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兩家最大的住房抵押貸款公司——房利美和房地美,因參與收購次級住房抵押貸款,而出現750億美元的資金斷層,直接威脅到其他抵押貸款業務的正常運行,這將美國的次貸風波推向了新一輪的危機高峰。
誰在承擔全球金融風險
美國次貸風波是金融自由化和金融全球化下,世界經濟失衡狀況不斷加深的結果。如果全球的資金沒有集中流向美國,就不會出現次貸抵押市場上資金無限制膨脹的局面,收益“魅力”再好的金融商品,其交易也不能無限制地利用杠桿融資來放大。
另外,世界經濟失衡狀況所凸現出來的政策不對稱性,及其越來越強的溢出效應,推高了美國房地產泡沫,助長了美國高風險次貸業務的惡性膨脹。如日本為保證自己產品的價格競爭力,刺激本國經濟的繁榮,一直堅持零利率或低利率政策,以抑制其匯率的增值,造成國際套息資金大量從日本流入美國金融市場,大大增加了美國次貸市場的投機色彩。
一旦美國局部市場出現問題,全球的金融市場都會隨之震蕩不?!,F在歐美市場不斷攀升的通脹壓力,可能迫使其貨幣政策掉頭升息,那時,盡管美國債券交易收益會下降,但只要出現足夠大的利率偏差,就無法根除在金融全球化環境下的套息投機行為。中國目前熱錢的大量流入,離不開美國次貸風波的影響及國內外利差擴大的潛在因素。
此外,金融創新能力在金融全球化的環境中迅猛發展。世界經濟失衡狀態的加深,增加了這類市場的流動性。中國、日本和中東石油出口國等貿易順差大國,不斷填補美國貿易逆差的資金需求。
即使對于沒有信用記錄的購房者,其風險也可仰仗市場充足的流動性,通過各種手段來加以分散。對于個別違約現象造成的非系統性風險,可通過設定高利率、做大市場來對沖。這就是為什么“兩房”在次貸抵押市場上,不斷采取擴張戰略的原因。
一旦房價下跌、利率攀升,整個市場的系統風險會變得異常突出。次貸抵押市場貸款人事前意識到,系統性風險的負面影響,趁樓市還在繁榮階段將其資產打包,以新的債券形式,將風險一同轉讓給對高收益仍垂涎三尺的投資者。這個風險接力棒與金融創新活動和不負責任的信用評級活動一起,傳遞到各個層面的金融機構和政府外匯管理機構。
正因這一傷害無辜的特征,迫使追求社會和市場穩定的各國政府為其造成的巨額損失埋單。這種嚴重的道德風險行為,讓政府意識到世界經濟失衡狀態下現代金融風險的本質:高收益的投機者可以通過金融創新不去承擔高風險,而低收益的資產保值者卻擺脫不了高風險的糾纏。
東亞經濟遭受重創
在這場危機中,東亞受到的影響不可小視。單從美國公布的持有“兩房”債券所引起的直接損失來看,東亞首當其沖:中國大陸最多,3760億美元;其次,日本2290億美元,臺灣地區約240億美元,韓國5.5億美元。
間接損失更不用說。美國經濟和資本市場的大幅波動,對商品和資本對外依存度較大的東亞各國,造成巨大負面沖擊。中、日兩大對美出口國,近期均明顯減少對美貿易的順差,兩大經濟體的外匯儲備價值正面臨前所未有的縮水挑戰。
另外,經濟規模相對較小的越南,更成為這場金融風暴的犧牲品。越南通過不斷開放的優惠政策及優越的天然條件,吸引了大量外資,以致流動性過剩問題得不到有效控制。
加上最近由次貸風暴導致的工業原材料的世界價格高騰,大大增加了越南生產成本和通脹的程度。且出口第一大市場——美國,經濟開始出現疲軟,美元持續下挫,使越南加工貿易型出口嚴重受阻,貿易逆差急劇擴大。這些基本面的惡化導致越股市、樓市和匯市大跌,陷入一場未料到的金融風波。
東亞如何做強金融
東亞的增長模式在次貸風暴的沖擊下,讓這個地區的小國痛苦、大國煩惱。
由于東亞各國只追求“制造大國”和“貿易大國”的發展目標,而忽視了像美國“金融大國”在收益和風險分配上的明顯優勢。東亞各國都存在嚴重的金融脆弱性,表現在國民儲蓄的配置渠道、配置手段和配置效率十分低下這幾個方面。
一方面,對外依存的經濟結構迫使東亞將自己創造的產品,在完全競爭的市場中,以價廉物美的競爭力,大量出口到歐美市場,創造巨大的以美元為核心的外匯儲備。
另一方面,不管這種外匯資產是以民間,還是官方主體持有,都得去歐美市場運作,終究因信息不對稱和本國金融發展的劣勢,而無法取得很好的風險分散和收益穩定的效果。這次“兩房”危機的再燃,又讓東亞受到嚴重的負面沖擊。
為確?!肮I治國”和“貿易治國”的發展戰略,東亞各國政府均加強了對本國幼稚產業和主干產業的保護力度,尤其對生產要素價格進行了較為嚴格的管理。
例如,為了降低要素投入成本,以保證最終產品在出口市場上具有價廉物美的競爭優勢。但一旦成本價格被迫提升,出口市場萎縮,制造大國的經濟狀況可能會因貿易大國的衰弱而衰弱。此時若沒有良好的金融體系,內需穩定的發展就無法真正得以永久的保證。從這個意義講,美國次貸風波改變了世界經濟的強勁走勢,給對外依存較高的東亞經濟帶來麻煩。
另外,由于東亞的出口依賴,支付貨幣只能依賴出口市場所流通的貨幣,這使得東亞國家財富保值的手段,因金融主導權的缺失變得有限。即使日元名義上仍是國際貨幣之一,但因日本為了維持“貿易大國”的地位,不惜堅持零利率而放棄“金融大國”的貨幣政策,以致大量資金流出日本,使原先擁有東京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大大降低。
因此,制造大國如何做強金融,是整個東亞地區未來面臨的嚴峻課題。
可喜的是,東亞主要經濟體從這場次貸風波中意識到,金融主導權爭奪的重要性,強調自己將成為亞洲國際金融中心的堅強信念,都想成為擁有全世界三分之二外匯儲備的東亞國家,進行投資和運作的主要舞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