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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流亡者”阿多尼斯
    導語:1955年的阿多尼斯仍對政治保持著殘余的熱情,作為敘利亞社會國家黨的成員,他被投入監獄六個月。

    經濟觀察報 記者 劉波

    在會議室里黯淡的燈光之下,一團神秘的空氣圍攏在阿拉伯詩人阿多尼斯的四周?!霸姡豪Ь撑c能量”,這一行阿多尼斯所不懂的漢字在他背后的墻壁上發光,這正是這個論壇的主旨。在與其他詩人交流時,他專注于自己內心的思索,那感覺與其說是在交談,不如說是獨自一人對一種新場合的體驗,然后把感受從口中源源道出。

    “阿多尼斯”是詩人的筆名,那是希臘神話中為愛神維納斯所眷戀的美男子的名字,而在這位七十九歲的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青年時代的俊朗似乎也已一去了無痕。他的身材一點都不高大,兩鬢斑白,穿著灰色的西裝,若是沒有那件長長的猩紅色圍巾的映襯,也許會給人一種性格陰郁的印象。

    但他的言談和他的詩,都在否認這種印象。他不像一些政治家或商界領袖那樣,在講話時刻意做出親切的表情,注視對方的眼睛,試圖用華麗的言辭或雄辯的論證來說服或打動對方。他的談話沒有這種世俗的目的,來自他人的反饋,似乎只是促使他去更深入地探究早已在心底里思索的問題。他的頭始終稍微上揚,透露出他內心深處自傲的性格。聽到聰明的、新穎的提問,他的眼睛會在薄薄的鏡片后面閃出光芒,像是一個發現了陌生的昆蟲的孩童,開始熱心地去探求答案與真相。

    但他對問題的回答是明晰、簡潔而又空靈的,既有老人的睿智,又有兒童的熱情與幻想。不論是發表演講、與其他人探討問題還是接受媒體記者的訪問,他的言談始終是言簡意賅的,他似乎討厭一切長篇大論的陳詞與說教,也不會像許多中國學者那樣,喜歡以冗長拖沓的歐式句法來制造一種深刻或高明的幻象。在餐桌上,阿多尼斯也沉默寡言,熱衷于靜靜的傾聽與觀察,而不會被周遭熱烈的空氣傳染。顯然這位以語言為生命的詩人,珍視從自己口中吐出來的一言一語。

    在中國的短暫游歷似乎也沒有給他帶來特別興奮的感覺。他對記者說,他回國后可能會寫出一些對中國文化有所批評的詩歌。

    不知在看到一些籠罩在黑霧中的高樓大廈時,他會不會詠出類似于當年描述紐約的詩句:“我承認/作為來自曠野的兒子/華爾街讓我吃驚——/那是處決天際的電椅/那是光明喉嚨里的癌癥?!~約/在他的腋毛下/時代的尸體在伸著懶腰?!?

    這位年老的美男子阿多尼斯,的確是一位曠野之子。那是距離希臘并不遠的、敘利亞海濱拉塔基亞的曠野,也是自亙古以來便有人類居住的曠野。1930年1月,一個男孩誕生在卡薩賓村一位農夫的家中,他將成為這個家庭里六兄弟中的長子。他的父親給他取了一個在阿拉伯世界里平淡無奇的名字——阿里·艾哈邁德·賽義德·伊斯伯爾,也讓他從事一份在當地平淡無奇的工作——一位耕田的農夫,而不是把他送入學校。但這位父親也教賽義德朗讀阿拔斯王朝大詩人穆太奈比的詩歌,以及在那里人人都需吟誦的《古蘭經》。

    賽義德的童年生活,已經湮沒在那個紛亂擾攘的年代之中。那時,法國人忙著與阿拉伯貴族爭權奪利,土耳其人為他們在中東的失勢而惱恨不已,評論家們關注著殖民者與地方上層之間的政治游戲,沒有人會費心去記錄真實的生活。幾十年后他的散文成為對他幼時經歷的惟一記述,或者說是一種詩意的回憶。那時阿多尼斯家并沒有花園,門前的農田飽受干旱之苦。但他從未聽過哪個農民以擔憂、恐懼的口吻談起死亡,村民們把死亡當作新生,當作另一個春天的來臨。后來他漸漸理解了村民們與生俱來的智慧,也學會了這種智慧:“也許對于他們而言,存在是一個完整的結構,或者如同渾然一體的一首詩一樣:生命是開端,死亡是尾聲。在詩歌中,開端和尾聲是同一朵浪花?!?

