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高瑩/文 “禮貌門”真的就都是隊員的責任嗎？

“禮貌門”是中國乒乓球隊在日本世錦賽上繼包攬全部金牌后的又一話題。

女單決賽賽后新聞發布會，張怡寧和郭躍剛一落座就雙雙低下頭，盯著手機發短信。當郭躍被邀請發表比賽感言時，剛一開口，口袋里的手機就振動起來，郭躍不顧新聞發布會已經開始，發言戛然而止，掏出手機再次低頭發短信。整個新聞發布會就這樣在隊員不停的短信聲中結束。

國際乒聯的新聞官實在看不下去了，新聞發布會結束后，主動找到現場記者，抗議道：“我不明白中國隊的隊員為什么這么沒禮貌。”這位新聞官還一股腦的把中國隊在這次比賽中的所有劣行全盤托出：劉詩雯在八強爭奪戰中擊敗郭焱，觀眾報以熱烈掌聲，但劉詩雯無動于衷，面無表情地從鼓掌觀眾的眼皮底下走過；女單八分之一決賽，李曉霞和丁寧打完第四局比賽進入局間休息時，面對落在地上的白色小球，她們毫不理會，徑直朝擋板邊的椅子走去，頭發斑白的副裁判趕緊將球撿起來，交到主裁判手中；較之這些現象，更普遍的是每場比賽打完，雙方運動員和裁判員握手時，中國運動員往往表情冷漠，甚至眼睛會看著別處。這位新聞官最后說：“我也留意過其他國家的運動員，但他們總是彬彬有禮。”

因為有了國際乒聯新聞官的極力抗議，所以現場記者紛紛報道，“禮貌門”就此爆出。一時間，中國乒乓球運動員“成績好、耍大牌、素質低”的批評之聲充斥各大媒體。

但據一位多年采訪乒乓球的記者說：“這些運動員出國比賽還是收斂了許多的，出征之前隊里曾多次囑咐隊員要注意場上作風，還特地聘請了專家教運動員如何回答記者提問。就世乒賽這些事，比如發短信，在國內聯賽中是相當普遍的，甚至教練都需要看主力隊員的心情和他們商量由誰參加新聞發布會，盡管聯賽組委會規定賽后新聞發布會各俱樂部必須派一名運動員參加。”

這也解釋了為何在國際乒聯官員抗議前，一直沒有中國媒體報道此事。他們對此已經司空見慣，而且出于采訪便利的考慮，不敢“得罪”這些大牌。

而中國乒乓球掌門人蔡振華對于此事的態度是，“不能指望一次比賽解決所有問題，中國運動員比以往已經有了進步。”

顯然，如果媒體和官員能夠及早指出這些隊員的缺點，也不至于引起國際乒聯主席沙拉拉所謂“中國運動員出國比賽應該注重自己和國家形象”的批評。

不過，一位中國乒乓球俱樂部經理認為影響中國運動員素質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我國目前優秀運動員大多數是從4-5歲開始在家長的帶領下，在業余體校參加半專業訓練，9-11歲進入省市專業隊，開始專業運動員生涯，13-15歲進入國家青年隊，隨后進入國家隊。依照上述成長軌跡，大多數運動員是在小學4年級前轉入專業隊。雖然各省專業隊也設立了小學、初中、中專的課程，但常年在外集訓和比賽難以保證學習時間，加上中國運動隊成績至上的氛圍，使這些運動員過早的脫離了正常的教育體系。”這位內部人士表示，“誰都不是天生的，中國運動員除了競技表現優異外，其他方面幾乎一竅不通，很多運動員連基本用字都認不全，這和中國運動員培養體制有著很大關系。而外國實行的是興趣教育，隊員在走上職業化之前一直在學校接受正常教育，如果你對某項運動有興趣，可以參加興趣小組，很多國外運動員都有著大學學歷。”

了解了這樣的背景后，對于雅典奧運會上，獲獎運動員被授予橄欖帽，外國運動員都知道升國旗時須脫帽肅立，只有中國運動員還帶著帽子就不感到意外了。北京奧運會前郭晶晶在“水立方”參加一場奧運測試賽新聞發布會也是不停的發短信。

能夠獲得冠軍的運動員是幸運的，他們雖然在退役后不具備太強的謀生能力，但至少還有著一定的冠軍獎金。那些未能獲得成功的運動員就難了，從小沒能接受教育，不少人退役后只能去做保安或者搓澡工。相比于這些，“禮貌門”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