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李翔 我至今仍然清晰地記得托馬斯·弗里德曼的一句話。那是2006年的秋末，在上海四季酒店下榻的房間內，他認真地看著我和我的同事：“在今天的中國，人們講起話來更加自由，但是呼吸起來卻越來越困難?！碑斎?，后來這句話他反復對前來聽他布道的人提及。

他在2005年出版的書 《世界是平的》在當時已經成為全球范圍內的超級暢銷書。這本書被視為對全球化的一個通俗易懂的總結。它的中文版也大受歡迎，這讓這位留著小胡子的專欄作家在中國也成為超級巨星。他在上海和北京安排的演講，吸引了來自各家跨國公司和媒體的聽眾。當他在臺上一再地描述自己如何像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一樣發現“世界是平的”時，臺下的聽眾以一片笑聲表示認同和贊賞。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當時全世界的風向。西方世界驚慌不已地注視著兩個東方大國的成長，他們甚至認為中國和印度已經“崛起”，成為影響世界格局的新的大國：服務臺電話那端傳出的總是帶有印度口音的英語，超級市場內擺滿了中國制造的商品；而亞洲的精英們——甚至普通民眾——則沉浸在經濟迅速增長的盛宴之中，電影《貧民窟里的百萬富翁》的一句臺詞頗能反映當時亞洲人的心況，片中的一個男主角對另外一個男主角說：“現在，孟買是全世界的中心，而我站在這個中心的中心?！?

不過在當時，這個來自《紐約時報》的媒體超級明星已經在試圖捕捉下一次風潮。他在2008年出版了自己通過三年時間研究寫就的新書《世界又熱又平又擠》。他在上海對我說的那句話可以作為這本書的主題之一，那就是我們正面臨著越來越嚴峻的環境惡化的挑戰，“人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來自環境的挑戰確實越來越受關注：2007年的諾貝爾和平獎授予了一直為全球變暖大聲呼吁的美國政治家阿爾·戈爾；所有的汽車廠商都宣布自己在研究新能源汽車；所有的公眾人物都聲稱自己一直關注著環境問題。

但是托馬斯·弗里德曼仍有足夠的理由憂心忡忡?！妒澜缬譄嵊制接謹D》在暢銷書排行榜上待的時間不夠久，它沒有能夠掀起像《世界是平的》出版后對全球化的討論那樣的環境討論熱潮，因為很快全世界的注意力都必須集中在美國金融業的大麻煩之上。人們觀看電視新聞，像觀看一出天才編劇寫就的經濟恐怖片。金融市場崩潰、房地產價值和石油價格比賽著下跌、不斷有公司宣布破產——甚至有國家也加入了破產的行列。迫在眉睫的困境讓談論之前的熱門話題顯得奢侈，比如環境惡化、消除貧困等議題。但是與此同時，這些問題并沒有停止惡化。在中國，就在前一段時間，一些地區面臨著超過百日的無降雨天氣，大城市的居民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空氣的惡化。

在此背景下，《經濟觀察報》同英格索蘭全球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HerbertL.Henkel、英格索蘭中國區總裁和全球副總裁宋振寧以及英格索蘭最近收購的特靈空調公司亞太區總裁阮健平進行了一場討論。英格索蘭是一家擁有超過百年歷史和170億美元年收入的多元化工業企業，是一個不為大眾熟知的巨人，一家陌生的世界500強公司。它在2008年6月收購的特靈空調則是全球最大的采暖、通風、空調和樓宇自動管理系統供應商之一。

我們討論的話題集中在如何看待目前的經濟危機，以及在經濟危機的背景下我們該如何面對更長久的問題。盡管偉大的約翰·梅納德·凱恩斯說過：“長遠來看，我們都是死人”，但是談論長遠問題總讓人顯得理直氣壯。這是我們惟一不那么自私的時刻。當然，我們也不能阻止供職于英格索蘭的公司領導者們推銷他們的環保技術——因為他們同時也認為，商業是解決我們面臨的長遠問題的有效手段：商人們在賺取利潤的同時也在幫世界解決麻煩，比如在綠色經濟的問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