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老別/文 北京時間4月21日凌晨3點多，當整個東半球都還處在酣睡中時，科比·布萊恩特和阿倫·艾弗森——這對NBA“96黃金一代”的絕代雙驕，時隔7年之后，重新在季后賽相遇。
   盡管兩人當年的選秀順位落差較大，但自從進入聯盟之后，他們始終被人們作為喬丹之后最優秀的兩名球員來對比：前者一直被譽為喬丹退役之后最接近神的人，而后者曾一度就扮演了神的挑戰者角色。在過去的十二年里，兩人一起瓜分了六次得分王和四屆全明星MVP。不同的是，上一次科比身邊還有奧尼爾，這一次艾弗森身邊卻多了安東尼。
    “這才是今年季后賽最大的亮點！”這是很多人對今年NBA季后賽首輪的一致評價。很明顯，如果你見證了這一代人的成長軌跡，你會條件反射地為科比和小艾的世紀對抗而興奮。這種興奮與很多籃球專家所謂的戰術毫無關系，也和兩隊的實力懸殊毫無關系。這兩個人的成長與對抗，幾乎可以概括整個NBA從喬丹退役之后的全部歷史。
    1996年正是喬丹和他的紅色公牛展開第二個三冠王朝的開始，在這一年進入聯盟的新秀們，無論日后取得了多大的成就，當年的壓力可想而知。那時的NBA，在經歷了上一次喬丹退役的收視率打擊之后，對扶持新偶像的渴望已經饑渴到揠苗助長的地步。而偏偏這一年的新秀天賦異稟，卻性格乖張，他們與六十年代出生的那些中年人太不一樣：他們穿著古怪、球風怪異、我行我素，還狂妄無比。
    九十年代的美國文化，沉浸在一股濃厚的保守主義氣氛中。雖然現在人們已經對戴著大耳釘和粗項鏈的嘻哈少年見怪不怪，但當年艾弗森以這身打扮走進新聞發布會的現場時，輿論還是一篇嘩然。這個出身社會底層、一堆黑社會紋身的小個子，簡直顛覆了聯盟長期以來苦心經營的中產階級形象。隨后他又在球場上對喬丹出言不遜，并用兩個交叉步在神的頭頂上完成了一次投籃。這種挑戰權威的行徑遭到了媒體的大肆攻擊，伴隨著七六人隊當年不堪入目的戰績，艾弗森在新秀年超越張伯倫的表現結果反而都成了“球隊毒藥”的論據。
    此時的科比，雖然看起來還像個未發育完全的高中生，但在被“湖人教父”大衛·韋斯特交易到洛杉磯之后，也在懵懵懂懂中開始了自己初露鋒芒的菜鳥季。在扣籃大賽上奪魁、在新秀挑戰賽上砍下最高分，最后逐漸成為球隊主力。雖然不如艾弗森那般平步青云，但輿論明顯對他要寬容得多。后來首先被拿來與喬丹對比的，也是科比?，F在球迷對兩人最深刻的青春記憶，也就是當年艾弗森晃過喬丹的那記囂張的中投，以及科比在他的第一個全明星上滿場追著喬丹斗法的霸氣與稚氣。
    隨著艾弗森趕走了斯塔克豪斯，科比排擠掉瓊斯，兩名費城之子都相繼進入自己職業生涯的成熟期。2001年的總決賽，雖然是兩人在季后賽首次相遇，但當時湖人隊的主角顯然還是奧尼爾。不知道是否那一年艾弗森身殘志堅的表現刺激了科比，盡管后來湖人奪冠，但給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卻是作為失敗者的艾弗森。接下來的幾年里，兩人相繼陷入中年危機：小艾和妻子的糾紛、科比的強奸案。最后76人連續幾年失去季后賽資格，湖人隊也在四大天王之后分崩離析。
    當艾弗森顛沛到科羅拉多、科比準備入主風城的時候，“96黃金一代”儼然都要物是人非。當年選秀排名靠前的幾位，如今已經相繼沉淪：馬布里在紐約找不著北，小奧尼爾在受傷之后成了又一個玻璃人，坎比成為了小艾的隊友、卻只剩下刷數據的能力；惟一的例外也許是納什，但當年好像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名字。此時的03屆卻已經鋒芒畢露，韋德和詹姆斯相繼殺入總決賽，前者甚至戴上了一枚冠軍戒指。掘金的球迷則一直為小艾和安東尼到底誰才是球隊的領袖，爭得不可開交?，F在連05年的新秀保羅都開始和科比爭奪常規賽的MVP，從未誕生過一個總決賽MVP的“96黃金一代”，難道真如人們所說的那樣——光芒有余但成色不足么？
    小艾曾經開玩笑地說，愿意用自己的四個得分王換取科比的一枚總冠軍戒指。在科比的心里，也許更希望用自己的三個總冠軍換取一座總冠軍MVP的獎杯。如果說“96一代”在喬丹的陰影下長大，始終充滿著怨念，那科比無疑是怨念最重的一個。雖然小艾一直扮演著悲劇英雄的角色，但至少他始終是由自己在掌握自己的命運。這一次，在經歷持續好幾年的低迷之后，湖人隊重返西部之巔，科比也終于成為球隊毫無爭議的NO.1，他對勝利的渴望，應該絲毫不亞于小艾。而后者，用受傷的手指，在常規賽的末端幫助掘金贏下了幾場關鍵的卡位戰，最終避免了球隊在取得近二十年最佳戰績卻被季后賽拒絕的尷尬，他也在新的球隊樹立了精神領袖的地位。如果說此前兩人的交鋒都不是最直接的，那么這一次，絕對屬于“96黃金一代”的絕代雙驕之間的終極對話。
    如果球迷經常為上個世紀的喬丹與巴克利之爭過少而感到遺憾的話，科比和小艾正在彌補這種遺憾。在過去滿場的十二年里，他們一直對抗著前輩的壓力，一直對抗著輿論的干擾、一直對抗著聯盟的不寬容，這一次，他們可以心無旁騖地對抗彼此。惟一的遺憾的是：他們之間的對抗來得太早，無論誰會最終出局，都會留下遺憾。也正因為如此，這個系列賽無論誰勝誰負，都將精彩至極。第一場的比賽雖然以加索爾的超常發揮告終，但相信主動離場的艾弗森，和已然殺紅了眼的科比，會為我們奉獻喬丹退役之后最激動人心的巔峰對決。