    當阿多尼斯享受這種田園與詩意的生活的時候,他的祖國敘利亞贏得了獨立。像所有那些經歷傷痛之后夢想復興的國家和地區一樣,敘利亞人也抓住了來自西方的共產主義、社會主義、民族主義等新的思潮,將其奉為救國的良藥,而今天令世人頭痛的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在當時仍不過是遙遠天際的一朵小小烏云,主流的思潮是世俗的、主張變革的,憧憬未來而非緬懷過去的,是納賽爾主義的,而非霍梅尼主義的。

    泛阿拉伯主義的大潮似乎也攫住了賽義德的心,十四歲的他似乎也變得熱情澎湃了。在一天晚上的夢中,他向敘利亞獨立運動領袖、首任總統庫阿特利吟誦了一首詩歌。幾天之后,他的夢境在現實中應驗。來到杰布勒市視察的庫阿特利驚嘆于賽義德的詩才,而賽義德所要求的獎勵是,讓他進入學校讀書,于是他進入法國人開辦的高中學習法語,然后進入大馬士革大學學習德國哲學。法國詩人蘭波與波德萊爾很快成為賽義德心儀的對象,直到今天,他的詩歌仍有二人的遺風——放浪不羈,猶如在狂飆之中展翅飛翔的風之子。

    也許由于賽義德的名字過于平淡了,他投向雜志的詩稿屢屢被退回,于是他做出了一個定義自己一生的決定,以阿多尼斯作為自己的筆名。當雜志的編輯約見這位未透露真名與地址的年輕詩人時,出現在門口的“美男子”讓他們吃驚:一個稚氣未脫、滿臉鄉土氣的農村大男孩,身著皺巴巴的褲子和襯衣,腳穿一雙滿是泥濘的、與身材不配的大靴子。但正是這位鄉下來的年輕人,將為阿拉伯詩歌以及伊斯蘭世界的文化開辟新的天地。正如黎巴嫩詩人塞繆爾·哈索所說的,“阿多尼斯之后,阿拉伯詩別為一體?!?

    阿多尼斯在后來鄙夷地寫道,“政治是詩歌眼里的草秸”,但1955年的阿多尼斯仍對政治保持著殘余的熱情,作為敘利亞社會國家黨的成員,他被投入監獄六個月。1956年,在他跨入黎巴嫩國境的幾分鐘之后,他的生活再次被時勢拉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以色列聯合英法兩國攻入蘇伊士運河地區,向躊躇滿志的埃及總統納賽爾尋仇,而敘利亞宣布全國總動員,與埃及并肩作戰。從此阿多尼斯在他的第一個流亡地黎巴嫩定居下來。


    黎巴嫩是阿拉伯的邊陲地帶,貝魯特也是伊斯蘭世界中最為西化、思想最為開放的地區之一,是阿拉伯世界異見分子、流亡詩人與文化叛逆者聚集的避風港。阿多尼斯創辦的《詩歌》雜志,為那些不愿受陳規定律約束的阿拉伯先鋒派詩人提供了園地。在這里他們可以自由地從詩歌中剔除道德說教,吟誦個體、死亡、奇遇與性愛。

    與他崇拜的哲學家尼采遙相呼應,阿多尼斯喊出這樣的豪言:“若不創造神/我們會死/若不殺死神/我們也會死?!睂ψ诮痰膹娏遗薪o他帶來了代價。一些阿拉伯政權將他劃為異端,他的著作被列為禁書,他的名字也登上了一些宗教原教旨主義組織的暗殺黑名單。

    尤為阿多尼斯所痛惜不已的是,阿拉伯人總是將革命與民主的訴求,轉化為對新的專制政權的支持。如他詩中所言:“反抗父親的革命?/在阿拉伯社會,這樣的革命一旦宣告就已滅亡/它在本質上是制造另一個父親的革命/似乎父親不會死亡,只會更替?!比藗儧]有勇氣去對宗教表示質疑,彷佛那些先知早已昭示了命定的答案,歷史的鐘表已經定格,后人不需再行思考。他已成為世界上對阿拉伯文化批判最為激烈的人物之一,而他的批評的與眾不同之處在于,這是一種來自內部的批評與檢省,這不禁讓人想起魯迅、柏楊等中國作家。但另一個不同之處在于,像已故的愛德華·賽義德一樣,阿多尼斯也對美國為代表的西方文化極盡批判與嘲諷。

