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八”逐漸成為壓倒一切的聲音。
中國過去的經驗是,以經濟增長作為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但經過30年發展后,產能過剩、內需不足、社會分配不公現象嚴重,尤其是在世界經濟衰退的影響下,中國經濟增速大降。雖然4萬億元投資方案已經出臺了,但原有的國民不能合理分享經濟增長成果的發展模式難以為繼。要走活未來發展的棋局,需要有新的模式,不能再完全依靠經濟高速增長來解決存在的問題。

什么可以成為新的突破口?抓住就業,尤其是全民的就業,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就業不但直接關系到國民收入第一次分配和內需不足,還和經濟增長緊密相連。宏觀經濟有四大目標,經濟持續增長、充分就業、物價穩定與國際收支平衡。從中國實際情況看,充分就業缺欠最大,需要補的功課也最多。以解決就業作為樞紐,通盤整合其他宏觀政策手段,不僅可以成為當前,而且是未來的發展戰略。
陣痛難免。無論如何,未來中國必須適應8%以下的增速。就業優先應該成為宏觀政策調整的重要目標。
單純經濟增長難保就業
這次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把就業提到了一個極重要的高度, 綱領性的提出了“堅持推進結構升級和扶持就業創業相協調,進一步增強經濟競爭優勢和吸納就業能力”, 在明年經濟工作的重點任務中,強調了加大對“三農”等十一方面的支持力度, 其中“三農”、就業、社會保障、教育、醫療、服務業、中小企業等七方面都直接關系全民就業。
但是解決就業問題不能僅依靠單純的GDP增長。過去10年的數據表明,中國GDP增長10%,提供就業崗位1000萬左右,帶動城鎮就業增長3.4%;而中國城鄉勞動力總量是7.7億,總增長僅1.3%。而根據奧肯定理,美國GDP增長2%基本就能帶動就業增長1%。
中國的問題出在哪里?美國等國家,消費對GDP的貢獻率可達70%, 而中國的貢獻率在35%左右。消費低的重要原因是國民收入占GDP比重越來越低,這幾年已經降到45%以下,這樣的經濟結構很難拉動就業。
現在低工資和不充分就業使得第一次分配中勞動者收入占比低。第二次分配中,減稅真正能落到國民手里,轉換為消費的數量不會太大;社會保障水平也相對低,所以要通過第二次分配來大幅提高國民收入很難。真正要提高國民收入占比、提高消費,要抓住第一次分配——對于大多數的中國民眾,薪資收入還是主要的收入來源,而解決的重點就是改善就業。
過去中國的經濟增長建立在低廉的勞動力和資源的消耗上,依靠大量投資和外需拉動。投資主導導致各種高能耗、高產值的大項目備受青睞,往往重復建設,即浪費,又不能帶來太多的就業崗位。外需同樣對就業的貢獻率低。
數據顯示,在各產業部門增加邊際投入1萬元,商飲業可以帶動就業0.247人,而包括金屬制造、電力、機械制造、化工等在內的重化工業都在0.05人以下。農業的就業拉動能力最低,但其情況比較復雜,主要是農村的隱形失業太多。 因此單純追求GDP增長,并不意味著就業的增加。
中國過去的發展歷史也驗證了這一點。表面上,中國的失業率在4%左右,低于美國失業率。實際上,中國的失業統計不能真實的反映就業情況,往往不涵蓋城市中的流動人口失業和農村的失業。據專家估計,中國真正的失業率在13%左右。這說明,中國經濟雖然高速增長多年,但就業狀況并沒有好轉。
轉換思路就業優先
經濟學家許小年表示,中國經濟已不能再靠固定資產投資和國外需求來拉動增長,今后將進入中等增長速度期,將來的常態不是GDP增長10%,而是5%至8%,在衰退期間,甚至有可能低于5%。中國多年來已經習慣了10%甚至10%以上的增長,現在我們要改變自己的預期,把對常態下GDP增長率的期望降下來。
長遠來講,經濟減速不可避免。固然減速對就業非常不利,但如果能轉換思路,以就業優先為引導,就業問題依然有望得到改善。簡單的類比,如果中國經濟增長帶動就業能接近美國的水平,那GDP增長5%至6%,就足以解決就業問題。
改善就業可以從兩方面著手,提高就業質量和擴大就業基數。
前者的關鍵在于提升人力資本??赏ㄟ^對勞動者的教育和職業培訓,提高勞動者素質,促進提高勞動者薪資;而且還有助于解決結構性就業,降低自然失業率。
擴大就業基數應該著眼于制度改革和結構調整?,F在80%的中小企業缺乏金融服務,加強對創業和中小企業的資金、政策扶持意味著很多就業機會。比如江西省這6年來累計發放小額擔保貸款60億元,主要投向個人創業和勞動密集型小企業。累計直接扶持個人創業14萬人次,帶動就業40萬人次,對該省就業貢獻率約15%。平均每4.4萬元貸款可扶持1人創業,帶動3人就業,萬元投入即可帶動就業0.9人。
經濟結構升級將是中國未來的長期趨勢,勞動生產率的提高會導致行業吸納就業能力降低。因此第三產業對就業的較強的拉動效果愈顯重要。要通過產業鏈的延伸,通過配套的服務業吸納就業;在不放棄第二產業的同時,通過加大對第三產業的投入,創造出更多的就業機會。政策上對服務行業的管制要有所放松,主動創造出巨大的就業空間。比如現在廣大的農村基本上沒有金融服務,主要是行業管制太嚴。
就業的改善將會是長期的過程。許小年也指出,要多談論中國經濟改革的問題,而不是宏觀政策的刺激。體制改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我們在這一個階段調整的U型的底部停留多長時間,取決于我們改革的速度有多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