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在親身經歷著百年一遇的危機的同時，作為尋求當前中國經濟在全球化背景下發展新路徑的探索，人民幣國際化開始真正有了實質性的起步，而中國經濟界對于人民幣國際化所達成的共識，以及人民幣國際化所能對中國經濟帶來的積極作用，也是前所未有的。金融危機所推動的全球經濟調整，以及中國改革開放30年來所積累的實力，使得2009年成了人民幣國際化的起步之年

在2009年之前，人民幣國際化在很大程度上還是理論研究的課題，即使有了一些不同程度的實際進展，但從一個國家貨幣的國際化進程看，這些進展是十分有限的。

其實，在這次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機之前，中國經濟界可能也難以如此深切地體會到當前的國際貨幣體系對中國經濟金融發展的掣肘，以及中國在當前國際貨幣體系下相對被動的地位；人民幣的程度極低的國際化，更使得應對這種相對被動地位的回旋余地很小。

在親身經歷著百年一遇的危機的同時，作為尋求當前中國經濟在全球化背景下發展新路徑的探索，人民幣國際化開始真正有了實質性的起步，而中國經濟界對于人民幣國際化所達成的共識，以及人民幣國際化所能對中國經濟帶來的積極作用，也是前所未有的。

從這個意義上說，金融危機所推動的全球經濟調整，以及中國改革開放30年來所積累的實力，使得2009年成了人民幣國際化的起步之年。

人民幣國際化如同“三級跳”，可分解為自由化、區域化和全球化三步
在金融危機持續深化的背景下，有關人民幣的兩個安排備受關注，并被解讀為危機中美元國際中心貨幣地位受到挑戰之際，加速人民幣國際化的突破之舉。

其一，從2008年12月12日中國央行與韓國央行簽署貨幣互換協議起，不到4個月里，中國央行已相繼與6個國家和地區簽署貨幣互換協議，總規模達到6500億元人民幣。這一系列貨幣互換協議都是對方央行主動要求簽訂的，且都以人民幣作為議價貨幣。這一方面使得簽約雙方繞開了美元這一國際中心貨幣，相對削弱了美元對相關各國經濟的影響；另一方面促使人民幣通過官方渠道在這些國家分布和流通，有利于提高人民幣在雙邊貿易中計價和結算的比例，甚至在區域內充當國際儲備貨幣，因而被認為是人民幣實現區域化的“破冰之旅”。

其二，2009年4月8日的國務院常務會議決定，在上海市和廣東省廣州、深圳、珠海、東莞共5個城市開展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此舉可大大便利人民幣在國際貿易中計價和結算，將人民幣結算的范圍從部分邊境貿易擴大至與港澳地區和東盟的雙邊貿易以至整個國際貿易，有力地推動人民幣實現區域化。同時建立起了人民幣跨境流動的監控網絡，將之前游離的、地下的人民幣資金流納入到統一的金融體系中進行有效監管，為宏觀經濟分析和貨幣政策制定服務。用人民幣進行跨境貿易結算，需要相應的金融機構和業務來支撐，所以利用現有并繼續擴大中資銀行海外機構，積極推出海外機構的人民幣業務，成為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的現實需要。在這個意義上，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體系的建立，是為人民幣走出國門鋪路架橋的一項“基礎設施”建設。

人民幣國際化的最終目標，是要被國際市場上的個人和機構廣泛認可和接受，并發揮計價單位、交換媒介和價值儲藏手段這三大國際貨幣功能。如果說這是一套復雜的“三級跳”動作，則它可以分解為自由化、區域化和全球化三步。目前看來，無論是貨幣互換協議的簽訂，還是跨境貿易結算試點，涉及到的都是中國周邊和貿易關系緊密的國家和地區這一有限范圍，而跨境貿易結算也只能視作人民幣實現可自由兌換的技術性一步——所以說，人民幣國際化目前尚處于起步階段，也即自由化的深入階段和區域化的初始階段。

人民幣國際化有兩條可選擇路徑：國際貿易路徑和國際金融市場路徑

借助世界貿易大國的地位，通過在國際貿易中安排人民幣發揮更大作用來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可發揮中國的相對優勢。金融危機以來，無論是密集地與多國央行簽訂貨幣互換協議，還是積極推出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試點，都是以穩定和擴大國際貿易規模、提高人民幣在國際貿易結算中的比例為目的的，與利用中國的貿易規模優勢推進人民幣在區域內的流通和使用的客觀效應，在有意無意間是暗合的——以人民幣提供的流動性刺激國際貿易規模擴大，同時以國際貿易促進人民幣在國際市場行使國際貨幣職能，能夠形成貨幣與貿易的良性互動。在目前條件下，可以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的落實和推廣為重點，通過國際貿易途徑加速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通過國際金融市場推進人民幣國際化也是一條必由之路。但這一路徑顯然更具復雜性，不僅需要依賴一個高效和開放的金融體系來支持人民幣的國際流動，還需要對利率、匯率和資本流動放松管制的制度許可?？晒┻x擇的具體措施有：一是在國際市場發行人民幣計價的政府債券和企業債券，推動人民幣資產逐步成為國際市場上個人、金融機構和各國央行的投資對象和資產保值增值的重要金融工具；二是加強區域貨幣合作，通過雙邊或多邊貨幣協定發揮人民幣在區域中提供流動性和穩定區域經濟的核心貨幣作用，簽訂貨幣互換協議就是一個很好的嘗試；三是用人民幣直接對外投資。這能直接提高人民幣在相關區域的流通規模和認同程度，值得嘗試和推廣；四是在上海建設人民幣市場的金融中心，同時在香港建設人民幣的離岸金融中心。正如紐約之于美元、倫敦之于英鎊，在上海建立金融中心可以形成人民幣的定價中心和結算中心，發揮“聚集效應”，可以為未來人民幣的國際化奠定良好的市場基礎；而香港的人民幣離岸市場的發展，則可以在人民幣還沒有完全可兌換之前，提供一個充分國際化的市場平臺。

（作者為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長、博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