    1982年,一枚炸彈在阿多尼斯的家中炸響,不過這不是暗殺者的行動,而是以色列軍隊的炮火。在以軍對黎巴嫩的凌厲攻勢之下,阿多尼斯被迫與妻子再度流亡,最終,巴黎成為他生命中又一個流亡的驛站,似乎也被他選定為最終的心靈歸宿。在這之后發生的,是全球化的興起。巴勒斯坦的持續流血、伊拉克戰爭的悲劇,使阿拉伯世界的落后以一種更痛切的方式展示在世人面前,也使阿多尼斯發出提問:阿拉伯與伊斯蘭世界將從西方接受一種“二手”的、變異的現代化,還是自樹一格?顯然,這也是在精神上困擾世界許多國家知識分子的嚴峻問題。

    當然,阿多尼斯發出的提問是詩歌性的,而在他看來,詩歌的意義不在于解答,而在于提出新的問題,不在于消滅疑惑,而在于強化疑惑,不在于讓大眾滿意,而在于讓大眾苦惱?!叭藗優榱颂钇缴顪Y而寫作/我為了加深、拓寬深淵而寫作”?!皩τ谡嬲乃囆g而言,試圖取悅公眾是一種墮落的象征?!彼麑懙?。但當然,作為記者,我們仍需向他提出一些庸俗的問題,并期待不庸俗的答案。

    訪談

    經濟觀察報:在你看來,什么是好的詩歌?

    阿多尼斯:好的詩歌就是提出沒有答案的問題。

    經濟觀察報:詩歌被稱為 “阿拉伯人的文獻”,你如何看待詩歌在阿拉伯文化中的重要性?

    阿多尼斯:在西方,詩歌是文化的一部分。在東方,尤其是阿拉伯世界,文化是詩歌的一部分。阿拉伯人生來就是詩人,他們是從詩歌來看待神、人與事物的,所以他們會把人的存在轉變為詩歌的存在。但有時人也會忘記自己的存在,迷失自我,比如阿拉伯人也忘記了自身,融入了機械文化。未來到底會如何,我不知道,希望這不是中國的現狀。詩歌的重要性在于它的想象力,這種想象力能夠讓人們更好地去理解這個世界,并促使世界改善。我有一種觀點,許多人可能不太同意。我不認為詩歌是一種藝術工具,詩歌不是用來表述某些問題或事情的,詩歌就是問題本身。簡單化、普泛化和庸俗化會導致詩歌本身的死亡。

    經濟觀察報:你把阿拉伯文化的問題歸結為“穩定”,我們需要打破這種“穩定”嗎?

    阿多尼斯:阿拉伯世界是非常需要新文化、新文明的,不僅詩歌是這樣,整個社會都是如此。但非常遺憾的是,我們阿拉伯人只是在傳播、移植文化,并沒有在創造新的文化。我們現在不再為自己的文明自豪,而是認為自己很落后,阿拉伯世界的現狀就是這樣。

    經濟觀察報:為了打破這種現狀,我們需要什么樣的反思?

    阿多尼斯:最重要的反思就是要將宗教與政治分開。

    經濟觀察報:美國、以色列等西方國家目前在阿拉伯世界的行為,是會促進阿拉伯人的反思,還是會阻礙這種反思?

    阿多尼斯:迄今為止,對于阿拉伯文化的反思而言,美國和以色列的行為沒有任何積極意義。這些政治人物都不愿意使真正的生活有所改變,他們反對人民的權利,只是追求一種穩定的局面。

    經濟觀察報:你對阿拉伯世界的民主化有何看法?

    阿多尼斯:我是反暴力的,我主張以民主的方式實現民主。我所指的民主不是建立在民族基礎上的民主,而是一種語言和文化層面上的民主。

    經濟觀察報:在西方的強勢文化面前,你有沒有保持一種“身份”的焦慮感?

    阿多尼斯:作為一個阿拉伯人,我的問題是阿拉伯人的問題,但同時也是整個人類的問題。若把維持一個文化的強勢理解為維持過去,那是錯誤的。阿拉伯世界需要通過創造來維持自己的文明?!吧矸荨钡囊饬x首先不是遺產,而是創造。如果宗教反對創造,那么我們將反對宗教。人是比宗教更重要的。宗教的創立是為人服務的,如果人變成了宗教的奴仆,那么人就死了,宗教也死了。

    經濟觀察報:有時我們會變成宗教的奴仆,但有的時候,正如你所說的,我們也會變成一種現代的“機械”的奴仆。我們應當如何擺脫這種困境?

    阿多尼斯:(笑)如果我知道答案,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人類的創造都應該以尋找此類問題的答案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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