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一場抗震救災的戰役正在全國打響。相比歷史上,中國政府表現出了空前的快速反映以及親民作風,行動雷厲風行,出招準確有力,而且值得稱道的是,思維相當開明,不僅善于汲取民眾意見,而且表現得更加懂得并關注公眾的精神感受(如全民默哀、停止娛樂等)。
除此之外,這一次的救援工作還有一個亮點,就是民間組織尤其是各類NGO組織也紛紛以自己的力量參與了抗震救災。如,陳光標率領中國首支自發抗震救災隊伍,由六十臺挖掘機等大型工程機械組成的搶險突擊隊抵達綿陽、北川一帶,展開了大規模救災行動。此外,南都基金也十分活躍。中國的家庭教會也開始以各種方式活躍在災難的救援過程當中。種類NGO的救援隊伍甚至在救災前線組成了聯合辦公室。真正可喜可賀!
這讓我看到中國未來變革的一個新起點,也就是公民社會的崛起,或者如17大報告所提倡的那樣,“基層群眾自治”開始在中國顯現。這將徹底變革中國的未來!讓中國走上一條更加健康發展的社會與政治現代化之路。
眾所周知,在中國幾千年來,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社會結構不合理,只有強大的政府和原子型的個人,缺乏豐富的社會組織(傳統中國社會尚有一些宗族和鄉紳的存在,現代中國則社會組織幾乎蕩然無存),尤其是缺乏專業化的有效率的非政府組織(NGO)。相比之下,在歐洲,羅馬帝國滅亡以后,一直是教會唱主角,也就是說社會組織在其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而在歐洲進入民族國家后,其各種社會組織也一向比較發達,到現代社會就更是勢不可擋。在美國,其建國以前,清教徒是主導力量,那個時期,雖然沒有政府(尚不存在“美國”),但因為有教會等社會組織作為社會的協調力量,因此雖然是無政府社會,但并沒有淪落到無法無天、讓人無法生存的地步。事實上,那個時候在美洲的人既有上帝(“天”),也有社會規范(“法”)、日子過得也可是有條有序的。今天的美國,各種基金會,各種非政府組織林立,再加上美國占社會主流的教會組織,美國的公民社會發育得就像細胞組織那樣齊全,就像毛細血管那樣四通八達,神通廣大!
社會結構的不同會在許多方面表現出公共產品和服務提供的方式與效率差異來。好比說同樣是救災吧。在美國,如果某個地方出現災難,往往不是政府是各種NGO反映最為迅速,先聲奪人。因為他們有信息上的優勢,也有效率上的優勢,在第一時間了解到當地的情況后,無須像官僚機構那樣信息上傳下達,層層匯報,大可馬上施以援手、而且更富于專業性。譬如,在芝加哥這樣的地方,如果發生暴風雪等災難,當地的各種社會組織一般都會馬上出動,運用其獨有的專業能力,高效地進行運對,等到政府出動,許多事情幾乎都處理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說,許多事情并非如經濟學教科書上講得那樣清楚,是完全屬于“公共產品”或“公共服務”,因而一定都要政府來處理。事實上,民間組織,各種各樣的非政府組織,各種社會機構也都可以發揮一定作用,幫助政府來提供這些產品和服務的,尤其是在突發性災難的非常時期,無論是市場還是政府,幾乎都是反應滯后、效率上也倍受考驗。這個時候,“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有更多的力量尤其是社會力量的參與,社會力量與政府組織的共同配合,可以說是迅速進行災害救助的最佳方式。
讓我們再用動物對刺激的不同反映來打一個比方。動物分高等動物和低等動物,高等動物的一個特點就是,你刺激它的某個部位,該部位將迅速作出反映,但全身可保持安靜。比如,人的手被蟲子咬了,我們會甩甩手,但全身并不會亂動。而低等動物則不同,你刺激它的某個部位,其全身都會激烈地反映,深海中的魚就是這樣,當你用一根針刺激它的某個部位時,它會全身亂顫。很顯然,高等動物的表現更加合理。這高等動物就是各類非政府組織發育得非常完善、已建立起“公民社會”的國家的情形,而缺乏社會組織,只有政府一管槍起作用的國家和社會則如同低等動物,其反映是有缺陷的,往往只有政府首腦重視,救援才會有效率。
目前,中國的種類非政府組織才剛剛起步,因此整體情況還顯得像低等動物。這就使得政府非常辛苦,尤其是政府的擔重擔子的領導人相當辛苦,不得不東奔西跑,親臨前線。否則,整個體制的身體就無法轉移到災難救助中來,整個國家資源無法向災區傾斜。政府單純主導型的救援方式有待向政府-民間配合的方式轉型。
十七大掀開了中國全面改革的序幕,其中特別強調未來的社會改革和政治改革。從這次救災開始,假如中國的非政府組織能夠得到鍛煉和成長,那么既是“基層群眾自治”發展的一個進步,也可稱得上是中華民族進步的一件大事和幸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