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評論員 蘇琦 油價電價一起上調,令扭曲多時的價格傳導機制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矯正,是朝正確的方向邁出的重要一步。
一段時間以來,為了避免所謂通脹勢頭的加劇,有關部門一直就油價電價進行管制,然而結果并不令人滿意,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對沖了調控通脹的努力——低油價、低電價導致的扭曲性低成本令高漲的投資意愿一直難以冷卻,以至于市場上關于中國以低價格補貼全世界的質疑之聲此起彼伏。
一般而言,一個經濟上行周期必然帶來各種價格的上漲,市場主體面對價格信號,加大供給,緩和需求壓力,從而在發展的基礎上達成新一輪平衡。然而近年來我們一直津津樂道于維系一個“高增長,低通脹”的局面,而不顧這種局面在經濟學意義上是否能長期持續,以及為維持這種局面我們要付出的代價。事實證明,為維系低通脹而進行的價格管制就是代價之一。
目前,這種價格管制本身已經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以這幾年的電煤難題為例,一路演繹下來,居然要到了各省煤礦對口保各省電廠的計劃用煤局面,這對我們一直倡導的市場化取向的改革不能不說是一個莫大的傷害。
此外,日前有媒體報道說,中國的糧食出口走私的現象有所增加。這是市場對扭曲的價格進行的一種矯正,哪怕是通過黑市場——面對全球糧價的上漲,以及被人為壓低的價格,中國糧商焉能按下奪路出逃牟利的沖動。
而如果以消費者利益為標桿,則此輪價格管制的最吊詭之處就是,有關部門念茲在茲的消費者反而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受害者——無油可加、買電限量,等等。
美國著名經濟學家米爾頓·弗里德曼早年竭力反對戰后紐約租屋限價的舉措,認為這將削弱投資者投資出租房的欲望,并令房主缺乏定期整修房屋的動力,最后整個出租房市場會受到損害,最終殃及消費者的利益。
限價會導致供應的進一步稀缺,這一經濟學常識通過中國的油荒和電荒再次得到了驗證。
消費者不滿意,被限價的企業頻頻叫苦,有關部門滿腹委屈,一場價格戰爭打下來,竟然造成這樣一種多輸的局面,應是力主價格管制者所始料未及。
與價格的戰爭貫穿整個新中國的經濟史,其中的得失成敗將被我們長期引為鏡鑒。以糧食為例,從統購統銷、各種糧油物資憑票供應,到放開一部分市場的價格作為調劑,到全面放開糧食價格,歷史一再證明價格管制下糧食生產和供應的低效。而順應市場力量放開價格,雖然短期內會導致價格的上漲,但由于人們生產糧食的積極性被大大激發,這種因暫時短缺而帶來的階段性通脹壓力很快將得到緩解。這一點在東歐市場化改革的初期也被反復驗證。
回到此次價格上調,我們在對有關部門敢于在奧運前提價的勇氣表示稱許的同時,也不得不遺憾地指出,將價格的漲跌操之于有形的行政調控之手,實不若交于市場那只看不見的手。原因很簡單,相較于對行政意志考量的揣測,人們更愿意通過對市場變量的分析形成對價格走勢的預期。
此次油價電價的上調早在人們的預期之中,在努力消化漲價所帶來的沖擊之余,人們又開始預測下一次漲價何時到來,漲幅多少。這種揣測是令所有人煩惱的游戲,對于價格管控者而言也同樣如此。
消除煩惱的藥方只有一個,放開管制,理順價格形成機制,讓市場通過供求關系的動態平衡來決定價格的走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