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戈馬,戰火造成的孤兒
經濟觀察網 記者 焦建 有個說法是,大象們打仗,草根們無辜遭殃——發生在非洲的戰爭,平民們受到了最大的傷害。
在剛果(金),幾乎所有的傷亡都與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無關,而是非常原始的弓箭和刀具,以及略帶“現代”氣息的沖鋒槍和手榴彈等。由于數年內戰,在那里“童子軍”到處可見,孤兒也比比皆是,有些孤兒為了生計在不到10歲時就參加了“戰斗”。
自從剛果金再次成為消息源頭以來,直到目前,人們得到的來自剛果金的消息仍是寥寥無幾,有一家名叫“全球聲音”的網站,最近的一次更新,已經是10月31日:
“局勢惡化的如此迅速。直到四十分鐘之前,鎮上還四處充滿了槍聲。那時候,四處又陷入了寂靜。你甚至可以聽見液滴滴落的聲音。耀眼四處散播?!?/P>
“戈馬已經四處陷入了混亂。我被無數的電話和短信告知,軍隊和武器已經開到了距離戈馬12公里的地方Kibumba?!?/P>
“一些軍人們坐著摩托車經過鎮子向西方駛去,他們正經過我的房子?!?/P>
在這次戰爭之前,剛果金的叛軍領導人恩孔達所領導的當地武裝力量進行的反抗政府的斗爭,已經持續了數年。而普普通通的農場主,商人和家庭則要為這一切買單:在最近幾周的時間里,已經有大約25萬人不得不遷移別處,另外這一地區還有接近一百萬人則是無家可歸。
無數的屠殺、強奸、霍亂和饑餓的消息四處傳播,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警告說,大約有10萬難民得不到任何幫助。聯合國還稱,這里的人道主義環境已經惡化到“悲慘無邊”的境地。
自從2004年拒絕加入政府軍之后,和盧旺達政府有牽連的圖西人恩孔達將軍所領導的持不同政見者們就一直進行著抗爭。恩孔達說他的抗爭是為了保護圖西人們避免軍政府的屠戮,但是現在,正是這樣一種叛亂狀態導致了一場更為惡化的戰爭。
他的士兵們想要接管湖邊省會戈馬,而那里曾經是富裕的歐洲人們的旅游目的地。
“North Kivu的官員很明顯已經離開了鎮子?!?/P>
“現在只有聯合國的維和力量在阻止恩孔達的叛軍接管戈馬?!?/P>
局勢
恩孔達引起戰火的原因是指責剛果政府未能保護他的圖西族同胞,免遭1994年盧旺達種族屠殺之后逃到剛果的胡圖族民兵的傷害。
在那次種族滅絕中,50萬圖西族人遭到殺害。恩孔達在凝聚了自己的勢力之后,于去年9月從政府軍中脫離,并與政府軍持續了數月的戰爭。
當前的進攻是最近數周以來最為猛烈的。叛軍已經占領了省府戈馬附近的一個重要軍事基地,這在附近居民中引起了極大恐慌。
恩孔達已經拒絕了聯合國的數次居間調停,剛果(金)叛軍10月30日說,如果聯合國維和部隊試圖阻止他們進入剛果(金)東部北基武省省會戈馬,他們將不惜一戰。
恩孔達10月30日說,聯合國維和部隊阻擋了他們進入戈馬市的道路,他不想直接面對聯合國維和部隊。但如有必要,他將不惜一戰?!拔覀冏鹬芈摵蠂v剛果(金)特派團(聯剛團)。我們不能與其交鋒,但如果他們朝我們開火,他們是士兵,我們將不得不自我防衛?!倍骺走_說。
恩孔達武裝10月26日在北基武省多處地方與政府軍交火,10月29日抵達戈馬市附近后宣布單方面?;?。政府軍10月27日已南撤。
