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濟觀察報 西早/文 1975年,德國人阿克曼在海淀還看得到運輸用的駱駝。日后,作為一名漢學家、德國歌德學院中國院長,他回憶說“七十年代的北京,對我來講是人類的遺產,無論它多么破爛?!?/P>
現在的北京并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宜居之所,如同阿克曼所說,八十年代以后的北京蓋了很多新房子,好比“把靈隱寺拆掉蓋成一個紐約,但它沒有紐約的靈魂”。但阿克曼計劃退休之后,留在北京。北京這種古怪的吸引力在很大程度上得宜于北京人口的混雜,表現在文化的活躍和包容程度上。建筑評論者史建個人的感受可能更加五味雜陳,以北京目前的發展速度,借用西方研究都市的方式,會發現北京城市發展方面的錯誤太多,它的物質條件相對于其他大都市乏善可陳,但它為什么還那么吸引人呢?
要描述北京,不只是將北京分成老北京和新北京這么簡單。史建認為,北京可能正在形成一種新的都市性。但是這種新都市性仍然沒有一些固定的詞語能夠概括。史建和他的一石文化工作室用了8個月的時間來試圖解釋。他們以東單和西單為節點,即地鐵的四號線和五號線,縱向把北京切成東、中、西三個部分,分成18個典型區域對北京進行了細致的田野調查。史建將這種調查方式闡釋為“路上觀察學”,通過深度的邊走邊看來認識城市。
這種觀察靈感來源于日本建筑師冢本由晴,2006年冢本由晴受邀參加西四“再生策略:北京舊城”的展覽,他們“不僅串遍了西四北的八條胡同,還爬遍制定街塊的制高點,成為對現場了解和理解最深入的團隊之一”?!奥飞嫌^察學”在日本又稱為“都市考現學”,要求摒除既定的理想城市和都市性的設定,正視“我們”生存的現實空間,尤其是人在其中智慧的生存狀態。在他的《東京制造》一書中,冢本由晴淋漓盡致地描寫了東京大都會建筑的荒謬和精彩性與生存夾縫中的智慧點滴,試圖將他的觀察積極轉變成未來的設計資源。
依此方法調查后的北京被制作成《北京跑酷》一書。史建說:“有一個政治化的北京。后海是一個原住民的北京,原住民可以自己在院子里穿著背心出來,他很自信,這個地方是我的,不是你們游客的。還有一個白領的北京,CBD那塊就是白領的北京,后海是我們的消費天堂。更重要的是一個文化的北京,比如798。大家現在實際上處于相安無事的狀態,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們可以不發生任何關系,這是北京最可愛的地方。這種生存是以一種‘氣場’的方式生存,而不是傳統的物質性、都市性,是不是形成了一種新的都市性?”
以“路上觀察學”做成的《北京跑酷》,與其說是一本試圖揭示當代北京內在空間演化邏輯和歷史命運的書,還不如說它是一群對北京有好奇心、積極主動去發現北京隱藏之美的有心人的書。與批判相比,對城市心存敬畏,學會認識一個城市,會令城市變得更加有趣。在此意義上,《北京跑酷》其實可以叫做城市使用手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