一卡通,地鐵票從5元逐步降到2元,政府理念向“公交優先”轉變。
拆遷?保護?探求中尋找共贏
伴隨著交通的發展和人口涌入,前門的發展經歷著城市化變遷中的陣痛。
特別是1964年開始,為了修建北京一期地鐵,采用明槽開挖,為了避免征地拆遷,北京站至西便門的城墻被開挖,護城河則被填平。后來的二期工程則將剩余城墻部分全部開挖。
老北京拍攝隊的張巍,在探訪前門時感慨,前門大街已經成為文物破壞的一個典型。
在前門站,有一條歷史久遠的“西打磨街胡同”。民國時期,這條街上的房子都是商鋪,經營著油鹽醬醋的小生意,文革后來作為居民宅交公房產局。隨著大量建筑群的興建,這里也隨之成了拆遷地盤?,F住西打磨街的于毓昌老人年輕時插隊到山西,2003年退休回到闊別38年的老房子,發現附近發生了翻天巨變。眼前幢幢高樓拔地而起,而西打磨街上的老棚戶區有的已經蓋起了新房,有的拆到一半,有的還住著人。街道兩邊還零零散散地有些賣蔬菜和水果的小攤小販。一些正在拆遷中的倒塌房屋處也成了居民的垃圾回收地。
《新京報》中提出,“現在10米左右,我親眼看到大卡車通行都沒有問題,為什么要擴建成15米寬的道路呢?”寬出幾米,在擴路的過程,意味著一些卷棚屋頂、磚雕彩繪、轉角樓等特色建筑要無可奈何地被拆毀。面對改造工程,除了拆,總會有更好的辦法。
作家鄧友梅說過:一個城市和一個文化作品一樣,有特色才能立足。前門,仍在探求城市發展與文化保護傳承的雙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