聯合國維和部隊指揮官塔勒在剛果(金)首都金沙薩說:“截至目前,各方都尊重?;饹Q定……對于我們來說,聯剛團的權限沒有改變。我們繼續保護居民?!?/P>
而最近恩孔達則是威脅說,要將戰爭引向金沙薩——位于國家另一端的剛果首都。他本周再次重申了他的立場,他宣布自己將跨越國境直抵首府金沙薩去推翻兩年前被民選出來的Joseph Kabila政府。
這話可能會讓人感覺是在說笑,因為剛果金的國土面積和西歐整個地區相當,不僅如此,那里還密布著深厚的叢林,基本上沒有任何道路。
但之前同樣的事情并不是沒有發生過,之前將長期的獨裁者Mobutu Sese Seko推翻下臺的歷史并不是一定不會重演。由盧旺達支持的武裝力量現在又希望重演這一策略。
不僅如此,恩孔達知道僅僅是一種類似的威脅措施就足以引起恐慌?!敖鹕乘_可能是一個夢想,但一旦恩孔達得不到他決心想要的東西,他將引起更多的麻煩?!币晃煌饨还僬f。
另外,有消息還稱恩孔達擁有一支訓練有素、大約5500人的軍隊。而剛果金的政府軍基本上沒可能抵擋的住恩孔達的軍隊。因為后者擁有更好的訓練和裝備。
導致了數以百萬計的平民死亡的1998年到2003年的剛果金內戰之后,各方本應該重新讓秩序恢復起來。但事實并非如此,剛果政府軍是一支由1997-2003年內戰后的殘軍、叛軍、民兵組合而成的雜牌軍。它組織渙散、缺少訓練、士氣低落、軍餉匱乏,最底層士兵一個月僅能領取極其微薄的工資。
到目前為止,恩孔達仍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戈馬城,而剛果的人們應該繼續希望,這頭大象應該能夠得到控制。
恩孔達
恩孔達反政府武裝由原剛果(金)政府軍指揮官恩孔達于2004年創建,主要在剛果(金)東部地區活動。
恩孔達生于1967年2月,是剛果(金)圖西族人。1994年,在鄰國盧旺達發生胡圖族針對圖西族的大屠殺時,他曾前往盧旺達,加入圖西族組織盧旺達愛國陣線。盧旺達愛國陣線上臺執政后,他返回剛果(金)。1997年,他支持洛朗·德西雷·卡比拉推翻了當時的蒙博托政權??ū壤S后擔任剛果(金)總統。
1998年8月,剛果(金)部分軍人在烏干達和盧旺達軍隊支持下發動叛亂,剛果(金)陷入內戰。期間,恩孔達擔任反政府武裝“剛果民主聯盟”的指揮官,控制剛果(金)東部大部分地區。
2003年,剛果(金)政府與各派達成和平協議,內戰結束。根據和平協議,恩孔達武裝編入剛果(金)政府軍。
2004年,恩孔達以圖西族受到不公正待遇為由,率領4000名士兵叛亂,一度占領南基伍省省會布卡武。恩孔達聲稱,他要保護生活在剛果(金)的圖西族,打擊盧旺達大屠殺后逃離盧旺達的胡圖族武裝人員。
這些武裝人員集中在剛果(金)東部地區,并組成盧旺達反政府武裝“盧旺達解放民主力量”。恩孔達指責剛果(金)政府為“盧旺達解放民主力量”提供支持。
此前,恩孔達武裝主要控制剛果(金)北基伍省的基伍湖以北地區,即馬西西和魯丘魯地區,靠倒賣當地礦石獲利,并從境外獲取武器。恩孔達武裝與“盧旺達解放民主力量”和剛果(金)政府之間的沖突造成北基伍省地區安全局勢動蕩。
盧旺達
聯合國安全事務官員以及該地區外交官相信,盧旺達在為恩孔達提供軍火及其他支援。盧旺達雖然否認此事,但恩孔達確實正在為盧旺達的國家利益而戰:他帶領自己的軍隊到剛果東部,而那里正是因種族滅絕而遭譴責的胡圖族軍隊——盧旺達民主解放軍Democratic Liberation Forces of Rwanda (FDLR)——的勢力范圍。以 Joseph Kabila 為首的剛果政府也指責,盧旺達試圖以恩孔達為代理人,控制非法采礦遍地黃金的剛果東部。
盧旺達總統 Paul Kagame 聲明,剛果必需同樣正視業已控制東部大片區域的胡圖族叛軍。盧旺達聲稱,這些叛軍一心要推翻基加利的圖什族人政權。剛果政府軍與 FDLR 針對恩孔達的聯合軍事行動激起了盧旺達的懷疑,金沙薩沒有正視這支威脅盧旺達的胡圖族武裝。
更多的解決目前危機的有效措施來自如何轉變盧旺達對恩孔達的態度。而這并不簡單——盧旺達政府說剛果政府支持的胡圖武裝在1994年的盧旺達大屠殺中有牽連。
聯合國
聯剛團是聯合國維和部隊中規模最大的一支,擁有1.7萬名軍人,但當前僅有大約800名維和部隊士兵駐扎在戈馬市。
聯合國在剛果駐有17000名維和部隊,這也是聯合國在全球最大規模的維和行動。但聯合國無力阻止這場戰爭。該地區鉆石儲量豐富,但人民貧窮不堪、互相攻訐。自從2003年內戰,政府統治被終結以來,該地區就常常被政府軍、叛軍來回爭奪。
近日數千名示威者還襲擊了位于戈馬的聯合國總部,憤怒地砸碎了??吭诟浇能囕v以及辦公室窗戶。聯合國證實有一人死亡。聯合國部隊已被牽連入最近的戰事,他們使用直升機機槍對抗叛軍。
有評論說,聯合國部隊的組成是混亂的。維和行動的指揮官,來自西班牙的 Diaz 陸軍中尉數周前才被指定,很快便以私人原因請辭。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聯合國工作人員稱,指揮官批評缺少連續的策略、足夠的授權,以及維和行動必需的資源。
目前聯合國在剛果境內的維和部隊總數已經達到了1萬7千人,現在聯合國再次增派3千名維和士兵的可能性愈加明顯起來。但增派更多的軍隊并且安置到當地,這需要數月的時間。而假如戈馬一旦失陷,聯合國在剛果金的整個行動任務究竟會變成什么,將會變成新的問題。
解決
上周末剛果及盧旺達的總統們進行了會見,現在還不知道最終得出了什么結果。來自西方及同盟們的壓力——尤其是盧旺達的盟友英國和美國,已經明顯的在外交上向盧旺達施壓。而這樣的外交努力可能會產生一定的效果。
剛果金的鄰國們也已經開始采取行動。安哥拉已經向這里派出了自己的武裝力量,幫助訓練軍隊。
另外,為化解這一危機,剛果(金)、盧旺達、烏干達、坦桑尼亞、肯尼亞等大湖地區國家首腦和聯合國、非洲聯盟高官11月7日在內羅畢舉行會議,發表聯合公報敦促剛果(金)交戰各方立即?;?,并宣布就此成立協調小組。
國際危機公關公司 Thinktank 說,長期而言,剛果應當同盧旺達、聯合國制定一個計劃,孤立并捕獲FDLR那些對盧旺達屠殺負有責任的胡圖族領袖;而那些沒有參與殺戮的,可以與剛果重新商定解決方案,或者整合到盧旺達軍隊中去。
在過去5年中,政府軍同反政府武裝已經簽署了3份?;饏f議,但都沒有得到執行,內亂依然在升級。分析人士稱,剛果(金)是不幸的,因為它的地理位置對美國和其國家來說并不具有戰略意義,它似乎被國際社會和大國給淡忘了。
非洲問題專家斯科特·派吉的話很具代表性:“毫無疑問,剛果內戰是世界上最糟糕、最血腥、最殘忍的沖突,但它受到的關注似乎可以忽略不計?!彼f,這讓他想起了在上世紀90年代,當全世界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波斯尼亞的時候,世界另一端的安哥拉卻正在發生當時最血腥的沖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